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番动作,守卫终于发现,惊呼开来,知州府上一时混乱不堪。可笑府上人身手实在一般,那人轻功不错,几下便将其余人甩在后面,只余霍宗琛一人穷追不舍。
檐壁之上,两人交手两次。那黑衣人身手十分漂亮,霍宗琛连续出手被他躲过。霍宗琛越发来了兴致,只想揭开这人面目,一探究竟。
他咬紧那人,几个回合不放,那人似乎急于摆脱他,只防不攻。霍宗琛横扫一掌,对方腰似韧柳,向后弯去,随即翻身躲过,堪堪踩住檐牙。屋顶碎石被踩落几块,扑扑掉入黑暗之中。
片刻功夫,那人稳住身形,已躲不开霍宗琛的攻势,被逼得连连后退。霍宗琛看得出他无心恋战,且似后劲不足,出掌绵软。
“何苦挣扎,我非知州府上之人,你我许是友非敌呢?”霍宗琛轻笑道。
那人却不管不问,从腰间掏出把匕首,朝霍宗琛挥来。既有兵器,此刻才用上,霍宗琛一时不备,险些中刀。这人既下狠手,霍宗琛也不再与他小打小闹,回合之内,便一掌打在他后肩上。
霍宗琛掌风强劲,那人被这一掌打得连连退去,偏头咳出一口血,继而轻功飞翻,滚落屋檐。
这掌下去,触到人身形,霍宗琛回神猛觉不对,即刻收掌。他立在原地,没有再追。
霍宗琛片刻不停,回到沈昭院子,他深吸一口气,才轻手推开门。
卧榻上沈昭睡得好好的,发稍还带着沐浴过后的湿意。他身上穿的是常穿的那件白色里衣,他呼吸平稳,面朝里侧卧着,左肩朝上。
霍宗琛过去隔空抚了下他面颊,转身离开,桌上留下一瓶化瘀药膏。
知州府上一夜狼狈,忙乱至凌晨未抓到贼人,晨起知州来赔罪,说扰了贵人安眠。
霍宗琛十足地好说话:“哪家府上没得罪一两个人,况且知州大人治理严明,许是匪寇记恨作乱也未可知,一夜过去,可查出眉目?”
“劳王爷挂心,”知州拱手,“矩州地方小,下官自问不曾得罪什么人,定是匪寇作乱。经昨夜一事,王爷也可看出,实在不是下官不尽力剿匪,只是匪患猖獗,匪徒行踪难定,下官这里兵力有限,若朝廷拨银,下官自会全力配合,尽快集结兵力,全力配合王爷。”
霍宗琛笑笑没说话,知州心里有些打鼓。
闹匪患的地界多了去了,朝廷不会只盯着矩州一处,且不说霍宗琛带的兵马不多,就算朝廷真拨银招兵买马,只要有他在,这匪也难剿。抓不到匪首,他便能置身事外,纵有再多真金白银砸下来,最后还得进他口袋。
只是不知朝廷来的这位王爷,打算如何。
“圣上心系百姓,特令我等前来了解民情,知府大人乃是难得一遇的好官,这奏章嘛,自会替大人美言。”霍宗琛道,“矩州匪患在大人的治理下,也算不得什么,只是是否出兵,还得看大人心意,大人若心中装着百姓,那心意自然得够重才行。”
“哎哎,”知州应着,“大人说的是。”他已连续几日送去金银,这王爷照单全收。知州有些恼了,这霍姓王爷贪得无厌,不知何时是头,倒不如他带去林中绕上几圈,等到兵疲粮绝,一切筹码也好说。
只是山里催得很,似乎是怕这王爷威名。知州脸上堆着笑,心里暗暗盘算,一日日流水般的金银奉上,霍宗琛仍不离去,知州几乎招架不住,暗地里着人往山里送了回信。
沈昭这两日无事,倒是经常出来转悠,他样貌好,说话又和善,与这府里的丫鬟侍卫都能聊两句,还曾邀霍宗琛一道,去矩州集市逛逛。
霍宗琛见他脸色重又苍白起来,既气又恨,叫他少在外面晃。
沈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仿佛被他责骂惯了,该怎样还怎样,在院子里与丫鬟们谈得起兴,两日不到,姑娘们快把家底都交给他了。
沈昭白日折腾,晚上睡得早。霍宗琛放不下,自那日一掌过后,他总觉得心里有事,几次踱步到沈昭院里,恨不得将人按在床上,扒开衣服仔细看个清楚,省得这人满嘴谎话欺骗他。
可真到了那院里,也只是坐着,看着沈昭屋里灯灭了,不知该怎么开口。
又过了两日,霍宗琛突然整顿城外的兵马,要撤离矩州城,说是矩州城匪交由知州他很放心,不必在此浪费朝廷兵力。知州被这惊喜砸晕了头,本以为这尊活神不好打发,已经往来通信,做好了牺牲山上部分弟兄的准备,好让这爷尝点甜头,回去也好交差,谁知就这么走了。
