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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鸟效应_一颗牙疼【完结】(82)

  处理完父亲的葬礼和集团紧急事务后,闫严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的城市灯火。这一个月来,他几乎没有放松过一天。

  手机屏幕亮起,是何屿发来的消息:“机票已经订好了,明天上午十点。”

  闫严的嘴角微微上扬,这是父亲去世后他第一次感到一丝轻松。

  “好,机场见。”

  第二天清晨,首都机场T3航站楼。何屿早早到了值机柜台,正低头查看手机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闫严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浅色休闲裤,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不少,但精神看起来好了些。

  “等很久了?”闫严走到他身边,帮他推行李。

  何屿摇摇头:“没有,刚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嗯,剩下的都交给Leo了。”闫严接过登机牌,“走吧。”

  当飞机爬升到一定高度时,何屿看见闫严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白色药片就着空姐递过来的温水咽了下去。

  “恐高症?”何屿轻声问道。

  闫严将药瓶收回口袋,点点头:“嗯。”

  “那你这次去跳伞,能行么?”何屿不免有些担忧。

  闫严顿了顿,笑道:“何屿,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这个恐高症是怎么来的。”

  舷窗外阳光刺破云层落到闫严的脸上,何屿侧头专注地听着他的讲述。

  “那年经历海啸回来后,父亲并没有安慰我…而是对我的任性作出了惩罚。”

  何屿皱眉:“就是当初你说的一个月不让出门吗?”

  “如果是那么简单就好了。”

  “其实我小时候曾经有过踩空楼梯掉下来的经历,但那时候只是有些怕高,没有到病症的地步。”

  飞机轻微颠簸了一下,闫严的手指下意识抓紧了扶手。

  “父亲为了'治好'我的恐惧,把我关了一个月的高空禁闭。”

  “高空禁闭?”

  “对,在一个酒店顶层专门为我隔出来的玻璃房里,”闫严的目光变得有些涣散,仿佛回到了那个可怕的记忆里,“三面透空的玻璃房像悬在空中。我记得有个暴雨夜,玻璃被闪电劈到,我就一个人缩在角落里,祈祷那一个月的时间早些过去。”

  何屿有些惊讶。他难以想象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要被自己父亲逼着独自面对这样的恐惧。

  “从那之后,我就对高楼、高处有了心理阴影。”

  “但又因为年少逞强,我并没有表现出来。直到后来...”

  空姐推着餐车经过,打断了闫严的话。

  “后来怎么了?”等空姐走远,何屿轻声问道。

  “后来我打算创立滑雪品牌,征求父亲同意。他就提出要带着我去跳伞。”

  何屿想起他们第一次跳伞时,闫严说过的那句“吐了教练一身”,他当时还以为是...

  “所以那次...”

  “嗯,那是我第一次玩跳伞。他说如果我能从这里跳下去,就真的信我热爱极限运动,就会答应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所以你当时...”

  “我当时硬着头皮上了飞机。”闫严苦笑一声,“从4000米往下看时,我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行。但当时幸好有教练...”

  “就是你说吐了教练一身?”何屿想起那个玩笑,心里泛起一阵异样。

  闫严点点头:“对,落地后我就生了一场大病。从那以后,但凡坐飞机,或是去到很高的地方,我都需要通过吃药来控制,这几年症状稍微减轻了一些。”

  舷窗外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闫严眯起眼睛:“不过好在父亲最后信守诺言,这才有了后来的SummitX。”

  何屿望着闫严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次闫严会提出再来跳一次伞。

  “这次不一样。”像是读懂了何屿的心思,闫严转过头,目光坚定,“我想真正战胜它。”

  何屿看着他眼中的决心,轻轻点头:“好,我会陪你一起。”

  当两人抵达普吉岛跳伞基地时,闫严的状态明显比第一次放松了许多。何屿看着闫严换上跳伞服,动作利落,但当他抬头望向正在攀升的小型飞机时,还是有一瞬间的僵硬。

  “紧张?”何屿递给他一瓶冰水。

  闫严接过:“比上次好多了。”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至少这次害怕,会有更美好的回忆。”

