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羽挺担心,从出租屋铺得越发厚实的床褥上坐起,难得关怀道:“你不会有事吧?”
贺思钧淡定地拉上外套拉链:“没事,但我可能会晚回来,手机不要静音,待会我打电话给你。”
纪羽以为他是要和自己讲谈话内容,没想到是叫他起床上课,没说几句就挂了电话。
纪羽忧心忡忡地替贺思钧告了假,一整个下午都没等到人回来。
难不成是被拘留了?
在这之前,纪羽是从没想过贺思钧会犯法的,毕竟贺泰安是往栋梁的方向培养儿子,先不说贺思钧过得幸不幸福,至少他是一个正直的人。
现在倒好,军校不考了,一门心思要和他谈恋爱,还在网上学会了大额打赏,会查人信息,甚至可能涉足了一些灰色地带。
纪羽现在无比赞同老师们奉行的去网络化教学理念,电脑坏得好!贺思钧上网把思想都上偏了,纪羽现在严重怀疑,就是网络上那些杂七杂八的信息太多才让贺思钧从“兄弟抱一下”跨越到“兄弟亲一下”的思维模式!
贺思钧可以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人才栋梁,但至少得是一个好公民……
性向可以歪,这笔直的根不能歪啊。
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出,叫纪羽完全忘了先前对贺思钧没成年的侥幸,隐隐还担心是不是他作为年长八个月的长辈引错了路,想着需不需要负荆上贺家请罪。
一直在学校待到最后一节课结束,纪羽才在校门口看到了贺思钧。
准确来说,是贺思钧在等他。
“小羽,接下来几天我不在宁海,我和餐馆打好招呼了,每天送饭到家里,你要是不想出去,就让他们送到校门口,叫柳承陪你来拿。”
贺思钧换了身衣服,像是急匆匆赶来的,说完了话就要走,纪羽赶了几步拉住他:“等等!”
纪羽努力平复呼吸,心跳砰砰砰的:“别逃了,我和你去自首!”
纪羽有点语无伦次:“我是成年人,也算你半个监护人,这件事情我都知情的,不能算是你一个人乱弄,你和警察说清楚没有,其实你也是不小心的,你能查出来什么呀……”
“小羽。”贺思钧握着他冰冷的手,“你先冷静一下,我没有犯法。”
“你没有被抓?”纪羽吐出一口气,“你没骗我吧?”
“我没有骗你,我只是有事要去做。”
贺思钧的冷静让纪羽不规律的心跳平复下来,他稳了稳心神,又问:“是什么事?什么时候回来?你怎么和干爸干妈说?”
“我去赚钱,最多五天就回来,爸妈那里我会说好,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纪羽说。
贺思钧已经能听懂他的口是心非,攥了攥他的手掌:“我现在要走了,晚上只有这一班车。”
知道贺思钧多半是真的没事,纪羽不急了:“那你走吧。”
“嗯。”
纪羽提声:“那你还不松手?!”
贺思钧松开手,滚远了,纪羽第二天果真没再见到他。
纪律前不久也出差了,讨人厌的家伙走了两个,纪羽想,可能是老天也想给他一个清净。
贺思钧不在,纪羽也懒得再去出租屋,把订餐退了,照旧和展舒文、柳承一起到食堂吃。
刚经历过一场联考,一中整体成绩不错,复习进度稳中放缓,这周没有演出安排,除了辽光的业绩不达标每天都在群里哭喊显得吵闹外,日子难得平静下来。
只是打定心思冷待的梁子尧还是一如既往地磨人,但意外地很会和柳承、展舒文打交道,不知不觉就让他挤上了桌。
纪羽不是很想和他说话。
第65章
纪羽认真回想了一下, 他对梁子尧的排斥从何而来。
说起来,梁子尧其实是个很混得开的人,大方爱说笑, 对小事更不计较,乐于助人经常替人带饭, 在学霸如云的一中成绩也不差。
照理来说,他是一个挺讨喜的人。尤其是在高三个个神经紧绷,同学间说错几句话就容易起摩擦的时候, 他神经大条, 从不因为口角和人起冲突。
就算是纪羽和他还不熟悉的日子里,也知道隔壁班有个男生很活泼在班里人缘挺好。
对外放的情绪有抵触是一回事, 另一种原因则是纪羽实在很讨厌受欢迎的事物, 这和是否喜欢舞台上得到的欢呼声无关,他只是排斥外溢的情绪。
不安定、充满变数、难以掌控。
有时账号后台收到情真意切的告白时, 纪羽也会紧张, 怕太激烈的爱意持续不了多久,又怕表露真心时夹杂的“为你好”的关切。
太多的声音, 身处其中纪羽是无法分辨这是好或是不好的。就像曾经那些调转话头对他口诛笔伐的“情书”, 也让纪羽信以为真过。
纪羽需要时间慢慢梳理,他从来不是一个应变能力强的人, 辽光有时捉弄他递过话筒,他的脑袋就会一片空白, 需要很久才能找回自己的声音。
真切的、长久的接触与了解才是能让纪羽安心的, 他要自己抚摸过大象的全身, 才可以对这件未知做出判断,尽管在这之前为了掩盖焦躁他不得不将自己伪装得强硬又“傲慢”。
这样的虚张声势让纪羽蒙混过关许多次,但也叫他懊恼反复怀疑, 纪羽很多次后悔面对梁子尧或是其他的让他充满不安定感的人时,该以更冷静的姿态回应并对待。
比如在梁子尧第一次将贝斯充当吉他送给他时,或许他不应该表现得那么反感,态度恶劣。
他是不是能伪装得更好一点?
