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关系……在很早之前轩意宁就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这个问题是他早晚需要面对的。
但他和霍枭又能是什么关系呢?当初在里斯本的那个吻那一点肌肤相亲,他可以骗自己是酒后的意乱情迷,那之后呢?明明可以选择此生都不见,却为何又次次退让?
况且真的可以仅仅用酒后意乱情迷来解释吗?轩意宁觉得自己都无法骗过自己。
与其说是酒后的迷乱,倒不如说是酒后的真实身体反应,他对霍枭的身体的生理性喜欢。
可那又如何?再多的喜欢也抵不过横亘在他和霍枭之间的,父亲的死亡和轩氏的易主。
轩意宁沉默地向前走,烈风吹就的松浪声越来越大,云层越滚越厚,轩意宁单薄的外套被风吹得膨胀起来,反而显得肩背削薄。
“我父母长眠的地方也有很多松树,每次去看望他们的时候,如果我说话时可以听到松涛声,我会觉得这是他们在呼应我,声音大就是在骂我,声音小就是心情还不错,”轩意宁抬起头,在剧烈的海风中眯着眼睛看着身边绿到发黑茂密的松树林,倾听这山雨欲来的狂暴的松涛声,“我不介意自己的性向被公之于众,但我介意我父母的不认可。”
轩意宁转头看向霍枭,平静的琥珀色眼眸里倒映着狂风和松林:“毕竟,我亏欠他们太多。”
霍枭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柄看不见的石锤瞬间砸中,剧烈又无法摆脱的闷疼让他几乎无法呼吸,有那么一瞬间,他恨不得抓住轩意宁削薄的肩告诉他一切,话冲到嘴边却又只能生生咽回去。
警察的职责告诉他,不可以。
“我……”霍枭试图说些什么,可惜老天爷此时也没有站在霍枭这一边,刚一开口,那场酝酿良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
豆大的雨滴势如破竹地砸落,松林里立刻响起雨溅松针的哗哗声。
霍枭立刻脱下外套罩在轩意宁的头顶,一把抓住轩意宁的手腕:“跟我走,我知道哪里可以躲雨。”说罢,便拉着轩意宁跑了起来。
轩意宁跟着霍枭,跳下用来给游客登高用的石阶,拐进一条铺满红褐色松针的隐约可见的小路,然后顺着小路一路狂奔,松涛怒吼,大雨滂沱,轩意宁感觉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他和霍枭两个人一样,私奔一样逃离所有的牵绊、眼色还有流言蜚语,直到谁也找不到的尽头。
或许,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逃离的可能性,他或许会无拘无束地爱上霍枭,而不是用愧疚作丝悔恨作砖来作茧自缚。
“到了。”霍枭长吁一口气,把罩在轩意宁头顶的防水风衣拿下来,再撩起衣角胡乱擦了擦满头的雨水。
轩意宁从被撩起的衣角处露出的腹肌挪开眼,开始打量起这个供人避雨的小木棚起来。木棚很简陋也很狭窄,角落里零零散散放着一些工具,看上去像是一个工具棚,但似乎已经废弃,无论是工具还是地面上都蒙着一层尘土。
“这里是哪?”轩意宁抬头看着布满蜘蛛网的屋顶问。
霍枭最终还是放弃擦干自己湿透的头发,无意瞟到轩意宁裤脚因为奔跑带起来的泥点,又掏出裤兜里的手帕蹲下去给他擦掉。
“这里是守林人用的木屋,不常用,咱们可以先在这里休息一下,这场雨下不了很久的。”霍枭一边给轩意宁擦裤腿一边说。
轩意宁低头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霍枭,突然发现他乌黑支棱的茂盛短发里居然藏着两个发旋,听说有两个发旋的人都脾气执拗又倔强,死都不会向人低头,这个理论倒是和眼前这位蹲在地上给人擦裤子的花孔雀十分不相符。
“你很熟悉松岛吗?”轩意宁问道,“为什么会知道这个小屋?”
“我们霸道总裁总得知道一些小众又特别的地方才能显得和别人不一样嘛。”霍枭擦干净轩意宁裤腿上的泥,满意地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再把已经脏掉的手帕叠起来重新放回裤兜,然后站起来,眼睛刚对上轩意宁的视线就一愣,那双淡色的眼睛里为什么突然饱含着那么浓烈的痛苦和绝望?