知州隐约有些不放心,府里小厮来秉,说房间里一应金银票子都带走了,拿得干干净净。知州算了算,光这两日的数额,也已快将他搜刮干净。这样想想,又安心不少,松一口气,可算走了,急急忙忙叫来手下,给山上去信。
霍宗琛来时骑马,走时却弄了辆马车来,丢在沈昭面前。
沈昭自然不推辞,他来时也乘马车,可远没有这辆好。霍宗琛在矩州城贪官身上得了不少钱财,大手一挥也花在沈昭身上一二。马车厢宽敞,里头的布置对霍宗琛来说算的上豪华,内里都铺着绒毯,还十分雅致地点了香。
沈昭意外地挑眉,他坐上马车,右侧肩膀倚着马车一侧,曲肘撑着脑袋,闭眼养神。
本来只想合合眼,马车摇摇晃晃的,就睡着了会儿。醒来时霍宗琛正坐在马车另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沈昭爱侧卧,自那日后,但凡休息,必是右肩朝下。站立行走时虽看不出左肩异样,但这几日也极少见他左臂抬起。
霍宗琛对自己那一掌的力道清清楚楚,那一掌中裹挟了内力,结结实实地打在他身上,外伤时日长了会好,要是留下些内伤,岂不是雪上加霜。
“怎么不躺着睡?”霍宗琛特意挑的最宽敞的马车。
“没想睡。”沈昭打了个哈欠,带出一点困倦的眼泪,随即想伸个懒腰,手举到一半放下了。
“身体不好,逞什么能?”霍宗琛少见地没有冷嘲热讽,顿了顿又说,“在我面前,无需隐瞒。”
“霍二爷又发的什么癔症?”沈昭掀开车帘一角,到处葱绿,他们已离矩州城有段距离了,“且说些正经的吧,人可都安排好了?”
他不欲说,霍宗琛也不想逼他太紧,谁想管那么多他的事。
“问你呢?”沈昭坐好了,略蹙着眉头问他。
“两拨人都已派出去了,是我的近身暗卫,他们做事谨慎,最擅跟踪,跟着那知州派去通风报信的人找到了匪头老巢,且拦截了信鸽,想必此时已快得手了。”
当晚,暗卫飞鸽传书来,是一幅上山的地形简图,细细标好了山势,何处有密林,何处有岗哨,皆在其中。霍宗琛取出他从知州书房拿到的简图,与手上这幅大多重合。时间紧,派出去的人定没有本事亲自绘图,这图大概是从某处盗取,可既然能传回他手里,定然与暗卫在山上所见相符。
霍宗琛派去的人一时摸不透彻,但凡是占山为王者,少有不怕死的,多半会修建密道,以备不时之需。
霍宗琛不欲再耽搁时间,派一队精兵提前伪装上山,直捣老巢,打一个措手不及,另派刘将军率大军分四路攻打,与精兵前后夹击,并封锁上下山必经之路,不留后患。
匪头确有密道,直通水源,可惜逃跑仓促,被段明等人追上,活捉匪寇首领六十余人。
沈昭没涉战,多日来独自住在霍宗琛的帐子中,只听军中捷报一个又一个。
此战必胜,匪便是匪,纵然猖獗多年,不论武力还是计谋,在霍宗琛眼里,也不够看。矩州及周围几座小城的匪患,历经半月基本被剿杀干净。之所以耽搁,只因地形不熟,山林易守难攻。
霍宗琛天生是活在战场上的人,即便此处离北境远之又远,开战后他仍展现出难掩的意气,运筹帷幄,用兵老练,每日仅休息两个时辰仍精力旺盛。许是连日来的正事占去他几乎所有的精力,因而偶有机会对沈昭说话,也和缓许多。
矩州一战大获全胜,各山头收缴的金银尽数登记造册,充作北境军需,共俘虏近四千人,死者不计,依照所犯罪行分别处置。当地知州抄家革职,由将领暂代,主理矩州善后事宜,等朝廷派人接手。
此战毕,霍宗琛未多留,分出刘将军领兵去安顺,他亲率大军去往卢阳。
不打仗的时候总能松一口气。沈昭尽管没出什么力,人在军中,一颗心也总是提着。矩州城里没有沈昭的姐姐,在知州府上几日,他明里暗里查遍了,稍微大点的宅院甚至都潜进去看过,江文锦此人,无论如何打听不到。
往卢阳的路上,霍宗琛没让他弃马车。天越来越热了,沈昭这病秧子总是闷闷的,霍宗琛没事时便到车上来坐坐,也不说什么。
沈昭这人说来也奇怪,霍宗琛最近偶尔离他近点,他倒还端上了,经常冷冰冰的,不爱说话。有时候又像很着急,总是从马车的窗户里往外看,问霍宗琛很多遍,他们走到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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