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德医院是一家私立的、针对癌症以及临终关怀的医院，所以赵岭很快联系好了转院。
市一院的总务处给赵岭按照医护职工的程序选了三人间，向阳的病房也很舒适，医护跟赵岭也熟，大多事情都愿意出手帮忙。
“但是，小玉的脑外伤太严重了，没多久就宣告脑死亡了，当时神经外科和普外几乎是轮流守着小玉。的确是尽了最大的努力了。”
穆峻峰稍一思索，下意识问：“赵岭跟医护就一点矛盾都没有吗？”
宁卓顿了顿，心想这个警察怎么一点都不掩饰自己想破案的心啊，难道医护还能害他不成。
眼看着宁卓停下来，纪元在桌子底下踹了穆峻峰一脚，“宁护士，就是按照惯例都要问的，你别见怪。”
宁卓闻言点点头，不太情愿地想了想，“要说有矛盾的话……应该也就是神经外科吧，当时脑死亡宣布之后，貌似神外的大夫跟赵岭提过遗体捐献，被赵师傅骂了。”
遗体捐献……
穆峻峰又问起林宝地，宁卓就不太清楚了，但她看林宝地的照片说见过，应当是经常在ICU转悠。
从普外出来两人径直上了ICU重症监护室。
电梯里，纪元边看刚刚整理的要点，边问穆峻峰：“你还真怀疑医院的医护啊。”
穆峻峰不假思索地点头，“当然。”
“按照宁护士说的，赵岭和医院的医护关系都很好，如果有矛盾，早在赵小玉身亡的前后就应该显露出来了，还会等到现在？”
纪元说的也有道理，赵小玉过世了半年多，若是真有什么深得要杀人的矛盾，应该早就爆发才对。
正说着电梯门开了，两人走进了ICU科室。
满满的隔离室，人也满满的。
“好压抑的地方……”纪元轻轻缓了口气。
ICU能闲着给他们问询的医护很少，最后还是穆峻峰给刘燕护士长打了个电话，两人才找到ICU的护士长。
“警官你们别见怪啊，咱们医院的重症病患实在太多了，快，坐坐。”
李鑫是个四十上下、看起来就很干练的女人，她迎着两人走进休息室的时候还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
“你见过这个人吗？”穆峻峰看出来她没有多少时间，直接切入正题，“他叫……”
“林宝地。”
穆峻峰面露喜色，“你认识？”
“ICU应该没人不认识他。”李鑫说起林宝地的脸色说不上好。
纪元问：“为什么？他是病人家属？”
李鑫摇摇头。
“白事一条龙你们知道吧，林宝地做的，还不如白事一条龙。重症病人总有交不上住院费的，ICU一天下来就要万八千，没钱就要去借贷，林宝地就是干这个的。”
“高利贷？”穆峻峰皱紧了眉，拿着手机就开始给李均田发消息。
“是不是高利贷我就不清楚了。”
纪元看穆峻峰在发现了继续问：“那他跟你们食堂赵岭师傅关系怎么样？”
李鑫想了一会儿：“他俩……关系应该还好吧，没听说他俩闹过什么矛盾。”
“护士长！8床心脏骤停！”
李鑫没来得及跟穆峻峰两人说一声，起身就跑了出来，嘴里还喊着：“给景医生打电话！”
景医生？
穆峻峰随着话音站了起来，跟着往外走，脚像是被什么吸引了一样。
等回过神的时候，纪元正站在门边，一脸揶揄地看着他。
第4章 死亡保单
出了医院，穆峻峰收到吕庄的电话，林宝地到警队了。
“先把他带进审讯室，其他的不用问他，要什么给什么，他要是闹了就随便问点什么。”
吕庄不解，疑惑道：“穆队，咱们不是挺着急的吗？不用吗？”
穆峻峰随口说：“听我的。”随后又觉得得给他解释解释。
师父不是这么当的。
“林宝地是个蹲过的，要是想从他嘴里知道更多想要的，那就要从方方面面击溃他，知道得越多，从他嘴里撬出来的也会更多。”
吕庄连忙“明白明白”，一连串的彩虹屁即将输出，却被穆峻峰挂断了电话。
纪元站在穆峻峰身边看他挂电话，有些苦涩的笑了笑。
正被穆峻峰抓个正着。
“你笑什么？”
纪元叹了口气道：“师父要是在，应该会笑得更欣慰。”
穆峻峰张张嘴，最后将话咽了回去。
穆峻峰和纪元不仅是学校的同学，更有同一个师父，所以相比其他人，穆峻峰和纪元是名副其实的“亲兄弟”。
“你这三年在汐汐岛锻炼得还挺成功。”纪元觉得气氛变得低迷，准备犯贱。
