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敬岁接到消息之后一刻都没有停留,在悬崖上从天亮等到天黑,从小雪纷纷等到了大地变白。
救援人员一波波下海去找人,也带来了一个个绝望的消息。
“这么高的距离掉下来,又是这样的天气。”救援队长小心着措辞,看着身上都有积雪了的方敬岁,“加上此处有洋流……”
方敬岁当时抓住了对方的衣领,目光空茫地落在暗沉沉的海面上:“把所有人都派过来,找不到人就不准停,听懂了吗?”
救援队长知道方敬岁不缺钱,只是眼下的条件实在是太恶劣。
就算周知绪侥幸掉下来没有摔死,那这样恶劣的天气也足够夺走他的生命力,更别提最后还被卷进了海里……
明知道这搜寻是无望的,但是还不得不继续。
方敬岁思及此,望着这个自己的亲生儿子,几乎想一片片割下他的血肉:“他是你的母亲,是生下你的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方引倒回了床上,咳嗽得眉头都紧紧皱着,但还是半张着眼睛,艰难地望着方敬岁。
“那我呢?我也是你的亲儿子,这几十年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现在,只不过是如数奉还而已。”方引几乎是笑了,“您当初强迫他生下我的时候,想过……咳咳……想过,有今天吗?”
他的声音非常虚弱,是缓缓地从身体里挤出来的。
明明是处在弱势地位,但是看着方敬岁暴怒的样子,眼中充满了快意。
“您想过,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得到的孩子,最后成了他的死因吗?”
这句话立刻点燃了方敬岁的情绪。
他拿着刚才那一只带着血的针头,极速逼近方引的眼珠。
可方引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锋利的东西,一双眼睛里却没有浮现出任何恐惧的情绪。
“你们俩人纠缠多年,最后我成了牺牲品,这不公平。”他乌黑的眼珠裹着一点疯狂的情绪,大脑剧痛,每一次呼吸都非常艰难,“实际上他比你更可恶,用所谓的爱骗了我这么多年。”
方敬岁望着满眼挑衅的方引,手都用力到发抖。
方引丝毫不为所动,甚至微微仰起头,让那针头离自己刚刚被缝好的动脉没多远,然后静静地看向方敬岁,那意思非常明确。
半晌,那个针头还是掉在了地上。
“你想一了百了,可我偏不让你如意。”
方敬岁缓缓地开口,眼里忽然染上了一丝狂热的情绪。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在此之前,我会让你后悔犯下这样的大错。”
在离开重症监护室之前,方敬岁路过医生,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好治疗,不准他死。”
医生连忙应下,立刻招呼其他人进来,郑重检查方引的情况,想办法缓解刚才注射进去的药剂。
方引半张着眼睛,头顶的灯晃得他意识不清。
他没坚持多久,很快在药物的作用下又陷入了漫长的昏迷当中。
外面的雪越来越大,就连苍绿的松树也抵挡不住这绵绵雪花堆积起来的千钧之力,一枝树杈被无力地折断了,在静谧的夜里发出了一声清晰的脆响。
谢积玉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本来就处在将睡未睡的当下,意识一直浅浅地浮在表层,这么一下直接醒了过来。
夜灯感应到了他的动作,慢慢地亮了起来,对面的座钟显示现在才凌晨三点。
谢积玉起身,拉开了窗帘,有一瞬间的晃眼。
院子里的路灯还亮着,厚厚的积雪反射着光,亮得都看得清院中树木的轮廓。
他走到洗手间,捧起冷水泼在自己的脸上,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谢积玉看了一会镜子里的自己,望着阴沉沉的眼睛,微蹙着的眉心和眼下的青灰,心里陡然浮上了一丝不悦。
他垂眸,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了洗漱台上的洗手液。
是方引带回来的。
大约是医生的职业习惯,他的洗手液用的一直是医用消毒级别的,就算在家里也保持了这个习惯。
但方引已经一两个月没有回来,那瓶洗手液就这样静静地放在那里。
谢积玉忽然大步走了出去,到了楼下的储藏室,找到了一个空箱子。
他将那个空箱子拿回自己的房间,将方引的洗手液、牙膏牙刷、洗发水及沐浴露等洗漱用品一股脑地扔到了箱子里,然后抱着箱子环视了一下自己的卧室,目光落在了床上的另一个枕头。
方引几个小时前跟他说的话又在脑海浮现,谢积玉第一次觉得温暖如春的卧室里令他呼吸不畅。
