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姚小川飞毛腿一般推门进去,砰地一下把门带上。
陈述今天纹的图比较复杂,上次他临时临头放人家鸽子,这次是加班把人塞进来的,不然按照他的预约,今天轮不上。
“今天不着急了吧陈老板,不会又有事要先走吧?”客人打趣他,“这图今天能纹完了吗?”
“嗯。”陈述纹身时话不多,戴着口罩,一双眼睛出奇锋利,更显得生人勿近,“能。”
“那我之后保鲜膜要裹多久啊?然后多久才可以洗澡呢?”客人有点痛,一痛话就多,问点没必要问的,因为这之后陈述都会交代,“我想在小腹那边、靠近那什么的位置也纹一个。不过纹这个要□□吧?你接不接这样的?”
“不接。”陈述淡淡。
“啊?”客人本来随便一问,结果还真被拒绝了,干脆道,“那你给我推荐一家接这个的能吗?”
姚小川在旁边凉飕飕:“对面那家应该可以,话说哥哥,你能不能安静点了,实在疼你就说一声,我们可以给你时间缓缓的。你这样说话很影响操作。”
“好好好,我知道了。”客人笑起来。
这图陈述从下午一点纹到晚上十点半,才终于放人走。顾客站起身时腿都发软,更不要说陈述一直站着给他勾线上色打雾,其实干这个也很辛苦。最后顾客大手一挥还多转了两千给陈述,说如果有需要他下次还回来,毕竟这儿是岛上最好的纹身店。
陈述勾下口罩,丢在垃圾桶里,揉着手腕。
他脸色很淡,今天也没怎么说话,原本如果客人有需要他多少会聊几句,帮忙分散注意力,不至于让人疼得太集中。但今天连姚小川这种钢铁直男都看出他们老大的心情很一般了,能不说话就不说话,就没开过几次口。
十点多钛谷已经没了人,店门开着,closed的牌子已经挂了起来,只剩下陈述这一间纹身室还亮着光。
活到陈述这个岁数,见识过家族里腥风血雨的并购厮杀,经历过至亲离世,其实能把很多东西都看淡了。他通常不会因为什么事产生太大的情绪波动,就算产生也会很快消下去。
但这次不同。
这不是始作俑者没来哄他么。
陈述拉开门走出去,看见前台那亮着一盏橘黄的灯。
向嘉洋好像快睡着了,趴在桌上在玩手机,手指滑动的速度很慢,仔细一看,屏幕上是短视频平台书法主播的直播间,那种评论区报名字,主播就在直播间现场写的。
听到脚步,向嘉洋抬头看过来,橘黄灯光下,他像一只睡眼惺忪的大金毛。
“陈老板,你终于忙完了。”向嘉洋懒懒地托着尾音,抬起手伸懒腰道,“我等了你好久——”
陈述一下笑了,心情陡然好起来。
他走过去揉了揉向嘉洋的头,“晚上的药吃完有不舒服吗?”
“没有呢。”向嘉洋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坐在座位上仰头看他,“可以回家了吧?要不要我开车?看你好像很累。”
陈述的确有些疲惫,但不至于需要让向嘉洋开车的程度。他看着灯光下洋溢着笑意的脸,没忍住,走上前,一只手绕到向嘉洋脑后,将人压过来,低头吻住嘴唇。
“饿不饿?”陈述在唇缝间问他,“要吃东西吗?”
“一般般。”向嘉洋揉了揉肚子,“吃点可以,不吃也行,这怎么办?不过我觉得你今天纹身太久,我们还是找个大排档快速解决吧。然后回家以后我再给你按摩一下手?”
陈述近距离看着向嘉洋的眼睛,“有这么乖么?”
“当然,小洋师傅最擅长推拿和按摩。”向嘉洋自卖自夸,“我干过的兼职比我吃过的饭都多。”
说完他觉得这样形容有些不妥当,果然,陈述的眼神变了。
这话他可以和其他朋友调侃,可是在义父面前,有失妥当。他本意并不想让陈述心疼,于是在神秘夜晚的氛围烘托下,他发酵出一个十分危险的举动——
他突然双手搭上陈述的肩膀,伸长脖颈,甚至因为中间卡了个台柜而不得不踮起脚尖,探过身子,对着陈述的嘴唇主动亲了一口。
陈述搂着他腰的手臂瞬间收紧,整个钛谷店陷入死寂,一时间失去了所有声音。
半晌后,陈述哑着问:“这个吻的含义是什么?”
“嗯...”向嘉洋强装冷静,实则在内心哀嚎自己为什么这么冲动,“安抚你?”
