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贺思钧一无所有地离开了这里,离开故土,离开他仅有的朋友,而是他放下了贺思钧对他的好和坏,把他存在了这片海浪不断的城市。
铁线莲的花期很长,纪羽不确定什么时候该给它浇水,请了人来打理它。
没人约束着,它把藤蔓爬满了围栏,又伸长枝条,好像要搭到露台上去了。
柳承说柳母应该是信了,精神头一日比一日好,就是不爱看手机了,觉得上边都是骗人的东西,家里重新安了座机,纪羽拨过去让柳晓怡存了号码,柳晓怡让他明天来家里吃饭。
没过几天又听说那伙骗子已经被抓捕归案,还在审理,不过钱不一定能拿得回来,十几个受害人天天在警局门口蹲着要钱。
银行那边说给他转账的账号没什么问题,正常使用即可,纪羽给那边转了一次钱备注了自己的联系方式,几天下来没有回应。
纪羽没法把太多精力都放在这上面,他在家待了几天,又和承风四处飞开巡演,场子都不算特别大,乐迷很喜欢这种近距离,不过他们最近在考虑正式地办演唱会。
不过忙了小半月,曲坚就叫停休息了,纪羽思来想去,又回了宁海的家。
第112章
从前不觉得, 这会儿自个儿待在家,耳边没了辽光那些个鬼哭狼嚎,纪羽才发现家里格外地空旷。
尤其到了晚上, 路灯浅浅,树枝摇晃, 房间里外出现一丝响动便大得惊人。
十八岁生日礼物那一处房产倒是小一些,适合独居,但早两年就被纪羽改成了排练室, 不太方便。
再说了, 在自己家待着,一惊一乍的算什么, 他也是能当家做主的人了, 身上没点气魄怎么行?
可隔天就听小区里不太平,东边那户人家遭了窃, 古玩珠宝一扫而空, 却是一点痕迹没留下,小区管家挨家挨户通知注意财产安全, 近期会加强巡逻。
纪羽有点忐忑了。
太阳临落山那会儿, 纪羽便上跑下把灯都打开了,门窗上了锁。下单的摄像头得等调货, 纪羽预约了安装师傅明天下午上门。
要说那小偷得手了一家会不会再铤而走险还需打个问号,但万分之一的概率纪羽也不想面对。
不说会不会伤人, 光是被入侵家门这一点就够令人抓狂的。
他的家就是他的家, 什么蜈蚣苍蝇老鼠都不能进, 就算邻居家的咪咪偶尔来院子里待一会儿,纪羽也不会把猫引进房子里。
而一个陌生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进到他的房子里?想都不要想!
电影明灭有致的光影交换,纪羽捧着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眼皮止不住地向下耷拉。
已经是凌晨。
纪羽困倦,但还是睡不着,脑袋一落到枕头上就变得清明,困意为胡思乱想让步。
好几次纪羽都做了梦,梦到小偷从没关紧的窗户爬入,又或是撬了大门的锁大摇大摆地闯进来,在熟睡的自己身边开始“作业”。
这一来二去,纪羽吃了一肚子没由来的气,也不想再睡了,宁肯熬到天亮。
电视的音量被调得很低,得聚精会神地听着才不至于错过情节,偶尔能听见窗外躁动的蝉鸣,没有一刻休止。
后半夜,纪羽仍旧没抵过睡意,枕在沙发靠垫上闭上了眼。
二楼露台外沿传来极轻的声响。
一道黑影披着月光落在窗台,咔哒,窗户被推动了。
纪羽是个很警觉的人,但仅限于清醒时,一旦熟睡,就算是耳边落了雷也很少醒。他总是靠向一边侧躺,手搭在脸边,有什么动静就捂着耳朵翻过身接着睡。
在床上,只占了一半不到的位置。
纪羽完全不记得他是怎么从沙发走到了房间躺下,熟悉的房间布局入目,昨晚的折腾像错乱的梦,纪羽一时恍惚,撑坐起身时脖颈传来清晰地传来刺痛,脚下也传来令人不安的触感。
温热的,有点硬。
……是……什么?
