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今朝不肯，闭着嘴巴哼唧。
凌宸好气又好笑：“大少爷，我转过去不看你行不行？”
说完，凌宸就转过身去。他虽然看不到，但能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轻微的小动静，等到贺今朝低低说了一声“继续吃饭吧”，凌宸才重新坐回到桌边。
贺今朝面前的蒸蛋已经端走了，纸巾也不见踪影，贺今朝一脸平静地坐在餐桌前，好像刚才吃了一口姜汁蒸蛋就差点死掉的人根本不是他。
但仔细看去，男人眼角和鼻尖都带着一抹暗红，眼角还挂着一点生理性的泪水。
凌宸无奈至极：“不吃姜而已，你直说不就行了吗？早知道你不吃的话，我又不会逼你吃。其他东西你还有什么不吃的？葱？香菜？大蒜？”
贺今朝沉默许久，手指轻轻捻动着手中的筷子，轻声说：“我不想让你觉得我是小孩子的口味，葱姜蒜都不吃。”
他承认他偶像包袱重，而且他根本不愿意在凌宸面前扔下这个沉重的包袱。他希望自己在凌宸面前永远是完美无缺的、成熟潇洒的，而一个完美恋人又怎么会被鸡蛋里的姜味击倒呢？
凌宸盯着面前的恋人，他熟悉贺今朝的演技，所以他无比确认现在贺今朝脸上的挫败感绝非是演出来的——贺今朝是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很逊。
凌宸忍不住叹了口气，问他：“你累吗？”
“什么？”
“你一直在我面前保持完美人设，你累不累啊？”凌宸敲了敲桌子，干脆点破，“从今天起床开始，你整个人都表现的很紧绷，稍微有点疏漏就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因为咱们在谈恋爱，”贺今朝忍不住说，“小凌，我只是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你，但总是失败。”
“我要想看你最好的一面，那我去电影院看，或者去颁奖典礼上看，我为什么要在这里看呢？”凌宸展颜一笑，“我喜欢的本来就不是屏幕里那个完美无缺却离我很远的贺影帝，我喜欢的是现在坐在桌子对面的人——他叫贺今朝，在我眼里，他只是贺今朝而已。”
在这一瞬间，贺今朝又一次被凌宸击中了。
他的恋人总是这样，平时表现得淡淡的；面对那些妖魔鬼怪时淡淡的、面对离别时淡淡的、面对亲密关系时也淡淡的——但在关键时刻，凌宸总是能一击即中，用那根消失的红线牢牢拴住贺今朝的心。
谈恋爱嘛不就是这样，人类会因为彼此身上的优点爱上对方，或许是颜值、或许是性情、或许是思想……等到相处久了，潮水褪去，就会暴露浅滩上早已存在的礁石。
有人会因为礁石的嶙峋而触礁沉船，有人会因为礁石的壮美而爱上整片滩涂。
凌宸想，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恐怕没有人会见过贺今朝脸上带着牙膏沫还在努力孔雀开屏的傻样子，也不会有人知道贺今朝会因为一口姜汁蒸蛋就差点把自己噎死。
这些可爱又丢脸的小小缺点，只有最亲密、最熟悉的人才能看到。
就在这一夜一天的相处中，贺今朝在他面前展露的缺点越多，凌宸就对他越是熟悉。
“小凌，你说得对，完美并不是爱情的必需品，缺点才是。”贺今朝心里爱意涌动，他探出身子，隔着餐桌握住了凌宸的手，放软声音，“那你也分享一个你的缺点吧？”
凌宸：“……”
贺今朝：“？”
凌宸冥思苦想：“呃，我好像，没有缺点。”
“？？？”贺今朝不可思议地问：“你没有不喜欢吃的食物？折耳根，苦瓜，香菜？”
凌宸：“算不上喜欢吃，但都能吃。”
“你没有讨厌的运动？足球篮球羽毛球？”
“虽然不太擅长，但都能玩上几局。”
“加班？”
“只要按时给我加班费，我就不反感。”
“你讨厌动物对吧，我当时想收养贺黛眉，你脸都黑了！”
“哪有脸黑？我只是担心它会掉毛而已。”
“怕水怕高怕黑怕虫怕蛇？”
“我连死人都不怕，又怎么会怕这些？”
两人对了半天，对到最后发现，凌宸好像，大概，似乎，也许……是真的没有什么“缺点”。
你眼望我眼，面面相觑。
下一秒，他们又同时笑出声来。
贺今朝半是自嘲半是调侃：“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我才是完美无缺的那一个，没想到小凌你才是……看来，我对你还是不够熟悉。”
“确实不够熟悉。”凌宸挑眉，“也就是七分熟吧。”
“七分熟？听上去比不熟有进步。”贺今朝给自己鼓掌，“按照这个进度，今天就能让七分熟变全熟！”
“……”凌宸忍不住说，“等等，我现在发现你的新缺点了。”
贺今朝：“？”
凌宸：“盲目乐观。”
“乐观怎么会是缺点？”贺今朝坚持，“明明是我身上让人忍不住仰望称赞的优点吧。”
“贺今朝，我决定收回之前的话——自恋才是你身上最大的缺点！”
第80章 番外《熟透》
早饭之后，天上又下了朦朦细雪。酒店提供了一系列的休闲项目，若想登山远眺，管家会派车接送；若想体验插花、茶道，也有专人服务；当然，这家酒店最为人称道的就是spa精油按摩，可是凌宸实在不习惯让陌生人在自己身上揉来摸去，对这个项目也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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