  何屿意识到闫严说的是他们那次,他伸手搭在闫严的肩膀上,笑着开口:“其实你知道吗?我也有过很怕的东西。”

  “噢?”两人边聊边登机。

  “当我知道是自己的任性害死了爸爸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对水都很恐惧。”

  “嗯,我知道。”

  “在那之前,我还是一个连游泳都不会的人。”何屿透过飞机舷窗望着远处的海平线,声音平静,“直到成年后,无意间我翻看父亲的画作,其中有一幅是他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叫做《向死而生》。”

  飞机的螺旋桨声越来越大,但闫严的注意力完全被何屿的话吸引。

  “他在画作上写了这样一段话:当你无限接近死亡,才能深切体会生的意义。只有直面死亡,才能摆脱对死亡的焦虑和恐惧,唯有向死而生,才能真正自由地做自己。”

  闫严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他认真听着何屿继续说。

  “那段时间我太压抑了,离开妈妈后,我才真正意义上踏上寻找自己的旅程:学游泳,考潜水证,玩跳伞,旅行,滑雪,体验极限运动带给自己的那种孤独与死亡同行的感觉。”

  他转向闫严,目光坚定:“所以,闫严,唯有直面它,打碎它,你才能真正去拥抱新生。”

  飞机已经攀升到预定高度,何屿开始给他检查装备:“这一次,我决定不抱着你跳了。”

  闫严像是知道答案般的点了点头:“好。”

  何屿直视着他的眼睛:“加油!”

  “加油!”

  机舱门打开,强劲的气流灌进来。闫严望向舱门外渺小的地面,过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玻璃房里的暴雨夜,闪电劈裂的恐惧,还有那个独自蜷缩在角落里的无助的自己。

  “放下过去,放下恨意,也放过自己!”何屿的声音在风中飘荡。

  闫严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是啊,跳下去,感受放下的滋味。他调整呼吸,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吗?”何屿在身后问道。

  闫严睁开眼睛,目光前所未有的清明:“准备好了。”

  “三、二、一!”

  何屿数到三,闫严后背向下,整个人跌入天空。

  自由落体的瞬间,所有的记忆如走马灯般闪过:父亲严厉的训斥,母亲临终前的眼泪,十四岁那个在玻璃房里瑟瑟发抖的男孩,还有创立SummitX时的意气风发,以及...

  紧跟其后,坠入蓝天,坠入他心间的那个人...

  风呼啸着在耳边,世界突然安静下来。闫严觉得自己像是悬浮在天地之间,感受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与自由。

  那些不愉快的情绪在下坠的瞬间涌入脑海,又随着呼啸的风声消散无踪。

  这一刻,他体会到了如获新生的感觉。

  突破极限,向死而生。

  闫严突然对着天空大吼:“Screw this shit!!!”

  何屿的声音紧跟其后:“Screw this shit!哈哈哈哈!”

  他们两个嘴角都挂着肆意的笑,像是两只翱翔在天际的鸟。

  落地时,闫严的双腿还有些发软,但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容。何屿跑过来扶住他,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感觉怎么样?”何屿问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关切。

  闫严望着远处海天一色的美景,轻声说:“向死而生...你说得对。”

  “恭喜你,真的做到了。“何屿发自内心地替他开心。

  等两人离开基地,踏上归途时,夕阳已经将海面染成一片金红,何屿和闫严并肩走在海岸线上,身后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说吧,这次闫总决定给我打几分?”何屿恢复了往日自在潇洒的模样。

  闫严突然轻笑出声。

  “笑什么?”何屿问

  “笑我们兜兜转转,居然还有机会如今日般,如此放松自在的聊天。”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何屿,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抑或是未来,你在我心里一直是满分。”闫严真诚道。

  “噢?是么?”何屿跟着笑出声,“可闫总,你在我心里,分数可一直都不高啊。”

  闫严摇了摇头,语气藏着一丝无奈:“那何教练,不妨你告诉我,怎样才能提高分数?”

  “除非你跳伞潜水都比我厉害,”何屿转身面对他,逆光中有些看不清表情,“不然想要拿高分难啊~”

  “你说的,”闫严向前一步,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莫欺少年穷。”

  何屿嗤笑出声:“你好意思叫自己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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