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它。”
眼前有个巨大的黑影,黑到足够吞噬一切光亮,然后有一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手里握着一个看不清的东西。
“给你的生日礼物。”
少年摊开掌心,接住了那个东西,然后转了过来,看到了那东西的正面。
上面有四位数字,正散发着诡异的红光。
他还没有明白这是什么东西,眼前一白,整个人被牢牢地绑在了冰冷的手术台上,丝毫动惮不得。
这时,清脆地一声响,一个细长钢针掉在了地上,最右边的数字立刻开始跳动,一秒一秒地倒计时。
这时少年才发现,手里那个东西是定时炸弹,而刚才掉在地上的东西是它的安全针。
“一件你永远都得带在身上的生日礼物。”
冰凉的手术刀划开了少年的脊背,皮肤、血肉和骨骼都被翻了出来,鲜血流了满地。
那个定时炸弹被放进了身体里,少年拼了命地挣扎,却连回头看一眼都不能。
他竭尽全力地大喊大叫,可现实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滴答滴答”的声音从身体内部传入大脑,从一开始的细如蚊呐到最后的声如洪钟,几乎要把整个人都震碎。
“五、四、三、二、一……”
“砰!!!”
……
方引一口气卡在喉咙里,猝然睁开了眼。
一个光斑在他的眼前晃来晃去,方引尝试着转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看见上方有一线光照下来,边上有一片叶子在风中摇动。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的腐臭气息,还夹杂着淡淡的海腥味。
洞口的一线光太过微弱,只能看得清周围嶙峋石壁和植物的轮廓。
对,他和谢积玉被绑架到了一个小岛上,然后他失足掉进了这个洞里。
谢积玉……
方引忽然想起谢积玉那张脸沾着血的样子,所有的记忆像瀑布一样倒灌进了他的大脑,猛地惊醒了。
他尝试动了动自己的手指,摸到了腐败的枝叶和下面坚硬的石头。
方引想借力撑起身体,便一只手在身边探来探去,然后摸到了温热的躯体。
他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
虽然掉进洞里有些倒霉,但至少结果也还行,算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
方引脖子有些麻木,暂时动不了,没办法转头看,于是便戳了戳那个身体:“谢积玉,你还好吗?”
没有回音。
方引便有些着急了,手上用了点力:“谢积玉,醒醒,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耳边一片寂静,只有风拂过洞口的声音。
方引这下是真的慌了,他努力抬起了自己的头,转了一个方向,朝着谢积玉的方向看去。
只一眼,方引便睁大了眼睛,再也移不开一点点。
因为他的手碰到的身体,并不是谢积玉,而是他自己的腿。
方引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可以看见眼前的状况,但完全无法分析、或者说不敢相信,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又使劲地戳了戳自己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感觉。
自己这是,瘫痪了?
他已经战战兢兢地,带着身体里那颗定时炸弹活了十几年,无数次在梦里,或者在现实中意外摔倒的时候,都很害怕那东西忽然移位,意外触发,导致他变成了一个废人。
而在眼前,这个完全没有准备的时刻,噩梦就这样应验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周围,伸手摸到了一块,有着锋利边缘的石头。
方引把石头握在手里,像是在海面漂流的人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
手心立刻就感觉到了痛,这不是错觉。
方引手有些抖,像是一个急于确认筛盅里点数的、手里只有一枚筹码的赌徒,然后猛地对着自己的腿划了一下。
鲜血很快渗了出来,在白皙的皮肉承托下鲜明异常,但毫无痛觉。
看来,没有任何值得考虑的、其他可能性的空间了。
方引望着那道伤口,一口气呼了出去,过了好久才慢慢地收了回来。
巨大的恐慌像死神的镰刀,破开了方引的身体,随后无数的悲哀、惊惧,混杂着他的前半生和周知绪的脸,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冲垮。
“我残废了……”方引颤抖的声音喃喃道,圆滚滚的泪珠争先恐后地落进了枯枝败叶里。
接着他的声音变得扭曲、尖利,像是一头面对猎人围攻的小兽,只能在原地做无能的发泄:“我废了……我残废了!”
“啊——!!!!”
