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吧台，反光的黄铜色墙面映着陈樾窘迫的脸，他把身份证递给前台，前台听说只开一间大床房，还是钟点房，脸色稍稍一变，尴尬地从柜台下掏出一个极其粉嫩的菜单。
陈樾完全没想到现在挑客房还有菜单，接过来看见内容的瞬间登时热血沸腾，满满的计生产品套餐五花八门，陈樾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缓缓，摆手解释自己用不上，两人只是同事。
前台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又把视线移向桑傩。
桑傩仍旧是体面的，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为之动容，他微微颔首，拿过边上的房卡。
“谢谢。”
陈樾全程低着头，直到坐在房间铺着白色床单的被褥上。
桑傩站在他身前，率先开口：“过程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这点疼……”陈樾“算什么”还没出口，桑傩的食指便落在眉心。
血腥味、哀求声，雨点砸在身上，滚烫的血水顺着脸颊滑落。
周遭的一切顷刻间被黑暗包裹，他跪在地上，身前是穿着戏袍的男人。
“你在怕吗？”
“我不会杀你。”
一字一句刺痛识海，黑暗中无数粘腻的血渍一寸寸透过毛孔浸入皮肤。
有人吻上他的嘴唇，疯狂掠夺他口腔里本就稀薄的气息，炽热、绵长，犹如久未进食的豺狼，恨不得将他吞噬殆尽。
冰凉的手指缠上脖颈，身体无法移动，他只能被迫接受来自对方的侵略。
他被一双无形的手缠住腰腹，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身后不是天台的水泥石板，更像是深不见底的水面，无形的黑影缠着他，妄图将他拖入海底。
呼吸变得急促，唇舌纠缠不清，青柠香顺着味蕾炸开，稀薄得让人痴迷。
他主动去索取，吮着对方湿滑的舌。
……
良久，陈樾猛地睁开眼睛，悬挂在空中的水晶吊灯因为中央空调小幅度晃荡，上面的水晶投射出光斑，映射在墙壁上。
陈樾少有地睡得这么安稳，天台上的事情他还记得，现在回想起来竟不觉得恐怖血腥。
陈樾坐起身，桑傩的声音由远至近。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梦到什么？”
桑傩背对着他站在窗前，手边的桌子上放了块已经打湿的手帕，想来是桑傩刚刚扶他进被褥，因为不喜欢和外人接触洗过手。
“没有，很久没睡得这么踏实了。”
陈樾仔细想了想，确认除了桑傩手指落在他额头的瞬间有过刺痛，似乎没有梦到过任何东西，大脑空白一片。
“桑老板方便一起吃个午饭吗？你这可是帮了我一个大忙。”陈樾说完，手机发出振动。
他早上起来怕自己给温宿的事儿忘了还特意定个闹钟，为得就是提醒自己提前给闻宿订午饭。
他拿出手机随便点一家看着还不错的又收了起来。
他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两个小时，不过桑傩这人脾气也是真的好，竟然没把他撂下自己离开。
“我不喜欢在外面吃饭，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尝尝樾队长的手艺。”桑傩客气礼貌。
“消息很灵通嘛，我也就做饭这点能拿得出手，你加我一个联系方式，把你家定位发我。”
陈樾打开二维码，桑傩掏出手机。
“那就麻烦樾队长了。”
“麻烦什么，以后不在队里不用叫得这么正式，看着你和我弟弟差不多大，不如也叫我哥吧。”
“樾哥。”
桑傩摘下眼镜，抬手捏了捏鼻梁。
桑傩的眼睛很漂亮，陈樾很少会用漂亮这样的字眼形容一个男人。
漆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眼睑泛着一点微红，认真的时候眼睛圆溜溜的，看着像鹿。
如果受了委屈，这样的眼睛只会更加诱人，好在桑傩平时戴着眼镜，对外隔绝了这双含情的眼。
桑傩的通讯头像是颗手绘的红豆小人，红豆的手臂是线条状的，抱着自己不大的身体，脸上的表情很难过。