他重重地丢下箱子,大步走过去,将那个枕头拎起来,打开阳台门,用力扔了出去。
于是,平整细腻如绒毯的雪地上,陡然多了这么个异物。
谢积玉没有任何留恋地转身,路过那箱子的时候还踢了一脚,里面不少玻璃包装的东西应声而碎。
他刚刚躺回了床上,那些方引常用的洗漱用品的气息,就这样一丝一缕地散了出来。
谢积玉的脸色变了变,忍无可忍地再次坐起身来,到衣帽间快速穿好衣服,大步走了出去。
其实谢家的宅子里卧室很多,他完全可以换一个继续休息。
但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独自一人驾车,在雪夜出了门。
谢积玉在联邦市中心随意挑了家酒店,订了顶层套房,又点了酒,一直喝到外面天色发白才勉强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觉并没有睡好,脑中画面光怪陆离,可又看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觉醒来,头更痛。
于是谢积玉又叫来了司机,也不说去哪,只是让人带着他在市中心转了好几圈。
途中,他路过了高中时代的学校,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以及,医院附近方引的小房子。
车子在那小区门口停了许久,直到天黑司机才开口:“谢先生,要进去看看吗?”
谢积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了,走吧。”
他的酒已经彻底醒了,但是头又开始痛了,于是找了一家音乐轰鸣的夜店。
谢积玉其实很少来这种地方,音乐吵闹,信息素混杂,偶尔几次都是他人相邀。
但是现在看看,这样所有感官都被蒙蔽的感觉也挺不错。
他坐在角落一杯杯地喝着闷酒,偶尔有几个胆大的omega尝试靠近他,但是都被他骇人的脸色和信息素的威压给吓跑了。
“你听说了么,元晖集团好像出事了。”
邻座好像有人聊起了天,低低的说话声传进了谢积玉的耳中。
“我知道,网上都传遍了,说今天早上忽然宣布进入紧急状态,暂停一切高级别业务活动——就是里面的人嘴太严,问不出来。”
谢积玉的大脑从酒精的麻痹感中苏醒了一点过来,慢慢地转头看过去。
“跟方家的那个大儿子有关。
“新闻里见过,好像是叫……方引?到底出什么事了?”
另外一人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丝毫没注意到邻座一个高大的alpha缓缓地接近了他们。
“有人传,说方引杀了人。”
在夜店高频率闪烁的灯光里,谢积玉静静地站在那里听着,似乎是凝成了雕塑。
听话的那个人顿时瞪大了眼睛:“杀人?杀的谁?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警察不管吗?”
另一个人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然后又放下。
“现在这种情况,想管都管不了,我跟你说实话吧。”
装着高浓度伏特加的酒杯后知后觉地砸在了地上,摔得粉碎,但音乐声太大,完全将这声音盖住了。
“听说那个方引,杀完人后畏罪自杀了,谁还能管得了一个死人……哎哎哎,你谁啊,放开我!”
第126章
“谣言。”
大雪后的第一天,天气晴朗,天空蓝得像是一块透明的宝石。
在这样零下的低温当中,元晖集团总部门口的开阔场地上却挤满了媒体记者,尽管不少人的脸都被冻得通红,但依旧目光热切地望着眼前的集团新闻发言人。
“这当然是谣言。”
发言人站在台上,几乎是以这样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媒体,也看向所有正在看新闻直播的普通人。
“方董事长刚刚成婚,家庭幸福美满,此刻正筹备着新年去往热带地区的度假事宜。我不知道是什么样恶毒的居心,才会编造出这样的谣言来中伤方董事长及其家人。”
昨天,联邦的社交媒体上忽然疯传,说方敬岁的儿子方引杀了人,之后还畏罪自杀了。
但是信息的源头特别杂乱,根本无从找起,就这么莫名其妙、轰轰烈烈地在网上传开了。急于探知真相的媒体们只能涌到元晖集团面前,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个发布会。
但毕竟在首都这个大染缸里浸泡久了,如此简单粗暴的否认媒体们并不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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