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沈昭一字一顿地说,“我、偏、要、跟、他。”
“你非要逼我!”刘珩怒起,指着沈昭的鼻子骂道,“我就该把你弄死!弄死你,也弄死你姐姐!婊子!真当自己是贞洁烈妇!”
刘珩单手将沈昭拽起,将他翻身压在床上,撕扯他的衣服。沈昭竟毫不反抗,就那样斜觑着他,好像刘珩越疯癫,他越得意似的。
“今夜你杀不了我,”他道,“出门我就去找他。”
……
他激怒刘珩,自然是一夜混乱不堪。刘珩吊着他,不让他睡,也不让他晕,非要逼问出叫他满意的说法。
沈昭身段软,骨头却硬。明知道刺激刘珩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偏偏咬死攀上霍宗琛。
刘珩在外光风霁月,廉正清明,唯有在沈昭这里,才暴露所有的恶与欲。沈昭既这样说,他便叫他下不了床,出不了门。
一夜浑浑噩噩,沈昭磕伤未愈又添新伤,经不住折腾咳了一口血,这才得以休息。
次日醒来,刘珩已穿戴整齐,看上去红光满面,心情尚好,早不复前一日的癫狂。
“醒了?”他笑问沈昭,又示意李贵端来茶水,亲自送到沈昭面前,伺候他喝了。
隔了一夜,沈昭脖子上的淤伤愈发明显。刘珩早备好了药膏,用指腹沾了,一点点帮他涂好。
沈昭见惯了他的反复无常,已是无动于衷。
刘珩却也不恼,只娓娓讲道:“今日宫中抓到了一名刺客,现下被关在牢里,还没死呢。”
沈昭疲累至极,无心听他的闲话,自然不接腔。
刘珩有耐心地很,涂完药又叫人送来粥饭,沈昭嗓子疼,他便用小匙慢慢喂。沈昭偏头躲开,他也不勉强,把碗放下了。
“这刺客也够稀奇,”他道,“身手不错,却既没同伙,也不留后路。”
“老皇帝如今这个样子,人事不省,大权旁落,说句生不如死也不过分。偏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拎着脑袋不自量力,上赶着来送命——”
“——说起来,你们应当认识呢。”刘珩的笑意更明显,沈昭这才皱起眉头。
“也是个痴情种,”刘珩道,“为了心上人,搭上多少年的好光景,如今撑不住了,想求死,还不忘了帮姑娘一家报仇。”
“哦——姓柳,与你有些交情,”刘珩道,“送死也得找对地方,知道来宫里找真凶,是你告诉他的吧。”
沈昭如坠冰窟。柳在溪没有放弃江文锦,蠢到为了一个近十年不知所踪的人来宫中行刺。他受够无止境的找寻,决定断送自己,求一个解脱。
蠢。
“还有件事要告诉你,”刘珩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交到沈昭手里,那是沈昭一直在找的证据,“老皇帝不只是你以为的昏聩误国,听信谗言才冤杀老乐平王。他精明得很。贪污粮饷不是乐平王,而是老皇帝切断了给北境的补给,当年战事接近尾声,蛮夷必败,他怕北境势大,才做一场局,老乐平王不过局中一步弃子。此事北境那边未必不知道,只是一旦北境与中原决裂,边塞各部落虎视眈眈,必要一拥而上,北境世代忠心,老祁北王有自己的选择,故缄口不言,吃了闷亏。”
“牧川年轻气盛,若非心存疑虑,也不会率大军逼近中原,”刘珩气定神闲,“如今他已入关一年多,该查的早已查清,与他父亲一样,他也有了自己的决断。是非善恶,未必总要恩怨分明。只有你,时安,只有你会被困住。”
“你替乐平王报仇,也替北境报了仇,不知牧川会否因此感激你。即便他说过会带你走,倘若有一日知道你是乐平王府养子,能否对你全无芥蒂,会不会后悔与你相好一场?”刘珩将一把精美的匕首递到沈昭手里,那是一把吹毛立断的短刀,“真情假意,聚散离合,有多少值得留恋的呢?霍宗琛平生最恨背叛,我知道我们时安刀法不错,你便去看看,一旦你与他站在对立面,他会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伤了他,柳在溪还能囫囵出来。”
“你知道我伤不了他。”沈昭道。
刘珩勾唇道:“自然知道。祁北王在京出事,北境大军怕是不日就要踏过山海关,老祁北王和牧川可都是举世罕见的忠臣,我怎舍得呢。”
沈昭久久不言,刘珩却胸有成竹。那把匕首最终还是被沈昭收起来,带出了门。
沈昭从太子府正门出去,被穿堂风打得扑簌,如同秋日枯叶。
刘珩盯着他的背影,慢慢凝起笑来。
