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序撑着墙低头看他，笑道：“走吧？我送你，好像有什么特首来，这段路只出不进。”
“那你去穿件衣服。”初历雪的眼睛瞟到他偏低的领口，“好像挺冷的。”
琮序错愕一瞬，接着便弯着眼睛笑起来：“好，你等一下。”
初历雪等了他一会儿，琮序穿了一身黑出来，还是戴着黑框眼镜：“走吧？”
他跟在琮序身后一点，没有并排走，琮序便停下脚步等他，初历雪有意保持距离，琮序却几次三番放慢脚步看他，于是初历雪没有办法，只能走在他身边。
他很好奇，说：“琮序，你不上学的吗？”
这人每天都跟着自己跑来跑去，要不然就是做酒店，考察这儿验收那儿的，就算是很有钱，他这个年纪，家里也不会允许他不上学吧？
他听朋友说琮序拿到了offer却没有去，那是数一数二的高等学府，或许他的人生容错率太高，不去也没有什么。但初历雪还是觉得有点可惜。
“嗯？”琮序低下头，“在读啊，我申请了实践项目，不怎么需要去上课。”
其实还是因为有钱有关系吧，可恶的有钱人。初历雪看他一眼，琮序被他看得莫名：“瞪我干什么？”
琮序自己的车太招摇，于是问酒店要了商务车的车钥匙，真跟个司机似的，他坐驾驶位，初历雪坐在后排。
从后视镜就能看到初历雪，琮序便没有什么不满。
他继续刚才的话题，说：“今年可能就得回去上课了，实践项目只给批了一年。”
初历雪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有个朋友的表弟跟你是高中同学。”
“啊？”琮序傻了，这事初历雪可没说过。
高中里中国人就那么几个，他在脑子里搜了一圈，问：“谁啊？”
这不重要，初历雪说：“他跟你同岁，当时我朋友告诉我，我才反应过来你也这么小。”
琮序沉默着，他心里很是懊恼，因为以前的自己几乎就没干什么值得表扬的事，现在谈起话来也都是回旋镖。
初历雪好像释然了，他笑了一下：“有意思吗，天天骗我。”语气不像几个月前那么激动，已经平静地接受了。
琮序先是道歉，但他觉得自己也是有理由的，说：“那我跟你说我十八岁，你会正眼瞧我么？”接着他便轻笑，像是想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
“对不起，保证以后不骗你。”琮序说完这句，又悲从中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以后呢？
把人送到地方，下车之前琮序叫住他，问他什么时候结束，可以来接他。
初历雪说不确定，到时候再说。
车门还是锁着，初历雪看了琮序一眼，琮序也很认真地看他。
他眼睛亮亮的：“初历雪，你给自己化妆了吗？”
初历雪一哂：“干嘛？”
“好看，”琮序又给他拿了一个暖手宝，“去吧。”
当天是主创团队的见面，核心演员都到齐，约定的地点就在施芳家里，她丈夫招待了大家，下午在院子里喝茶聊天，什么都说，就是唯独不聊电影。
初历雪话不多，听他们说那些有意思的事情。下午四点的模样又加入了一位中年女性，保养得很不错，初历雪几次和她对视，心里都有些奇怪了。
有一点探究、好奇，但还好，初历雪没有觉得自己她对自己有敌意。
初历雪对她笑了一下，施芳这会儿走出来，看到那女人很惊喜：“维红！来了！”
她立刻拉着初历雪让他打招呼：“小雪，这是你维红姐，我大学同学，剧本她也帮我很多。”
那女人向初历雪颔首：“琮维红。”
初历雪僵了一下，实在是这个姓氏不寻常。
施芳很大方，不觉得有什么关系，说：“嗯，维红是琮序姑姑，你们俩还挺有缘分哦。”
初历雪有些尴尬，叫了声维红姐。
施芳招待客人去了，琮维红打量着初历雪，说：“小序前几天大半夜从北海道赶回来，是不是跟你在一起呢？”
“没别的意思，”她温和地笑，“家里人担心他，只是问问。”
初历雪说没有。
“分手了？”琮维红撑着脑袋问他，初历雪长得很漂亮，无怪乎琮序这么喜欢，她好几次听到哥哥跟自己抱怨家里两个孽子一个比一个不像样。
“嗯。”初历雪承认，面对人家姑姑，就没有必要说什么“没在一起过”了吧。
“好吧。”她耸耸肩，还是忍不住说，“小序好像没有交过女朋友，男朋友……也是第一次……年纪太小了，玩那些登山什么的东西，如果可以的话，你劝劝他，让他以后别去玩那些了。”
