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想起来他上午被划伤的胳膊还没有处理,林简躺在沙发上,将手举起来,放在灯下,抿唇盯着。
温禾划伤的是他的右手臂,从腕骨一直蔓延到胳膊肘,好几条斑驳的伤口交错,深深浅浅。
大概是他受过的伤太多,生出了一些免疫。伤口的愈合速度竟然不错,这会伤口边上都凝固着黑红的血渍,只是因为刚刚的扯动,拉出一点点小血珠来。
林简按在凸起的血渍上,指腹下压,血珠就逼出更多,一串一串冒出来。
手机突然响了,林简的眉心一跳,指腹下意识地用劲,太阳穴的神经跟着隐隐作痛。
他迟疑了会,拿起手机,看见是齐淮知的消息才松口气。
是一条语音。
“林助理,今天的台词练习会晚一点,可以吗?”
林简擦掉快要流下来的血珠,发消息,【那要罚多念一本。】
“可以,包林助理满意。”齐淮知声音落的有些低,似乎含在风里,吹得簌簌作响。
林简弯起嘴角,发了个嗯嗯的点头表情包。
突然浑身有了些力气,跳起来跑去主卧拿了一套睡衣,浅白色的。
兴致冲冲地跑去浴室,干干净净地洗了手臂上的血渍,将头发用洗发水抓了好几遍,洗刷刷,香喷喷的,穿着睡衣,吹干了头发,去厨房喝了一杯温水。
将大平层的灯全关了,留下了一盏客卧的小夜灯,侧躺着,面朝着窗户的方向,手机贴在枕头边,听着昨夜齐淮知发来的音频。
静静地等着。
音频放完第一遍,林简打了个哈切,点击循环。
音频放完第二遍,林简皱了皱眉,翻了个身。
音频放完第三遍,林简拿起手机给齐淮知发了个黑色的大问号。
音频放到第四遍的一半,他坐起来关了音频,将头发揉得乱糟糟的,有些生气。
伸手就要将小夜灯关上,外面的走廊突然响起了一丝轻微的动静,吓得他指尖一抖,警惕地眼睛瞪大。
动静很轻,落下的时候前脚掌几乎没有声音,鬼鬼祟祟的,很可疑。
不是吧,这么贵的大平层还有小偷溜进来?
林简小声地嘶了下,视线在房间里绕了一圈,一个趁手的武器都没发现,只好抓起枕头,赤脚踩在地上,踮起脚尖,像一只真正的猫儿样。
静悄悄地摸到了门边,凝声屏气,听着走廊的动静靠近,一点点地举起枕头。
突然!
放在床上的电话响了,叮铃铃的铃声吓得林简一激灵。
门外的脚步也停了。
该死的,他咬牙,拧着门把手开了门,举起枕头,朝着门外那道黑影冲了过去。
枕头对准脑袋,一只脚抬起来,膝盖上提,狠狠就要一踢。
这一脚林简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势必要让小贼断子绝孙。
他恶狠狠地想着,咬牙发力。
?
怎么动不了?
一只大掌精准无误地抓住林简的膝盖,穿过他的腿弯,轻轻松松一捞,将林简抱起来,甚至还格外轻松地颠了颠。
“好大胆的……”
小贼?诶!
林简的手指哆哆嗦嗦,伸出来就要指着,枕头后面冒出一张格外熟悉的脸,让他的声音跟着拐了个弯,硬生生拔高了八个度。
“齐淮知!”林简差点将枕头甩下去,赶紧抱住。
齐淮知意味深长地掐了一把林简的腰,将人揉了一遍,开始拷问,“林助理,这是要害我断子绝孙?
