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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格_乌丁泥【完结+番外】(17)

  顾晓帆闻言有些尴尬,廉松节的父亲廉南勋是人民医院心内科的正牌主任,是房振华副主任的上级。这个问题不回答显得不礼貌,他只好点头:“对,廉主任家的儿子是我的学长,在医科大大我一届。”

  “他那个儿子也没结婚,我记得。条件太优秀了挑剔。”

  廉松节确实单身,但他不单身的时候,也没人知道他是顾晓帆的恋人。遍体鳞伤爱了一场,到头来只有顾晓帆自己知道这段关系存在过。

  医疗队里顾晓帆年纪最小,只有他单身。于是年纪大的几个主任开始给他张罗着介绍对象。顾晓帆立刻拒绝,:“我家里条件一般,介绍条件好的我自己配不上,条件差的自己又过不去心里的坎儿,所以就不劳烦各位领导费心了。”

  顾晓帆说得真诚,大家也都懂得个中不易,便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饭后有人说要去山上看夜景,顾晓帆正想去,欣然同意。

  之前在飞机上谢安东跟他说雅温得的夜景,他就动了心思要去看一眼。

  雅温得有“七丘之城”的称号,是因为城市在七座山丘之上,因而得名。

  他们选择就近的制高点俯瞰这座城市的夜景。

  这错城市没有太高的建筑,但万家灯火星星点点,看着甚是温馨美好。

  今晚的话题又一次有人聊到了廉松节。

  顾晓帆对于半年多前做出的分手决定忽地就产生了悔意。眼前是满眼灯火,但身后却是无尽的黑暗与孤独。空前的寂寞包裹了顾晓帆,他避开同僚,在最边缘的地方拨通了那个虽然被他删除拉黑,但早已烂熟在心的电话号码。

  等待音响到第六声,对面的人才接听电话。

  “晓帆。”电话里传来廉松节意外却明显刚被吵醒的声音。此刻国内还是凌晨,刚才廉松节很显然在睡梦中。

  异国他乡跨越一万多公里,突然听到了日思夜想的声音,潮热的天气里,顾晓帆竟然觉得浑身颤抖,握着电话的手不自觉地痉挛。才抑制住身体抖动,眼泪又滚落下来。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廉松节的声音里听出了紧张:“我看到你去援非的消息,给你发信息但你拉黑我……我明白你不想见我,但不管怎么样,到那边一定注意防护……”

  “我很想你。”顾晓帆哽咽着,说出了他从没有和任何人说过的四个字,过去他总觉得羞涩从不曾对廉松节表达或思念、需要、不喜等个人情绪,可现在周遭的黑暗似乎给了他很大的勇气。只有颤抖的声音显示出他本质上的不安。

  “我们可不可以,重新、重新在一起。”顾晓帆抬手擦掉鼻尖的泪水。他紧接着上一句话说,因为不敢停顿一瞬,生怕万一对面的人说了话,他就没有机会、没有力气把任性的话讲完,他强烈地抑制着当逃兵回去见那人一面的冲动,只等着对面的“宣判”。

  而电话那端却沉默了。

  这短暂的沉默里,恐惧、尴尬、自卑、不甘、后悔错综复杂纷纷涌上心头,简直要将顾晓帆溺死在这连虫鸣都降低的夜色之中。

  看看吧,顾晓帆想,从来没有人可以接受自己的任性。

  从来没有地方可以让他任性。他对廉松节的复合祈求,只是丢人现眼罢了。在这可怕的沉默里,他倒是巴不得自己可以干脆就死了算了。

  “晓帆,”对面对声音依然清晰:“我们……还是算了吧。”

  顾晓帆感觉五脏六腑都搅在一起,呼吸、心跳全乱了套,但对面的声音还在继续:

  “这段时间我也考虑了很多。我明白你对我的情谊,我也试图和你在一起认真交往,但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因为家里的原因可能一辈子无法公开和你的关系,这对你真的不公平。”

  因着天气原因,顾晓帆身上明明都汗湿了,但廉松节的话却让他仿佛丝毫察觉不到这里的温度。

  他开始懊悔不该冲动提出分手,这样廉松节也不会反思这些问题,看不到这些问题,那自己就还可以和廉松节维持恋人关系,那么今天的这通电话就不是乞求,而是跟远方恋人是你侬我侬,遥靠电话里的声音聊慰思念之情。可他提出了分手,为了自尊和自我,决绝地分手。他忽然开始比较“自我”和“爱情”的重量,当时明明是“自我”胜出的,现在竟难分胜负。