然后是将对模仿者的嫌疑与反感转移到梁子尧身上,对“破案”的进展起到的作用几乎是零,明明他最讨厌被情绪影响,怎么能又犯这种低级错误呢!
仔细想想,一直都是梁子尧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嘛,总不能把一切归结为梁子尧段位高超反倒把他的情绪搅得乱七八糟吧。
纪羽深呼吸,想可能是激素治疗对他的影响还没有完全被代谢掉,但情绪失控已经是往事了,绝对不能再被乱七八糟的想法控制!
纪羽想试着和梁子尧正常地聊天、交朋友,毕竟在这之前他们也算是旧识吧。
曾经的梁子尧总拉着他把贺思钧排斥在外,现在他似乎已经改掉了这个坏毛病,和柳承也能聊得很好,他把手臂搭在柳承肩膀上都没受到抵触。
“哦,我还知道有个冷笑话,你们知道什么东西是红色的,但闻起来像蓝色油漆吗?”
梁子尧自问自答:“是红色油漆。”
好冷的笑话,纪羽完全不能理解展舒文为什么会被激起斗志和梁子尧大战起来,而柳承在其中当了裁判。
“什么东西有五个脚趾头但不是你的脚?”
“我的脚。”
“有一个穿越者走到街头问现在几几年,路人会回答什么?”
……
纪羽索然无味,决定走开。
梁子尧叫住了他:“纪羽,你不吃了?”
餐盘几乎没动过。
纪羽:“我困了。”
他不要人陪,一个人先走了。
梁子尧不只盯着他一个人骚扰,柳承和展舒文也交到了新朋友,这都是好事,纪羽才不会阻拦。不会。
教室里已经有人趴着了,高三就是这样,每节课间都栽倒一大片,0%抬头率在上、下午第一节课后算保管能达标。
纪羽也趴下,没过一会儿大部队回来,聊了一会儿声音渐弱,门窗都合上了,白雾爬上玻璃,室内鼾声渐起。
云层之下灰蒙蒙,没有恼人的日光,是叫人好睡的午后。
“咚”。
是肘节撞击桌面的声响,纪羽抱着胳膊把痛呼压回喉咙,侧身弓着腰,又抱住了小腿。
好在没吵醒谁,旁边的人翻了个面,呼噜打得更响,纪羽青白着脸,咬了咬牙伸手揉捏紧绷的小腿肚。
祸不单行,人又刚好有一双腿,抽完左腿抽右腿,疼得纪羽差点从座位上翻过去。
什么叫由俭入奢易,由奢返俭难?这就是!
纪羽开始想念出租屋里带着薰衣草香的枕套和厚重的被子。
但要他一个人走那么远的路,还是算了吧。
隔天中午,在梁子尧的怂恿下,纪羽莫名被挟持着走出校门,到一家烫菜小店坐下。
梁子尧问:“想吃什么,我去拿,汤底你看下菜单要什么。”
店不大,生意倒很好,要不是刚好走了一桌,还轮不上他们四个。
柳承还没坐下就开始擦桌子,直到锃光瓦亮地能倒映人脸。
展舒文跑着回来:“我问过了,除了菌菇汤底的你喝不了,其他的应该没事,嗯,辣汤也不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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