陈樾点进主页，桑傩的id是自己的名字，个性签名只有两个字：想你。
红豆——相思。
想你……
陈樾喉结滚动，觉得桑傩的心里或许已经有人了。
桑傩家的位置离画展很近，那是一个相对来说房价并不便宜的小区。小区很大，陈樾的车开进去到停在地下车库用了五分钟。
桑傩走在前面给他引路，他跟在桑傩身后。
两人刚认识，除了客套话陈樾找不到什么话题，索性就不说，只问了家里有没有菜，没有他就去买。
桑傩说他只吃自己做的，所以家里备了很多配菜。
桑傩家很冷清，室内装潢更是简约得像售楼处样板房，除了厨房放着一些调料，室内根本看不出一丝生活痕迹。
陈樾换好拖鞋没有瞎逛，老实地坐在沙发上。
“我看看还有什么，你自便。”桑傩走去厨房。
陈樾趁着这个间隙给闻宿打了个电话，他订的外卖刚送到，闻宿接听的很慢，听见是他的声音这才乖乖去开门。
“先喝点果汁。”桑傩走过来，将倒好的果汁放在茶几上。
“谢谢。”陈樾象征性拿起来浅呡一口。
“我刚刚听你叫他闻宿？这就是你那位需要帮忙的朋友吗？”桑傩坐在他身边。
“对，他二十岁的时候意外觉醒异能伤了人，被送进大埋山看押，原本是五年期限，但在里面刚待一年就起了一场大火，被吓得不轻。”
陈樾盯着杯壁上滑落的水珠，神色逐渐凝重：“等我了解到情况闻宿已经在大埋山待了整整三年，我于心不忍，以监护人的身份把他保释。”
“原来是这样。”桑傩起身：“我刚才看了一下，家里还有条鱼，其他的随便弄一些就行，实话说，我自己厨艺不怎么好，又吃不惯外面的……”
“那你可有口福了，以后你要是想吃随时联系我，真不是我吹，我从小就爱研究这些。”
陈樾拿起挂在厨房的围裙，把冻着的鱼放到清水里解冻。
桑傩过来帮他忙活一会儿，陈樾摸清大致的情况就叫桑傩回去休息，等着吃就行。
一盘盘热菜上桌，陈樾准备叫桑傩吃饭，却发现桑傩正出神地看着自己，镜片下的眼睛很红，见他注意到又很快挪过眼睛。
桑傩摘下无框眼镜，很不舒服地揉揉眼睛，他从茶几下的柜子里拿出一瓶眼药水，动作熟练地扭开瓶盖，而后扬起脖子将药水滴进眼睛。
桑傩的手指纤细、骨感，这样的一双手，曾绘制出诸多爆火的作品，让人忍不住联想其捏着画笔绘画时的样子。
“你眼睛不舒服？”陈樾想到之前桑傩说身体不好，他有些担心。
桑傩点头：“之前出车祸伤了眼睛，偶尔会看不太清，因为这个我也很久没有画画了。”
陈樾：“所以你加入特侦队，也是为了换个环境吗？”
“算是吧。”
桑傩的情绪不是很高，意识到陈樾是在担心，很快又调整好，自行走到餐桌前坐下。
“好香。”桑傩的视线落在菜上，湿润的睫毛来回扇动，看样子对饭菜还算满意。
“我随便做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等下次你点菜，我不会的也可以现学。”
陈樾兴致极高，把最后一道汤端过来坐下。
桑傩拿起筷子吃了一口，便彻底止不住动作。
陈樾只顾着看桑傩，自己倒是没吃多少。
“你也吃啊，哥。”
桑傩极其自然地夹起一块鱼肉，正准备递向他，似是恍然意识到什么，又放回自己碗里。
“我自己夹就可以。”陈樾想着桑傩很有可能有洁癖，夹菜就只挑自己面前的位置。
意外的是，桑傩吃了很多，看着文质彬彬，菜却是一点没剩全吃干净了，就剩下一点汤。
陈樾：“对了，明早我上班正好路过医院，你的体检报告我帮你拿，要是没有意外，一周之后你就可以入职。”
“麻烦樾队长了。”桑傩笑笑。
陈樾嘴上说着不麻烦，实际麻烦至极，医院到异侦局是两个方位，他是特意去帮桑傩取了体检报告，而后亲自送去了异能者管理总局。
副局长是陈樾的老舅，这事儿只要他老人家批准，就算体检报告有那么一点点问题也无伤大雅。
“看着履历挺干净，就是视力有点问题，不过不影响。”吴乾捏着桑傩的体检报告，犹豫片刻。
“这能力是少见，你小子别跟我打马虎眼，你是相中人家能力还是相中人家这张脸了？我怎么觉得你小子跟个开屏的孔雀一样？”吴乾一眼定乾坤。
“要不要这么犀利……”陈樾干咳。
第7章
“也没见你因为什么人过来找我，你要是认真的，有机会就带回来一起吃个饭。”吴乾说着，在协议上盖上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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