带着哭腔的尖叫在山洞里撞来撞去,黑暗中传来的恐怖的回音,像是某种不能见光的生物在示警,全然不像是人类发出的。
忽然有一双手将方引的上半身抱了起来,方引看着自己的腿随着动作无力地移动了一下位置,心中的恐惧更甚。
他拼尽全力地要推开对方,却被对方更紧地抱住了。
“是我,方引。我是谢积玉,你冷静一些。”
方引这才反应过来,他抬头看去。
谢积玉的脸上还有残留的血渍和脏兮兮的泥污,但确实是他,没错。
方引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襟,将头埋在他的胸前,放声大哭:“怎么办?我瘫痪了,我还有我的母亲,都要死了……呜呜……”
谢积玉像抱着小孩子一样抱着方引,不断地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他:“不会的,肯定没事,你别乱想,你只是暂时动不了了。”
可怀里的人颤抖频率越来越不正常,滚烫的泪水几乎浸透了谢积玉的衣服。
方引胸口起伏的频率开始变得剧烈,呼吸急促而浅快,几秒钟后,手指开始蜷缩抽搐,以一种扭曲的姿态痉挛着。
谢积玉神色一凛,他将方引的身体翻过来,借着洞口的一点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方引面色惨白,嘴唇甚至出现了青紫色,额头和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皮肤又湿又冷。
与此同时,身体抽搐得更加厉害。
谢积玉一下子明白过来,这是呼吸性碱中毒了。
他冷静地让方引枕在他的腿上,然后一只手微微弯曲,笼罩在方引的口鼻处,掌心都是滚烫的泪珠。
谢积玉的动作却没有任何犹豫。
但此举却让方引非常应激,本能地想挣扎,想推开谢积玉的手。
“我这是在帮你,你别乱动,过一会就好了。”
谢积玉的动作很强势,他一只手紧紧地箍住方引单薄的身体,确定对方动惮不得后,另一只手松松地罩在方引的脸上。
他耐心地引导着方引呼吸,随着二氧化碳慢慢在口鼻处聚集,呼吸没有那么急促了,身体的抽搐的状态有所缓解。
然后谢积玉将手拿开了一会,等待几秒后又笼罩上去。
如此反复几次,方引的呼吸才慢慢地恢复了正常,身体也不再抽搐。
“感觉怎么样,现在能说话吗?”
汗水浸透了方引的衣服,他的眼睛虚虚地落在面前的黑暗中,嗓音哑像是被砂纸磨过,喃喃道:“我瘫痪了。”
比起刚才扭曲的尖叫,现在这句话更像是陈述句,像是被烧透的死灰。
其实那东西在身体里已经十几年了,能撑到现在安然无恙已经算是奇迹了。
方引想,大概是他刚才掉下来的时候脊背朝下,撞到了崎岖的地面,里面那东西移位了,伤到了他的神经吧。
恐惧了千万次的事情忽然成真,方引的大脑一时间像是被麻痹了。
他说不清此刻到底应该要疯狂地发泄不满,还是破罐子破摔地接受现状。
“在你昏迷的时候,我隐隐听到了枪声,应该是联邦的人找上来了。”谢积玉的声音冷静地响起,“不久后我们就能被救出去,你担心的事情不会是真的,不要乱想。”
是啊,还有谢积玉在。
方敬岁会怎么处理自己呢?他的母亲肯定要伤心死了。
方引一想到周知绪的脸,泪水又不自觉地落了下来。
不过他微微侧了侧头,想避开谢积玉的目光,闭着眼,哭得平静无声。
终于到了要离婚的时候了,对于方敬岁来说,现在他只有一个利用价值了。
大概又要跟十几年一样,不得不回到让他感染肺炎、那个充满霉菌的地下室。
直到死。
海岛的天气风云变幻,洞口的阳光很快消失,乌云笼罩了上来。
几分钟后,暴雨砸了进来。
谢积玉尝试扶起方引,便看见他的双腿变得非常无力,完全支撑不了身体。
雨水将谢积玉脸上的血污都冲刷干净了,他垂眼看着方引灰白的脸,紧紧地咬着牙,直到唇间出现了一线血迹。
半晌,他似乎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松开自己的牙关。
“没事的。”
谢积玉将方引抱起来,让他靠着边上坐下,躲避雨水。
“不会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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