真情假意,聚散离合,世间情义最会骗人。若能放下,沈昭早已得自由。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
第41章
沈昭回到乐平王府。
这条街可真长啊。他走了许久,从少时走到现在,好似迷途的鸟飞向栖地。
他走得脚都痛了,一步一步,到最后快挪不动步子。
院中的人早已不见影踪,石桌旁空荡荡的。
冯伯给他备了水,可是沈昭却没有去泡药浴。这是头一回,以往他从刘珩那里回来,不管多晚,都是要泡澡的。
他不说话,喜儿凑过来,跟着他,看了又看,小声地叫他,得不到回应,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出去了。
沈昭白日里睡,夜里也睡,睡得昏天黑地,睡到不知所以。
他的神魂不属在隔了一日之后结束。刘珩派李贵来送礼,金银珠玉,名贵药材,最后剩一支华贵的小匣子,叫沈昭亲自打开。
那是一只小拇指。
李贵抬头觑他一眼,毕恭毕敬地退下。沈昭脸色看不出变化,却也呆立院中,久久未动。
阻穴散没有了。沈昭夜里发作,咬着被子一角,蜷缩成一团。
三日之期已到,沈昭没有去找霍宗琛拿药,他知道霍宗琛会来。
夜里静极了,乐平王府灯都熄了,月光进来,室内人影颤动,压抑过的声音时隐时现。
一只手推开了房门,接着将沈昭从被子中捞起,吻上了他的唇。
霍宗琛就是要他求着,在药性最烈的时候才来。他身上带着夜里的凉意,故意来做沈昭的解药。
沈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贴上霍宗琛的皮肤,短暂地得以呼吸。
霍宗琛一手掌着他,眼神是冷的,犹如冬日冰凌。可惜沈昭看不见,他要从霍宗琛身上汲取,缓解自己的痛与痒。
霍宗琛任他无门路地贴着亲着,在沈昭崩溃的边缘才救了他。
沈昭今夜的眼泪太多太多,汗水与眼泪交织,让他整个人变得湿漉漉地狼狈。他又咬在霍宗琛的肩膀,印在之前的伤口上。霍宗琛的肩背绷起,肌肉如同起伏的山峦,他看见自己流血的伤口,手指探进沈昭的口腔,摸到他那颗尖利的虎牙,接着泄愤般吻上去。
“霍宗琛……”沈昭在漫长的吻中含糊地叫他。
沈昭抱紧了他,很依赖的样子,霍宗琛明知这都是假的,冰封的眼里还是有了裂痕。
沈昭一点一点啄吻他,紧紧贴着他。他的皮肤莹润,霍宗琛放在他背上的手忍不住收紧摩挲,他将沈昭按在自己怀里,唇擦过他的耳朵。
沈昭很顺从地让他亲,袖口却亮出一点锋芒。他抬手扬刀,匕首直直刺向霍宗琛的肩胛。
刀尖只余分毫便要扎进霍宗琛的身体,沈昭却被一掌推开,霍宗琛手中的弯刀抵上他的咽喉,在他脖颈上割出一条血线!
“太子叫你做的,对不对?”霍宗琛冷漠地看着他。沈昭没穿衣服,掐伤加上刀痕,算得上破破烂烂。
此刻命都攥在霍宗琛手里,他反而笑了。
他的犹豫,纠结,他刺向霍宗琛的刀,如今都有了答案。
霍宗琛是个谨慎的人,对他早有防备。今日是他先动手,哪怕交代在这里,也是他自寻死路。可是即便如此,当霍宗琛的刀抵住他的咽喉时,沈昭的心还是空了一瞬。
他将匕首胡乱扔在了床上,沉默不语。
霍宗琛的刀还抵着他,没有追问上一个问题的答案。
“我后日要启程,回北境去,也许再也不会回来了。”他说,“你跟我走。”
“霍二爷说哪里的话,”沈昭轻笑,“我的家就在这里。”
霍宗琛看不了他的笑,将匕首收了,擦他脖子上的血。
那道血线虽细,可血迹擦了又留出新的,怎么也擦不干净。
沈昭见他移开了刀,自己扯了衣服过来,慢慢地穿。
“跟我走。”霍宗琛道,“我再不会伤你。你跟我去了北境,我会护着你,没人能再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
沈昭沉默地穿衣服,将自己收拾整齐了,把衣领向上提了提,想要盖住伤口,可伤口太明显,怎么样都还是会露出一点。
他没再说些刺耳的话,霍宗琛与他本无交集,也没有亏欠,如今愿意帮他一把,已经是仁至义尽。沈昭没理由拖着他,寻遍了也找不到理由依赖他。
北境是霍宗琛的家,可不是他沈昭的家。他是臭名昭著的太子幕僚,跟着霍宗琛去了北境,该以什么身份自居呢?霍宗琛会迎娶他的王妃,生儿育女,以后还会子孙满堂,北境没有他的位置。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追妻火葬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