穆峻峰果然被气到，抬手就给了他后脑勺一个暴击，“你去试试！”
个没良心的……也不看看我为什么去汐汐岛！
话在心里没说出去，也算是一种关怀。
伴随着吕庄的好消息，李均田也查到了林宝地家的地址。
穆峻峰一看这地方，和死者赵岭家离得还挺近。
“反正咱们吃饭晚现在也不饿，去赵岭家一趟？”纪元提议道。
滨州五月的天气说变就变，早上还刮着大风，中午就艳阳高照，穆峻峰早上穿着皮夹克还温度正好，现在却热得一身汗。
皮夹克一脱，纪元发出了不合时宜的感叹，“都是干刑警的，怎么你就有时间健身……”
穆峻峰闻言手臂用力，挑衅地撇撇嘴，把纪元恶心到了。
车驶入新闻巷就再也开不动了，里面的巷子越来越窄。
“……这里的街巷号是乱的，还是找片警吧。”纪元边说着边给附近派出所打电话。
不同于穆峻峰两人的窘境，吕庄在警队异常清闲。
“穆队真这么说啊，”陈恪对吕庄转达的不审林宝地表示怀疑，“他不会是信不过咱们吧。”
穆峻峰空降队长，刑侦大队的其他人多少还是会有些微词。
纪元在队里这么长时间都没升上去，这个时候空降来了个队长，很多人为纪元鸣不平。
但看到纪元根本没有不服气，还真心实意地为这位老同学开心，底下的警员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才不是！穆队有自己的考虑，你别瞎说！”吕庄反驳陈恪，还将穆峻峰跟他说的，原封不动告诉了陈恪。
陈恪一边听一边点头，心中对穆峻峰多了几分服气，“那咱俩是不是该去林宝地家周边看看了。”
吕庄赶紧站起来，对陈恪竖起大拇指，“你说得对，走走走。”
林宝地家住在新闻巷6号，在一片商铺楼上，相对好找，陈恪和吕庄顺着门洞要上楼，正碰上一个坐轮椅的大爷要下楼，两人就搭了把手。
“谢谢谢谢，谢谢帅哥。”
大爷好几句帅哥给吕庄夸得找不到北了，陈恪年纪大一些，稳住吕庄问起林宝地的情况。
大爷一听是林宝地，表情奇怪地看着他俩，“你们是……”
陈恪连忙拿出警官证，“大爷，不怕，警察。”
大爷这才安心说起这位奇怪的邻居。
新闻巷这一片是老旧小区，平均房龄超过二十五年，林宝地是后搬进来的，所以大爷的印象很深。
林宝地是一个人搬进来的，但是时常有一个女人来给他送东西。
林宝地平时的吃穿用度很节俭，在商店买东西都问价格的，可当有人问为什么的时候，他又很避讳，一句话都不多说。
“这么看，林宝地不会有个孩子吧。”
“没有，他都没结过婚。”吕庄肯定道。
这下陈恪感觉更奇怪了，“那他这么节俭是为什么？总不可能是攒钱娶媳妇吧。”
“其实……不是没可能吧。”
两人边疑惑着边上了楼。
新闻巷都是裸露在外的楼梯，穆峻峰和纪元在片警的带领下终于找到了赵岭家。
门上的挂钩挂着赵岭和一个女孩的照片。
“女儿去世给他的打击肯定很大……”纪元戴上手套，开始搜寻证据。
穆峻峰认同地点点头，走进了客厅。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一叠报纸、茶杯还有两张相片。
照片上的一男一女年纪相当，应该是夫妻俩，另外一张照片则是赵岭和女儿赵小玉。
穆峻峰将照片用物证袋收好。
拉开抽屉，穆峻峰看到了一本合同，署名是某个保险公司，他微微皱眉，翻看内容。
在卧室的纪元也惊讶地发现，赵岭还有一部手机。
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带着各自搜出来的证物走出了门。
“赵岭分明给女儿买过保险，为什么会跟林宝地借钱？还钱就还钱，为什么会将自己名下保单的全部所得又转记到林宝地的名下？”
上了车，穆峻峰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纪元瞪大了眼睛看他，短短一句话，他一个字都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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