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很久才被接听。
他急忙问：“喂。你……”
“你叫顾晓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带着愠怒从手机里传来。
“对，这不是程瀚奇的手机吗，请问你是？”顾晓帆问。
“我是程瀚奇的父亲。”
第65章 沉重代价
始料不及从听筒里传来程瀚奇父亲的声音，顾晓帆心下一片慌乱：“您好。”
“你和程瀚奇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顾晓帆卡壳了，他终究没有胆量在外人面前说出来那两个字。更准确地说，他不想承认自己和程瀚奇是那种肤浅的关系。
“程瀚奇很快会结婚的，不管你们在一起之前是不是睡在一个被窝里，从今天起给我断干净，我知道你是人民院的医生，但凡你在意你的名声，就给我离他远远的……”
“姑父！”
电话里传来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顾晓帆仿佛被人掐住脖子呼吸不畅，对面人的对话强行扎进他的耳朵里。
“均欢，你过来和我说说，那个叫顾晓帆的医生，和你哥是什么关系。”
“我……我哥和他就是玩玩儿。”对面的年轻男人似乎走近了坐在一旁，和程瀚奇的父亲对话。
顾晓帆想起来，男青年是那晚见过的程瀚奇的表弟苗均欢。
“何以见得？高家的大儿子都把他俩在大白天当街龌龊的照片拍给我了，你既然知道你哥在外面乱来，怎么不早点阻止他。”
程父拍了桌子，剧烈的响动从听筒里传来，刺得顾晓帆鼓膜生疼，但他舍不得挂断电话，咬着手指默默听着。
“我哥真就是把他当成个玩物，我哥一直觉得他道貌岸然的，一副假清高的样子。我见过他，确实是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有股子书卷气。我哥呢就想试试他知道咱们家境之后，会不会上钩主动贴上来。”
程父怒道：“他吃饱了撑的！”
“我也劝过我哥，可他就非得试试，不过姑父，您也理解吧，顾晓帆那种小地方出来的凤凰男，我哥也没怎么接触过，无非生了副好皮囊，我哥好奇了，玩玩也正常。现在的公子哥儿们，您是不知道，玩得那叫一个花，男女通吃的多得是。您别生气，我哥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该相亲他不也去了么，和高佳威解释清楚就行了，大不了、大不了再找别家的姑娘结婚呗。”
“你放屁，那婚是说不结就不结的吗？你也男女通吃吗？”
“哎呀，我可不是！呃……总之你不用担心，我哥就是图个新鲜，玩腻了就会收心的……”
顾晓帆牙齿紧咬的手指已经没了知觉。
玩玩、凤凰男、道貌岸然、假清高……
原来，程瀚奇说的不在意是真的。他得把自己看得多轻、多贱，才能看着自己一步步主动提出做坏人、做床伴。自己所有的行为在他眼里该有多滑稽啊。
手机听筒里窸窸窣窣，紧接着出现了程父的声音：“顾晓帆，你刚才也听到了。”
“姑、姑父，不是……你这怎么还通着话呢？”苗均欢慌乱地对着听筒说。
“均欢啊你回吧，我和顾医生聊两句。”
“姑父，不是……我……顾医生！顾医生！你别误会，我……”
又一阵杂乱的声音，程父的声音传来：“顾晓帆，你也听到了，该怎么做你很清楚吧。我可以给你一笔钱，作为交换，你要闭紧你的嘴，不准再缠着我儿子……”
顾晓帆不知不觉已满脸泪水，他一只手已经不够擦干眼泪，就用袖子去擦，极度的悲伤让他反而能保持平稳的语调：“程先生，我和程瀚奇就是你所了解到的那种关系，各取所需罢了，您不必为难我，更……更不必为难他。既是各取所需，我已经得到我想要的，不需要你的钱。我从来都清楚自己的位置。”
顾晓帆的眼泪不断流出来，他一次次用衣袖擦掉，只有淡淡的鼻音，但谁能在第一次听他讲话时把鼻音和悲伤联系在一起呢，所以他不会让对面察觉出自己的情绪。
“我很快会出国工作。程瀚奇的任何事情，请不要再找我。我也不希望，再和他有任何瓜葛。”
程江压根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心里越发觉得这个顾晓帆就是个见钱眼开的下作货色，鄙夷道：“你最好说到做到，否则我可以把你们苟且的照片发给你们院领导欣赏欣赏，看看还有没有医院敢要你这种人做医生。”