“我还以为是小贼呢,正想为民除害。”林简理直气壮,一脸正义。
只是被他挠着,有些痒,说几个字就要笑一下,一点气派也没有。
林简推了推他的胸膛,想从他身上下去。
齐淮知不准,将深夜赶路,从车里带出的水汽都黏到了香喷喷的小蛋糕身上,抓着往上一抛。
然后听见一声咬着的,从喉咙里冒出来的痛呼,齐淮知顿时停下来,发现林简的右手臂姿势有些奇怪,他将人放下。
林简立刻将手背到了身后。
“受伤了?”齐淮知朝他伸出手,“过来我看看。”
“没有受伤,就是今天不小心碰……”林简不想让齐淮知知道,硬着头皮说着,突然感觉到手臂痒痒的,一滴血顺着皮肤,滴在了他的脚边。
林简:……
他缩了缩脖子。
齐淮知的眼皮狠狠一跳。
他知道林简不老实,但没想到他这么不老实。
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也不处理,竟然还想着骗过他。
要是胆子再大点,怕不是能将他耍的团团转了。
“只是碰到,就会流血?”他慢慢反问,修长的眉压低,有些凶人,“那看来以后得把林助理关起来,才会老实。”
语气凝得很实,低压的,像风暴雨天气里的黑云。
林简下意识觉得他能做得出来,瘪了瘪嘴,小小声地反驳,“只有这一次。”
齐淮知见他依旧一副没有察觉到的模样,叹了口气,像提着猫的后脖子一样,将人拎回床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乖乖待着,别动。”
说着就转身走了出去。
客卧里也没有纸,林简只好抬起手,举得高高的,不让血落下来。
但刚刚和齐淮知打闹又将伤口擦破了,血流的速度很快,林简心惊胆战地看着。
血快要流到肩膀的时候,齐淮知总算提着医药箱走进来,在他旁边坐下,用镊子夹起一块棉花,“手给我。”
脸色依旧沉沉的,也不看他,似乎很生气。
林简伸出另一根手指头,戳了戳,他没理,只好鼓着脸,默默地将手伸出去。
齐淮知冷脸,抓着他的手,指骨虚虚环着,用棉花将他手臂上的血珠擦去。
然后冷哼一声,镊子夹起新的一团棉花,狠狠地浸到酒精里,看得林简龇牙咧嘴,手臂已经隐隐作痛。
眼看着齐淮知就要将滴着豆大酒精的棉花按下去,林简一缩,求饶,“别,齐哥我错了,我错了,这个下去我会死的。”
他瞥了一眼齐淮知,脸皱皱巴巴的,很认真地补了一句,“会痛死的。”
“那你告诉我,错哪了?”齐淮知举着酒精棉花,虎视眈眈。
林简:“……”
他其实觉得自己没错来着。
哪错了?
真奇怪。
林简的表情一动,齐淮知就读懂了,抓着他的手,强硬地拉过来,一按。
林简嘴巴一瘪,脑袋一仰,就要开始哭嚎。
齐淮知淡淡道:“再喊,我把口塞拿过来。”
林简立刻住了嘴,“不能怪我,真的很痛。”
齐淮知将血红的棉花扔到小杯子里,换了一个新的,如法炮制。
林简真的受不住了,立刻换了殷勤的笑,“我知道了错哪了!齐哥,下次我一定及时和你报备。”
他卖乖地笑笑,大眼睛眨呀眨。
齐淮知冷漠,“不对。”
林简泪眼婆娑,小心翼翼地抽了下鼻子,护着自己的胳膊,“那你说,说不出来,别想折磨我。”
他较上劲了,跟一头倔驴似瞪着。
齐淮知瞧见他这幅样子,手真的蠢蠢欲动,恨不得立刻让高昌将铁床拉回来,让猫长个教训。
他敏捷地抓住躲避的猫,酒精棉花向下一按,又是一顿鬼哭狼嚎。
“啊!齐淮知杀人啦!”
“当红顶流虐待可怜的助理啦!”
在惨兮兮的哀嚎中,齐淮知冷静地换了个棉花,将他的下巴掐住,掰了回来,对上他那一双痛红的眼睛,润兮兮的,“这是你的身体,它很宝贵。”
“林简,你要爱惜。”
林简哭嚎的动作一噎,鼻子还下意识地抽抽,有些不敢相信齐淮知竟然是为了这个生气。
“可是……”他犹犹豫豫的,很想说他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啊,也活得很……
活得很好……
好吗?
林简眼睛泛上了迷惑,头一次回忆起身上那些隐蔽的伤口。
哪怕离开了宁市,没有了青哥的折磨,温禾的病情逐渐稳定后也很少再伤他,他的身上依然时不时出现一些伤口。
比如早上起来磕碰到的膝盖,比如为了打工,从电驴上飞出去的手掌擦伤。
多到林简习以为常,他也不会刻意处理这些伤口。
这么多年过来,他已经习惯依靠痛苦维持他还活着的感觉。
但是这两个月,伤口好像真的少了很多。
身上没有了那些疼痛,他也活得很开心。
甚至……
那些让他害怕,畏惧、恶心的回忆,一次也没有在梦里见到。
林简突然茫然了起来,有些无措,像是在风暴的海上,划着一个破旧的木船,瞄着错误的灯塔,走了很久。
突然旁边驶过来一艘轮船,船上的船长告诉他,“错了,那边不是岸,你要上我的船吗?我带你去另一个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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