还没等霍枭看清楚,那种的痛苦和绝望就转瞬即逝,轩意宁垂下眼睛,浓密的睫毛把眼眸藏得一丝不见:“谢谢霍总。”
“谢什么,你冷不冷?”霍枭看着轩意宁微湿的衣衫,抬手用手背想碰轩意宁的脸颊试试他的体温,手还没贴上轩意宁的脸,却不料轩意宁简直如同一只被烫到的猫,极为敏捷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霍枭愣住,这时,裤兜里的电话恰巧响起,霍枭扫了一眼屏幕,只得先接电话,是上次一起去马场的商业伙伴,向轩氏订购一批珠宝。
“雨小了,我们回去吧。”等霍枭挂断电话,轩意宁便立即抬脚走进开始有些寒意了的秋雨里。
回程的路上,轩意宁没有说话,车厢中的安静让霍枭焦躁不安,却不敢去问一句为什么,眼前的人仿佛是玻璃做的,看似光鲜坚硬,实则一触即碎。
轩意宁仿佛和出门前没有什么不同,除了更加沉默一些以外,其他一如往常,而霍枭却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仿佛是一架矿车,看似平稳的前行,其实已经走向滑向深渊的轨道,而最可怕的事情是,他不知道为什么,所以也就无从挽救。
水汽氤氲的淋浴间里,霍枭烦躁至极地揉着头发,他记得几天前周成青来自己的公寓里,在谈到接下来的工作部署的时候,他告诉周成青自己打算开始高调追求轩意宁时,周Sir那双向来洞察人心的眼睛犀利的光。
“为什么?”周成青并没有骂他,反而问了这样一句话。
“因为舍不得,”霍枭垂着头,如同一个犯了大错的孩子,“轩意宁太厉害了,总有一天老花匠和少爷会发现轩意宁这颗明珠是他们前进路上最大的障碍,我不希望这个案件的侦破是以轩意宁的牺牲作为代价,他在这个案子中已经牺牲太多了。”
霍枭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回想起轩意宁对自己始终若即若离的折磨,轩意宁没有错,可是自己又何错之有?
他只是想好好爱宁宁,从小在福利院孤独地长大,没有父母没有家,就连檀姨,也只是短暂地出现过在自己的生命里。轩意宁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甚至想好了他们二人的家里以后应该养几只猫,就只是想好好爱一个人,可是为什么会那么难?!
为什么会那么那么难!霍枭烦躁至极地一拳砸在墙壁上。
轩意宁出门准备去厨房冰箱里拿瓶冰水,恰巧遇到刚从浴室里出来的霍枭,轩意宁的眼神躲闪,没有发现这人双目通红,脸色阴郁。
“晚安。”轩意宁礼貌地点点头,继续朝厨房走去。
这份礼貌的疏离瞬间引爆了霍枭,对轩意宁的患得患失、不可控制、没有回应的爱都让霍枭濒临崩溃。
他铁钳一般的大手紧紧抓住意宁的手腕,一个利落地擒拿,瞬间把轩意宁按到了墙壁上。
“霍枭你干什么!”轩意宁整个人贴在墙壁上,整个背部因为感受到来自霍枭的极度不善的气压而寒毛直竖,“你放开我!”
“放开你?为什么要放开你?”霍枭贴近轩意宁,本就棱角分明的嘴唇因为怒气而显得更加锋利,仿佛一把刀,想要直接隔开轩意宁那层脆弱的伪装。
“你明明是喜欢我的,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霍枭滚烫的气息混在沐浴后的水汽里,有一种潮湿的热,仿佛铺天盖地的热带风暴,是轩意宁无法抗拒的力量。
“不要和我说轩氏珠宝还有父母,”霍枭滚烫的嘴唇径直贴到轩意宁带着秋天凉意的耳垂上,“我只要你问问你自己。”
轩意宁被霍枭烫热气息灼到,原本白皙耳垂和脖颈立刻泛出一层薄红,轩意宁立刻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
“不要动,”霍枭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哑意,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捏住了轩意宁细长漂亮的脖颈,“不准动。”
被带着枪茧的粗粝指腹捏过的脖颈留下红色的印迹,在昏暗的灯光下,如同纯白的无痕雪地落下朵朵红色梅花,妖艳又哀美。
“你……告诉我,为什么……不可以?”霍枭的吻炽烈而绝望,一次又一次表白被拒的伤痛和明明被喜欢还是被拒绝的委屈此刻全都化作暴虐。
他用身体压制住轩意宁的挣扎,两只手紧紧禁锢住怀里削薄的人,柔软的嘴唇反而变成最最锋利最最让人害怕的武器。
“为什么……你……明明也喜欢我……”霍枭闭着眼睛,凭着本能去胡乱亲吻。因为无法预料,反而让人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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