顾晓帆咬紧嘴唇挂断了电话，他终于哭出声来，气得浑身发抖。甚至有些喘不上气，他都没力气从沙发上站起来。
他想过很多种和程瀚奇分开的可能，但为什么偏偏结束得如此狼狈，一点体面也不留给他。纵使他是个坏人，也承受不住如此的真相。
此刻他倒宁愿程瀚奇是舌灿莲花、信口雌黄，能编造完美骗局的骗子，好让他主动离开。这样每当他想起程瀚奇的时候只有难过、惋惜，他会依然觉得程瀚奇是他得不到的人，是他自己的命罢了，可现在这样非要伤他的心，似是想要了他的命。
他其实可以选择等等看，听听程瀚奇本人怎么说，可程父有一点说得对：程瀚奇是有自己的家业的，他不是自己这种、这种“凤凰男”。顾晓帆明白，和程瀚奇他们这种非富即贵的人扯上关系，退出的也总是自己这种小角色，倒不如早做决断。
他抬眼看窗外的漆黑的夜空，觉得他的人生可能都不会再有下一个日出。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虚与委蛇，真真假假，是他一开始答应了这场见不得光的关系，是他主动当了坏人、做了赌徒，就终究要付清这好似利滚利一般的沉重代价。
从廉松节到程瀚奇。他再一次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当初和廉松节，分手了又去求复合；如今和程瀚奇选择作床伴，却承受不了被人拿来戏耍。顾晓帆，你好矫情啊！你为什么不能不要脸一点，为什么不能拿得起放得下？
顾晓帆心口疼得在沙发上缩作一团，从小到大，他没有遭受过这样的肉体和精神上的伤痛。
时至今日，他终于明白，他做不了坏人。他再也不需要爱情了，一点都不敢要了。他该要的是一把刀子，把自己那毫无价值被人唾弃的感情从人生中生生地、深深地、彻底地剜出来，扔给路边的野狗。
没了这个部分，他就再不会看轻自己，他就能努力让自己坚不可摧！
第66章 答应条件
程瀚奇被谢安东和姚远山送到医院。在同高佳威厮打的过程中，由于寡不敌众他下意识用胳膊护着头，于是肱骨也被打到骨折，他的头磕在地上，当即昏了过去，因而导致轻微的脑震荡，
肱骨手术清醒后程瀚奇第一件事就是找手机。他下意识用右手去够床头的手机，撕心裂肺的疼痛才让他看到手臂上动了手术。
但还是急不可耐地看手机信息，最近一通电话是顾晓帆打来的，通话时长十几分钟……
他急忙看手机上的时间，那个通话已经是前一天晚上了。而此刻是中午。
他正要拨电话出去，病房里突然有人说话。
“昨晚你那个相好的打电话来了。”
程瀚奇转脸看向一旁的沙发，程江正戴着老花镜看着他自己的手机。
“你，”程瀚奇嗓子干涩仿佛两块生锈的铁皮摩擦出嘶哑的声音，他忍着疼质问程江：“你和他说了什么？”
“从小地方考出来混到这个水平，肯定是聪明人。他挺好沟通的，不像我和你说话那么费劲。”
“你和他说了什么？”程瀚奇压着火，一句话的每个字都像是咬碎牙齿一般挤出来。
“你不应该问我说了什么，应该想想，你被高家发现了和顾晓帆的关系，高家会怎么对付你们两个。”
“我和高佳甯没有任何关系，是她一直拖着不和他家里说明我们无关的事实！”程瀚奇暴怒地坐起身来，眼前一黑，随即头晕地摔下床来。
屋里很快来了两个人，把程瀚奇又扶回床上，程江吓得站起身，按着呼叫器把医生叫来检查了一通。
医生离开，屋内陷入安静。
“你别动他！”程瀚奇一阵阵眩晕，但还是竭力地对程江说：“你别动顾晓帆，这件事和他没有关系，我自己解决。”说着他摸索这电话要给顾晓帆打电话。
但对方的电话语音提示不在服务区，顾晓帆难道拉黑了自己？
他又发了信息，顾晓帆根本不回。
“我如果不提前找顾晓帆，难道你让高家找他？”程江冷笑道：“高佳威连你都敢打，顾晓帆算什么？你没想过吗？我要是不把他赶走，他可能现在已经无法在杉南立足了！”
程瀚奇心中一惊。他父亲说得对，高家连他都能不管不顾地动手，那顾晓帆一个人可怎么对抗。
“呵，你最好是先解决掉和高家的问题，再说，我很早就说过，我不会放任你跟男人搞在一起，跟高家联姻不成，还有其他家的女儿，你最好有点觉悟。”说着程江冷笑一声：“顾晓帆在这点上就很聪明，他知道及时抽身对谁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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