少年紧咬着嘴唇,下唇都被咬得泛白,许久之后,才声音低落地嗫嚅道:“I... I don't know if I still have the courage.(我……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
华誉逢浮现出温和的笑容:“Courage isn't something you're born with. It grows gradually through repeated self-breakthroughs. But the fact that you're standing here today is already a form of courage."
(勇气不是与生俱来的,它是在一次次自我突破中慢慢生长出来的。但你今天能站在这里,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
“Young man in pursuit of love, keep chasing love."
(追爱少年,继续去追爱吧。)
少年的身体不再像之前那样颤抖得厉害,他望着远处,良久,他缓缓离开了楼钟。
一场闹剧结束。
Yagnis突然看向华誉逢,目光中带着几分探究:“对了,我记得那幅画,是你买走的吧。”
“什么东西?”华誉逢一脸狐疑地看着她,完全摸不着头脑,不明白Yagnis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Yagnis微微仰头,陷入了沉思,缓缓说道:“他这样的人,太喜欢把自己框在画布里了,你想要拉他出来,只能撕开画布。”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华誉逢顿时皱起了眉头,望着Yagnis远去的背影,提高音量喊道:“等会,你们搞艺术的人,说话都这么抽象的吗?”
这些人为什么不能把话说得明白易懂些,非要用这些隐晦的言辞来表达想法。
华誉逢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涟昙樾的身影。那个总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就像Yagnis所说,他就像被一幅无形的画布所束缚。
“什么玩意,也不说人话。”华誉逢嘟囔着。
但想到他方才劝解别人的那番话,觉得还挺有意思。他回味着,不错。
夜幕沉沉,涟昙樾陷入梦乡,却不慎坠入噩梦的深渊。
梦中,狰狞的吸血鬼张着血盆大口,尖锐獠牙深深刺入他的脖颈,那蚀骨的疼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恐惧瞬间攥紧他的心,涟昙樾转身狂奔,脚步慌乱急促。那吸血鬼如附骨之疽,在身后穷追不舍,阴森的气息紧紧笼罩着他。
前方,一只飞鸟振翅掠过。涟昙樾奋力伸出手,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抓紧飞鸟,苦苦哀求:“救救我…”然而,飞鸟充耳不闻,转瞬挣脱了他。
刹那间,无数粘腻的触手从深海涌出,如鬼魅般缠上他的身躯,将他狠狠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海。海水灌入口鼻,窒息感如汹涌潮水,几乎将他淹没。
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拼命挣扎,终于挣脱了触手的纠缠,狼狈地游上岸边。可迎接他的,竟是一片熊熊燃烧的烈火地狱。每迈出一步,脚下传来尖锐的刺痛,血流成河。
“叮——”骇人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涟昙樾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他的衣衫,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他恍惚地睁开双眼,视线逐渐聚焦在熟悉的房间布置上,柔和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这才让他渐渐找回一丝现实的安全感。然而,梦境中的恐怖场景仍历历在目,那尖锐的嚎叫声似乎还萦绕在耳畔,挥之不去。
缓了缓神,涟昙樾伸手摸索到枕边的手机,屏幕亮起,是华誉逢打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华誉逢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之前买的那幅画你没带走,我给你寄过去?”
涟昙樾揉了揉太阳穴,努力让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清醒过来,“你自己留着吧。”
华誉逢察觉到他声音不太对劲:“你怎么了?哭了?还是做噩梦了?”
涟昙樾只觉得全身疲惫,心脏抽搐的疼痛依旧存在,此刻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直直躺在了床上。
华誉逢听到手里传来的只有绵长的呼吸声以及床单细微的摩擦声,心中不禁担忧更甚。“你还在听吗?”
