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贝斯手来猜一下吧。”
纪羽心险些跳到嗓子眼里,暗暗瞪了主持人一眼,主持人摊摊手扩大了脸上的笑容。
纪羽清清嗓子,接过话筒:“我觉得,最高分是我们的。”
主持人挑高眉,故作惊讶:“不再谦虚一下了吗?”
“不了,”纪羽眨下眼,“冠军是谦虚不来的。”
主持人放声大笑,终于挥手放过了他,用激昂的语气宣布:
“那恭喜你可以尽情骄傲了。
“《乐队象限》的总冠军是你们,承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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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恭喜宝宝
第110章
一支长达三小时的幕后花絮记录下后来的一整晚。
收工时还在营业的饭馆不剩几家, 一群人雄赳赳气昂昂地闯入砂锅粥店,将今晚直到明天的食材全包了。
牧羊犬的人跑了一条街区买来了酒,对着镜头豪饮, 向承风宣战:“音乐节继续见啊!”
纪羽没怎么动筷子,看着老麦被捉去和Punch掰手腕, 辽光和赶来蹭饭的章成慧互相挑衅,贝旬好像喝多了趴在桌上睡了过去错过牧羊犬的键盘和主唱亲嘴。
酒精上头,几乎每个人都涨红了脸, 熏熏然地大着舌头讲话, 纪羽作为为数不多清醒的人,受到了最多的问候。
阿雀, 你高不高兴?
——你是冠军了!
——你的身体逐渐痊愈, 梦寐以求的大学生活也向你敞开大门,你应该很高兴!
数不清受到多少前程似锦的赞叹和祝福, 纪羽也像醉了酒一样晕乎乎地回应:高兴, 我高兴得不得了啦!
稍显安静的角落里,跟拍摄像问他, 从参加节目到现在, 有什么心态上的变化,让他说一说感想。
纪羽对着镜头凝滞了几秒, 可能是因为困倦,脑子里竟然什么也不剩了, 最后他牛头不对马嘴地说道:“不要放弃, 一旦放下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还想补充两句, 两个醉汉从边上扑来,纪羽捂着脸缩成一团才没让亲亲病毒传到他身上。
最终散场时天光大亮,幸好纪泽兰和徐梁为他买的花还没谢, 纪羽和众人告别,上了车,困倦地低着头,柔嫩的花瓣托起他的脸。
没有香味的花朵,引他进入混沌的梦乡。
临睡前,一个念头响起。
那个许愿他所有愿望都能成真的人,他的愿望究竟有没有实现?
三天后,承风成功与平台方达成一致,正式签约。隔天,纪羽去参加了杨康年的婚礼。
新娘不喜欢被拘束,仪式现场被选在了绿茵地,天朗气清,还有鸟雀落在花簇中。
纪律这样的人居然也会做伴郎,不过大概这辈子也就这一次。杨康年致辞时特别感谢了他们俩兄弟,还祝福他和纪律感情越来越好。
纪羽生拉硬拽地提起嘴角,看着纪律泰然自若地接受宾客的哄笑,偏过头去撇了撇嘴。
喜讯连传,八月末,李玄的女儿出生,红通通的一团缩在襁褓里,纪泽兰看到了朋友圈对纪羽说,他刚出生时比这还要小,像只没毛的小鸡仔。
纪羽看了照片,说那小妹妹一定比他要强壮得多。
九月,纪羽人生第一次坐了飞机,去往一千五百公里外的地方演出,晕机的后遗症让他走在平地上也想吐,腿上起了血点,站久了就会疼,但好在没有影响第二天的演出。
他们压轴,从天亮到天黑,近一个小时的表演时长,乐迷不仅和他一块儿站着,还又蹦又跳,纪羽鬼使神差地也跟着蹦了两下,结果摔了个屁股墩,当晚视频就传开了。纪羽臊得捂着脸走完了机场。
九月中旬,纪羽报考的南华大学开学,军训免训,纪羽递交了档案,当天又回了五百公里外的宁海。
巴文旭对化疗的反应太大,前些日子掉了牙,还在散步时闹出了点笑话,让一辈子讲究体面的老头受不住地叫停了治疗,从医院搬回了他的小院。
葡萄藤密密麻麻爬了满院子,阳光只得见缝插针地钻进来。
巴文旭躺在廊下的藤椅上,眼睛闭着,手上慢慢扇着蒲扇。
“写快了,字形快了就偏,心不定写不好字。”
纪羽放下笔,走到藤椅边蹲下,哼唧道:“您诓我的吧,离那么远,怎么听得清?”