种种联想一闪而过,没有一件值得高兴。
纪羽全身紧绷,肌肉因紧张而酸痛,耳鼓处传来突突突的闷响。
他僵硬着脖子低下头。
对上了一双清明的双眼。
一瞬间所有感触都脱离了纪羽,他说不出话来,做不出表情,连呼吸都静止。
许久后,他才抬起手来,扬起,又落下。
巴掌声清脆地响起,打破一室静谧。
应该没有人会给久别重逢的朋友这样的见面礼。
纪羽的胳膊在抖,或许是因为激动吧。
还来不及叫出名字,他被向前带进了一个滚烫的怀抱,粗糙而宽大的掌根托着他的后颈,口腔闯入了异物,同样坚硬的牙齿碰撞在一起。
纪羽只接过一次吻,这是第二次。
贺思钧高挺的鼻梁磨得他脸颊生痛,但嘴巴更痛,从嘴唇到舌根都被啃咬过,纪羽咬住那张作乱的嘴巴,却被用力地舔过上颚,张大了湿热的口腔。
“够了!”
纪羽将男人推开,没怎么费力。
贺思钧的肩膀、手臂比过去还要结实有力,纪羽被抱紧时全身都像被紧紧压住,才挣脱开便怒从心头起,抬手又给了贺思钧一巴掌。
响亮的一声,纪羽打完有些后悔了。
贺思钧顶着两边一深一浅的红印,面容叫纪羽熟悉又陌生。长相仍旧是那个长相,眉眼却更像他父亲,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淡漠,深刻而坚硬。
三年,足够让所有记忆中的习惯偏离。
纪羽在贺思钧一言不发的注视中感到委屈的不安。
“还可以亲吗。”贺思钧用沙哑的嗓音问道,纪羽的情绪还未积攒便被打断,茫然的眼睛微微睁大。
纪羽没躲开,那就是还可以再亲。
贺思钧半跪着,纪羽坐在床沿,红肿的唇肉正在他的视线下方,他看到纪羽的睫毛向下垂落,眼睛追着他,尚未平复的呼吸又隐隐加快。
他摩挲着纪羽的唇肉,又不止于此,向上不断的攀爬着,直到纪羽已然闭上的眼睛,他微微偏开,轻咬在青年右脸的小痣上。
突然尝到了咸湿,贺思钧停下了动作,纪羽变得湿漉漉的。
“你有病是不是啊!回来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你想吓死我吗,我在枕头底下还藏了榔头,我砸死你算了!”
“我没带通讯设备,想早点回来见你,是我没想清楚,别哭了。”贺思钧用手给他擦眼泪,被偏头躲了过去。
纪羽不知该作何感想,眼泪不随心意地涌出来,淌过被贺思钧啃吃过的面颊,火辣辣地烫。
他顶着被人亲的红通通的脸,哽咽着斥道:“贺思钧,你要是没拿我当朋友就算了,我也不稀罕你,我前几天才发现你给我打钱,我一分都没用,我也没想过要去找你,我高考成绩可高了,明年我大学都毕业了,你现在连个高中毕业证都没有,我们俩当朋友都不匹配你懂吗!”
看到纪羽流泪的眼睛,贺思钧的双脚才落到了实处。
“对不起。”
“你走的时候都快十八了,比干爸都高了,你怎么还能被带走呢,就算要走,你连托人给我带个话的本事都没有?”
“对不起。”
“你一点长进也没有,你就会道歉,你除了道歉还会什么,我告诉你,承风可是冠军,我是第一名!你对上我现在什么都不是了,你还敢亲我,什么都不说你还敢亲我?”
“……”贺思钧低下头攥着他的手背,贴上额头,“那你的身体呢,现在好了吗?为什么你一个人在家,其他人呢,怎么在沙发上睡?”
纪羽闭了闭眼,咽下喉头滚动的阻力,咬着牙扯住不断下坠的嘴角,狠狠地把手抽走。
“我就想一个人待着,我现在最讨厌有人跟我待在一块儿,你和我见这一面也够了,你走吧,以后不用再见了,本来还想着你要是死了我得到哪里找个坟拜你,现在好了,看你长得那么壮实,肯定比我活得久,到时候你来参加我的葬礼就不用随份子了。”
贺思钧倏然变了脸色,下颚紧绷,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见他怔然呆在原地,纪羽又道:“你做这副表情干什么,你还指望我对你有多大的耐心去关心你,我告诉你,从头到尾我对你都没有感情,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把钱给我,我现在就转给你,全还给你——放我下来!你要把我带哪儿去!”
天旋地转,贺思钧直接将他拦腰抱了起来,纪羽身量不低,但在贺思钧手下跟一盆花、一杯水没什么区别,轻而易举地便制住了。
被放入出租车后座时,纪羽挣扎起来四肢乱挥,几乎称得上是在对贺思钧拳打脚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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