“嗯……”涟昙樾这一声回应微弱得如同游丝。
华誉逢坐直了身子:“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涟昙樾微微摇了摇头,尽管华誉逢看不见,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这个动作,“不是……就是太累了,可能最近压力有点大,刚刚那个噩梦又太逼真,现在脑子还是乱的。”
“你怎么还没睡?”涟昙樾问道。
“想你了。”华誉逢的声音从听筒里漫出来,“想你想得睡不着。”
涟昙樾轻轻叹了口气,声音温温的:“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华誉逢那边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大概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听筒贴得更近了。
“在一片很远的森林里,住着只小鹿。”涟昙樾的声音放得更柔,“它总装作很善良的样子,每天绕着树桩跟松鼠打招呼,帮兔子捡掉落的胡萝卜叶。”
“有天暴风雨来了,树被吹得像要折腰,兔子的洞穴簌簌掉土,小鸟的窝从枝桠上滑下来,翅膀还受了伤。
小鹿突然忘了自己在装善良,冲进雨里帮兔子堵洞口,用后背驮着小鸟找避雨的石缝。风太大了,把它吹得迷了路,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树影,它其实怕得要命,却还是盯着天边最亮的那颗星走……”
故事没讲完,听筒那头的呼吸声突然断了,只剩下单调的忙音。
华誉逢看着放在一旁桌子上的那副画,画中阴沉的色调在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愈发阴森,线条扭曲缠绕,有些骇人了。
落款只有一行字:《提线木偶:日云城》。
他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目光在画上停留片刻后,将那副画收了起来。
转身时,手机屏幕还亮着,停留在和涟昙樾的通话界面,听筒里还残留着涟昙樾讲小鹿故事时的温软语调。
第34章
34缘
涟昙樾瘫在床上,耳朵里只有噪音,那嘈杂的声响如同一群疯狂的蜜蜂在耳边肆虐,嗡嗡作响,让他的脑袋快要炸开。
他空洞地看着天花板,上空不停在旋转,原本平整的天花板此刻变成了一个扭曲的漩涡,各种形状扭曲成不规则的人脸,那些人脸表情狰狞,似笑非笑,透着说不出的诡异与恐怖。
这些扭曲的影像好似也在挤压着他胸腔里为数不多的空气,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石,令他喘不过气来。
恍惚间,好像有血滴落在他的脸上,温热且粘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甚至渗进了他的眼球中,刺痛感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一片,血色弥漫了整个视野。
与此同时,他感觉有恶魔在啃食着自己的躯体,尖锐的爪子撕裂他的肌肤,獠牙咬碎他的骨头,每一寸身体都承受着难以忍受的剧痛。可他却发不出来任何声音,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无论怎样用力,都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世界隔绝,孤立无援。
他像个恶心的蛆虫,朝着不知名的方向蠕动。
……
十一月的杭州,冷意裹挟着城市的繁忙。细密的冬雨如针,冷冷地刺在行人身上,街头巷尾满是行色匆匆的身影。
涟昙樾坐在布置奢华却略显俗气的沙发上,周围的一切装饰都散发着暴发户式的张扬,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犹如鹤坠污泥。
富商站在一旁,神色焦急又谄媚,对着涟昙樾低声呵斥:“等会他就过来了,你别像这样挂着个脸。咱们能不能有点眼力见儿,这可是个大客户!”
涟昙樾微微皱眉,目光望向窗外,对富商的话充耳不闻。
“小樾啊,都长这么大了。”一个梳着油光水滑大背头的男人迈着方步走进来,脚蹬锃亮的小尖鞋,每一步都踏得刻意又响亮。
富商连忙满脸堆笑地迎上去,点头哈腰地寒暄着,那姿态像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那时也是这样的场景。少年被富商拉着,穿梭在形形色色的权贵之间。富商满脸堆笑地向人展示:“这孩子的画可是得了大奖,您看看能卖多少钱?”
“他画的?”男人撇着眉头,眼中满是狐疑,上下打量着涟昙樾。
好像卖的不是画,而是他这个人。
但这也并无不同,他们都是待价而沽的商品。
“他画得不错,有没有想过当枪手?”男人凑近富商,压低声音说道,“就是画赝品。”
此后,少年没日没夜地画,他的画作成了富商向上攀爬的敲门砖。他的血肉滋养了
富商贪婪地索取着,“你多画一些,我身边那些老板的小孩的作业要用。”
少年毫不犹豫地拒绝:“不画。”
“不画?不画你想干什么?我把你领回来,供你吃,供你喝,你说你不画!”富商恼羞成怒,一把扯住他的胳膊,用力拖拽,“过来!”
“我不要再给你画了!”少年大声反抗,有些愤怒。
“啪!”富商一巴掌狠狠扇了过去,恶狠狠地骂道:“得奖了,就以为老子管不住你了?我让你画,你就得给我画!”
少年被打得一个踉跄,撞在画架上,颜料四溅,画布散落一地,他重重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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