“或者,奖励你?”向嘉洋说,“今天辛苦了。”
陈述把向嘉洋从座位上捞出来。他本来是想好好地亲一亲向嘉洋的,但衣服忽然撇到了桌上的某张东西,随着它的掉落,两人一齐看了过去。
——一张生日party的烫金邀请函。
“...”向嘉洋暗觉大事不妙。
等他想要解释什么,或者试着毁尸灭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陈述的眼神变得很危险,里面藏着向嘉洋从没有见过的情愫。
他暗沉的眼眸里泛起汹涌浪潮,手指压磨着向嘉洋的嘴唇,呼吸有些急切,低哑道,“...别去找他。”
————
——
第56章 树莓
*
陈述说伊森是尖锐物品。
向嘉洋答应过他触碰或使用任何尖锐物品都要征求过他的同意。
“不对。”向嘉洋反驳, “这没道理。伊森怎么能算尖锐物品?”
陈述本来也没打算跟向嘉洋讲道理。
“我说是就是。”
刚才向嘉洋勾着肩膀凑上来的吻就像某种开关,让钛谷店的气氛更加暧昧。
哪怕只是短短的一瞬,也足够让陈述忘记今天一整天的不爽, 脑中只剩下眼前这个人。
陈述以前从没有对谁产生过这样的情感。他以为自己会如同前三十多年一样, 一直独身下去。
一开始他知道向嘉洋是自己当年资助过的学生,对他的想法也很纯粹, 只是出于长辈的照顾。
每个月他打钱过去, 换回来几份成绩单, 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关联,甚至他们连面都没见过。
单纯的慈善, 出于好心的人道主义关怀。
原本按照陈述的计划, 他和向嘉洋保持着距离, 装作不认识对方,尽可能在生活方面给予资金帮助,直到向嘉洋离开风铃岛就好。
这是他预先定好的轨道。
可惜人生没有剧本, 意外比计划先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 陈述已经没办法再把向嘉洋看做是当年那个孤立无援的贫困生了。
他看得出来向嘉洋藏在表象之下的蠢蠢欲动的心,震动大概都会产生共鸣,或是连带反应,以至于陈述也不再平静。
或许是在得知向嘉洋与樊煜的关系时他就产生了横刀夺爱的邪念,或许是钛谷前台那道身影总在他眼前晃, 或许是跳丰收时千百次往他怀里撞的那股义无反顾打动了他, 或许是因为向嘉洋说话总那么好听。
总之这些像项链上的一个个雪山宝螺贝壳,被串在一起, 编成了一条拴住咽喉的皮带,或是项圈。
绳子那一端由向嘉洋掌控,去哪里, 走多快,停不停,他说了算。
他轻而易举就可以牵动陈述的情绪,让陈述无法再不疾不徐地陈述想法,而是必须以激烈的吻代为表达。
这是一种令人上瘾的魔力。
它要你全情投入,倾注所有。
这种感觉于陈述而言也很新奇,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变成这样。陈家家风一向严苛,陈述从小受的是上流阶层的精英教育,礼义要他保持谦逊,平等待人,身份要他做到知人善任,强闻博记,同时杀伐果断,提高警觉。
环境又要他收束七情六欲,独善其身,避免被有心人利用。
但或许现在这才是最真实的他,砍断教条道义,纲常伦理,俗世规则的他。
他只是一个很普通的纹身师,开着一家纹身穿孔店,收了一群半路辍学、各有故事的年轻学徒,在一个四季永夏的岛屿上过着遛遛狗,吹吹风,画画图的平凡生活。
他有一个很神奇的爱人,通常开怀大笑,偶尔针尖对麦芒,有时候还会失去片段记忆,一觉睡醒过去三天。
如果要陈述给人生划分阶段,他会直接分成两半,一半是遇见向嘉洋之前,用“庸俗”可以一概。
上学,工作,抛开家世背景,其他没什么特别。
一半是遇到向嘉洋之后,用“神奇”再合适不过。
他开始尝试了自己以前绝对不会参与的大型传统节目,化了古铜色的妆,他后来还摘掉了尾戒。
于是陈述环住向嘉洋的腰肢,视若珍宝般将人扣在怀里,身上从空调室内钻出来而略显冰冷的T恤毫无间隙地贴上向嘉洋,腹部的肉互相挤压,震感十足。
“怎么了?”向嘉洋问。
陈述紧紧环着他的腰,捕捉到向嘉洋刚刚张开的两片唇瓣,这处温热潮湿,柔软挺翘,还很饱满,肉-感十足,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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