“嗯，好的。”初历雪还是很有礼貌，他压下心里奇怪的感觉，应下来。
到了晚上，大家兴致上来，开了好几瓶酒。
都是上了年份的好酒，茅台混着勃艮第皇后，初历雪不胜酒力，没喝多少就晕乎了。
晕之前总感觉还有什么事情没做，但已经思考不了那么多，他迷迷糊糊靠着桌子睡着了，一声不响非常之乖。
当天除了琮维红，整个团队都在导演家里睡下，初历雪第二天早上醒来，发现手机有很多未接来电。
琮序发了很多，问他怎么还不结束，要在外面过夜吗，跟谁。
后来好像知道他在哪，埋怨他也不提前跟他说一声，害他担心。
初历雪看完信息，在浴室给自己冲澡，收拾清爽出来时施芳正在招呼大家去喝醒酒汤。
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今天真的不得不谈正事，昨天疯了一天，关于电影的事情一点没聊。
大家安安静静坐在餐厅喝酒，一个个都不见昨天的活力，初历雪觉得很好笑，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
他这个举动活跃了气氛，大家又开始热闹起来你一句我一句，正说着，便有铃声响了。
施芳去开了门，大家也停下议论伸长脖子去看，琮维红今天也出席，但她身后还跟着一个高大的男生，此时正微微笑着和施芳打招呼：“施老师。”
“小序也来了。”施芳惊讶道。
琮维红冷冷道：“求我带他来，没出息。”
施芳大笑：“来了就来了嘛，热热闹闹的多好。”
琮序俯身和她浅浅打招呼，他仍然笑着，眼睛却已经在家里巡视起来。
很快他便锁定了初历雪，对初历雪勾了勾唇。
第43章
气氛很微妙。
琮序出现的那一刻，餐桌上的几个人就齐齐将目光对准了初历雪。初历雪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其实已经惊天骇浪。
他别开眼睛专心致志盯着自己的碗，几乎要把脸埋进去。
琮序很会来事，又高大得无法忽视，其实忽略他做的那些烦人的事情，初历雪得承认琮序是会让人心生好感的长相。
施芳好像和他关系不错，正领着他跟屋子里的人一个个打招呼。
初历雪是最后一个，琮序转到他跟前，施芳也不说话了。初历雪缓缓把头从碗里钻出来，毕竟一直躲着显得他很心虚的样子。
琮序挺礼貌，跟他装不认识，伸出手对他微笑：“初老师。”
初历雪再次惊讶于他的不要脸，他皮笑肉不笑，跟琮序的手掌握了握：“你好。”
琮序的手和他人一样，手掌宽大，零下的北京也不妨碍他手心温热的温度，初历雪看着他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脑子里突然极其不应该地闪过一些他们更亲密距离的画面。
他知道琮序的温度，他最清楚了。
正轻轻握着摇晃，初历雪便受惊一般把手抽走了，琮序被他弄得莫名其妙，很无辜地看着他。
施芳见他俩不对付，便推着琮序到餐桌一侧坐下，初历雪的余光能瞥到他。
在座的都是人精，也都照顾初历雪，没人愿意给他难堪，因此琮序虽是新加入的，却没有人把话题转到他头上去，毕竟多问多错。
初历雪和琮序现在究竟怎么一回事，当事人不愿意说，也轮不到他们来问。
于是琮序好像不受待见一般，遭到排挤。
但他也坐得住，不知有没有听大家说话，总之初历雪总能感觉到那道若有似无的视线。
过了一会儿，手机震动了几下，初历雪收到琮序的信息。
因为好友已经删除了，电话号码也没来得及备注，于是他在跟一串数字聊天。
【有点担心你】
【你昨天喝酒了吗？】
初历雪抬头看他一眼瞪他，正好这时候美术组导演在发言，注意到初历雪的古怪，停下来问他：“瑞，是不是没休息好？”
初历雪匆匆别开眼睛掩饰道：“有点。”
施芳咳了一声：“那一会儿我们再谈，正好喻莲还有一个小时才过来，大家再去休息会儿。”
施芳的别墅可以算庄园，不知是不是常年都有招待友人的习惯，客房很多还都弄得很精致，初历雪回到房间躺了一会儿，手机上又跳出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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