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根柱子似的在桌边戳了一会儿，周崇煜默默坐回到了自己原来的座位，离梁峙好几米远，心里一直期盼着他哥能早点接完水。
可明明水房就在走廊外转个弯就能走到的地方，周崇燃却像是在宿舍楼里迷了路，怎么也不见回来。
跑又不能跑，周崇煜实在忍受不了这种相对无言的状态，只好伸到桌斗下面摸索了一阵，摊开手往前伸了过去。
“你、吃不吃果冻。”他低着头，很小声地问道。
对面的人跟他隔了快两张床的距离，单伸胳膊铁定够不着。
安静等了一阵梁峙的回答，周崇煜用余光扫见他起身慢慢走了过来，站到自己身边。
那股熟悉的烟叶香气又飘进了鼻腔，周崇煜掌心一轻，之道是梁峙拿走了他主动送出去的果冻。
“在北京过得还适应吗，阿煜。”梁峙撕开包装，将果冻含进了嘴里。
橘子味的，入口即化，吃起来并不怎么甜。
“嗯，还行。”周崇煜搓搓手指头，绞尽脑汁想着这半年值得一提的事，低着头回他，“老师们都很厉害，我进步挺快的，上个月班里组织去敦煌看莫高窟采风了，很好看……平常休息的时候，北京也有好多展可以看，凭学生证可以免费进……”
他说得断断续续，但挺长时间一直没住嘴，能听出来是真的多了好多经历。
梁峙默默听着，又剥开了一颗果冻，纤长又浓密的眼睫向下垂着，不知藏了多少温柔。
“嗯。”他靠在床架上，注视着少年柔软的头发，“那是挺好的。”
第48章 Ch.11 生长痛（2）
***
周崇燃是故意跑到一楼接的水，接完又绕到走廊另一头的楼梯上楼，晃晃悠悠拖了有十多分钟。
拎着水壶上来，一进屋，梁峙正靠在周崇煜身边，俩人不知刚说了些什么。
看到他们气氛还算融洽，周崇燃才稍微安心了一些，暗自想着自己没白折腾这么一趟。
“接好了。”他拿起水壶倒了三杯水，先拿了一杯递给梁峙，“喝点水，峙哥，路上都是你开的车。”
梁峙神色平淡地接过纸杯，小口小口地抿。
先前吃过的橘子果冻的味道仍残留在口腔里，微甜，稍微被水一冲就完全消失了踪影。
时间紧，他们不能在宿舍里久待，只多留了一会儿，三个人就准备下楼去食堂吃饭。
周崇煜帮他们带路，一路上似乎在刻意和梁峙保持着距离，周围人再多，他宁愿被撞到，也绝对不往梁峙身边靠。
周崇燃回来之后，他便没再主动跟梁峙搭过话。
梁峙主动说的话他倒是会接，而且接得挺自然，仿佛一切都照旧，所有分歧跟隔阂都消失不见。
但梁峙能感觉得出来，在周崇煜平静如常的举止之下，实则暗含着某种类似要划清界限般的疏离。
他表现得太听话太平淡了，这样反而不像他。
进到食堂里，他们三个人分别拿了盘子，去自选区各自拿菜。
其实打从上回他们在西南分开之后，梁峙到现在还没想明白，自己究竟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周崇煜。
还像之前一样，好像不太合适。明明已经说了那样狠心拒绝的话，还要特意亲近，岂不是和吊着人家没什么两样。
但要是默认周崇煜的疏远，主动保持距离，梁峙也觉得犯难。他们之间仍有个疙瘩没解开，如果就这么拖着放任不管，他们只会渐行渐远，最后成为连句问候也说不出的陌生人。
心里想着事情，梁峙的注意力根本没集中在打饭上，只随着人流缓慢移动，随便往盘子里夹了两口。
走到交费口的时候他才抬了下头，往周围一看，已经不见了周崇煜跟他哥的身影。
他正要到更远的地方去找，突然感觉背后的衣角被人揪了下，同时听到一道很弱的声音在喊他。
“梁……”周崇煜张了张嘴，忽又把到嘴边的剩下半个音节咽了下去，有些别扭地换了个叫法，“峙哥，那边刷卡。”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虚，他用下巴指了指另一侧的称重台，垂着眼帘不肯看人。
梁峙一时哑然。
如果说那会儿在宿舍里，周崇煜是为了给同学介绍才喊他峙哥，现在周围也没有别人，除了故意疏远，梁峙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能让周崇煜不喊他全名。
一种深重的无力感逐渐占据了脑海，梁峙站在原地半天没动。
他们站的这个称重口人流量最大，每个人手里都端了盘子，来来往往摩肩接踵。
只一会儿的功夫，周崇煜就接连被好几个人蹭到了胳膊，看他还是硬撑着不肯往自己身边凑，梁峙无奈，想了想还是伸手把他拽了过来。
周崇煜吓了一跳，刚走了半步就想往后躲。
他盘子上本就放了碗汤，一用力有些不稳，洒出来了半碗，都浇在梁峙手臂上。
汤是刚出锅的，挺烫，还冒着热气。
梁峙疼得皱了眉，忍着没撒手。直到把周崇煜拉到身边，别人再碰不着他，梁峙才肯把手放开，背在身后来回甩了甩。
周崇煜低头看着脚尖，咬了咬下唇，“我去找哥拿点纸给你二转吐血吧。”
说完就回头，准备往另一个方向走。
“阿煜……”梁峙很快又拽住了他，挡在他面前，向下低头去找他的眼睛，“你要是想谈谈的话，我今天可以晚一点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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