  这通电话本来是要求复合的,却让顾晓帆听到了对方分手的决心。

  于是,这通电话,成了斩首他爱情刽子手,本来下了昭狱,可待秋后问斩的,如今都怪他沉不住气,让事情立刻没了缓和的余地,顷刻间“长刀抡起,人头落地”,没有骑着快马的人喊出那句:没有刀下留人。

  顾晓帆的丝丝余情彻底卒于雅温得的五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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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文中提到的医院为情节需要而虚构,医疗队相关内容参考其他援非医疗队公开信息内容,并非实际情况,请勿深究。

  第14章 P-义诊

  医疗援非的医生除了在分队医院工作外,还会不定期的到其他偏远地区开展义诊活动。

  十月底雨季即将过去,顾晓帆跟随义诊队,到喀麦隆西部靠近杜阿拉一侧的地区进行义诊。这里村落群聚民族多样,尤其远离杜阿拉这一侧,交通比较闭塞的地区村落尤其在每年的七月至十月之间,很多道路因为雨水无法通行,许多人不便出去看诊。

  顾晓帆和杜立秋一早起来带上设备准备出发。

  顾晓帆背了一个大双肩包,杜立秋笑道:“你这是扛着全部家当去啊。”

  刚坐在车座位上的顾晓帆把背包抱在腿上:“就带了点日常用药,应急”

  他们乘坐的大巴车来到义诊的村落时,老远就看到来看诊的男女老少已经排起长队。

  他们带着简单的医疗器械按照科室不同,一字排开在房檐下摆放好的桌后开始工作。

  需要查体的就在身后的固定房间放置的单人床上进行。

  顾晓帆他们带着口罩在翻译的帮助下给病人看诊,考虑需要翻译熟悉杜阿拉这一边的语言习惯,组织人员向在杜阿拉援建的某个项目部借了一名翻译来帮助工作。

  普外和骨科和顾晓帆负责的肝胆外科三个医生坐得相邻,彼此间也能看到各自接诊的病人的情况。

  尤其是顾晓帆的专业和普外科有重合,很多病人就顺手一起看了。

  其中一个病历让顾晓帆颇为难忘。

  义诊已经接近尾声,天光渐渐暗淡下来,这个病人是从另一个方向排队过来的,最先坐在了普外科副主任医师刘永平的面前。

  刘永平一看直接拍了拍顾晓帆:“晓帆,你看看这个病人。”

  顾晓帆刚给一个病人做了触诊回来,听到刘永平的话立刻转头过来看。这个病人是个很瘦的黑人男孩子,肚子却很大。

  顾晓帆问他这样子多长时间了。

  男孩子说具体记不清楚。

  由于没有设备当下做影像检查。顾晓帆便领着他到一旁的诊室里进行查体。

  行走的这几步,男孩子已经有些气喘,顾晓帆让他躺在检查床上。拉开他的体恤,腹部鼓胀。

  顾晓帆顺手按了下他那宽大短裤下露出的一节小腿,按下去一个坑,半晌不见恢复,很明显的水肿。

  他把孩子双腿曲起,对孩子的腹部进行叩诊很明显的浊音,触诊肝脏区域硬度增加而且不符合身体的肿大。

  顾晓帆问男孩子之前有没有什么肝脏方面的病。

  男孩子摇摇头,只说自己感觉到肚子疼,肚子一天比一天大。

  顾晓帆又详细询问,男孩子只有19岁,是附近的学生,在附近的采石场打工赚学费,父亲就是因为肝硬化去世的,现在只有母亲和他的一个年幼的弟弟在家里。

  男孩子当前的情况看,如果是单纯的腹水肝硬化那肝胆内科的方式治疗可能还有机会,但如果是肝脏有了恶性占位,到了他的可是领域,这个状态,怕是好不了。

  他暂时安抚好男孩子。即刻去和领队房振华沟通。

  “这个病人,需要进一步腹部超声检查,不好判断肝脏是否有占位。”顾晓帆说。

  房振华当即决定把这孩子带回医院去做进一步检查。

  然而当顾晓帆返回刚才的诊室时,男孩子已经不见了。

  援建项目上来的翻译是个男青年,刚才他就跟着这个男孩子。

  见顾晓帆过来,急忙说:“顾医生刚才那个孩子跑了。”

  “他那个样子跑不远,我去找找。”

  翻译说:“看样子是知道病情不轻,怕是看不起病才跑了。”

  顾晓帆眉头紧皱,毫不犹豫追了出去。

  他没跑多远就看到摔倒在地的那个男孩子,当即把他扶起来,用简单的法语跟他说,让他别害怕。

  那孩子不停地在嘴里念叨着什么,但呼吸不匀,上气不接下气。

  翻译也跟了过来:“他说如果是很严重得病,那他没钱治的,他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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