巴文旭也哼:“心静了自然听得见,你一提笔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
“说杂了说杂了!”纪羽将宣纸拿来展在巴文旭眼前,“您睁开眼看呀,这不写得挺好的,至少和您像了三四成吧。”
巴文旭抬起眼皮,纸面【福如东海】四字,力透纸背,入木三分,他抬起的眼睛又闭了回去。
“这几个字哪能这么写,一点我的风骨都没有。”
“我明明是按着您的字迹临的!”
“那更不对。”
“爷爷,”纪羽低下头贴着他苍老的手背,“你这么严格,我这辈子都出不了师了。”
巴文旭的嗓子发涩,他病得重了,就算再严格的训斥也不如往日的威严,听起来竟然像安抚。
“一个小孩子还说一辈子,出不出师是做老师的说了算,你急什么,还有的是时间磨。”
纪羽把眼泪抹到袖口,拖长语调不太高兴地回道:“哦——”
藤下垂落的葡萄还青涩着,叶片已渐渐地枯黄。
“我们到里面去吧爷爷,外面架子上好像有虫。”
“那么大个人还怕虫?总不会掉到你嘴巴里。”
“会掉的,我一张嘴说话它不就掉下来了嘛,虫子蛰人可疼了,掉到嘴巴里我肯定就吃不了饭了,到时候葡萄熟了我也尝不到味儿……”
“你一天说那么多话,虫子不钻你嘴巴里钻谁的?”
“爷爷!”
……
“爷爷,我要去上学了,今年下雨多,葡萄不甜,还有好多都烂了,剩下的都不够分,您去年说都给我的,但今年弟弟妹妹也来了,我不给他们该说你小气了。”
巴文旭的牌位静静地立在供桌后,用了他最喜欢的红木,指明了让纪羽写他的名,焚香袅袅地抚上金印,像做着最后的检阅。
纪羽叩头,上了三炷香。
巴文旭把书画都留给了他,纪羽按遗愿将其中一幅送去了拍卖,巴文旭逝世的消息一传出,这幅字的价值便节节攀升,最后以七位数的价格成交,这笔钱投入了癌症慈善基金会。
据说特效针剂已经通过临床试验,大概没多久就能面世。
这笔钱至少能帮助八人挺过难关。
剩下的字画,都被纪羽带去了新家。
就在离学校不远的位置,纪羽选定了一套公寓,原本是打算自力更生,没想纪泽兰大手一挥,将上下几层都包下了,把家搬了过来。
不过他们也不常住,过去十多年,他们早习惯了各地辗转,不做空中飞人的日子实在对他们来说很寂寞。
纪羽不可能再时时陪着他们,也不再需要父母无微不至的照顾,就这么彼此忙碌,好像才是一个家的常态。
不过,偶尔能相聚,足够抵过所有奔波。
纪羽没体验过住宿生活,大一刚开始时还办理了住宿,只是才过了三天,他就因睡眠不足晕在课上,辅导员亲自给他办了退宿手续。
好吧,不是所有人的生活习惯都能互相匹配,纪羽渐渐习惯起独居生活。
韩姨偶尔会从老家寄些东西给他,纪羽一年到头冰箱里也没个空。
她离开的时候衣领处一圈都打湿了,纪羽抱着她,感受到她温热的怀抱,眼泪一连串地掉。
怕他一个人出意外,偶尔也有几个保姆上门做做家务,不过纪羽比以前更怕死了,从不做危险的事。
毕竟面对死生的本人可以很坦然,留下来的人却要日复一日地守着记忆继续生活。
如果无法相见,想念只增不减。
他和纪律的关系却从中达到了巧妙的平衡,大概是没有充分的理由生活在一起,他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就像其他到了年纪会主动分家的兄弟一样,一年到头只在几个节日里见一面。
纪羽觉得这样很好,虽然纪律看上去总是有话要对他说,但有什么话,是过去十八年里没说过的呢。
伤害的、斥责的、道歉的、安抚的,那些依赖与钦慕早就随年岁增长溜走了,那本来就不该是轻易得到又能自然留下的东西,他们彼此都不需要再围着对方的生活打转,身体里流淌着的相似的血液,已经是最大的馈赠,让他们还能以亲人自居。
社会学的课程对纪羽来说不算难,只是那些不断解码又编码的词汇让他头疼,第一学期,他在图书馆里泡得满身油墨味,得到了又一个人生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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