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岚正在收拾碗筷,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险些将手里的餐盘扔到地上。
“你这孩子走路怎么没声啊?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对不起。”
被惊吓后的张岚语气自然不是太好,可是这句“对不起”听起来沙哑又无力。
“没事。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张姨……你能不能借我一百块钱。”
从进门就低着头的阮与书缓缓抬起头,眼里满是希望地盯着张岚。
可她却愣在了原地……
母子之间要谈到“借”吗?
这孩子怎么瘦成了这样?
他的眼窝都是凹陷的,高高的颧骨耸立在两颊以前脸上的那点肉也丝毫见不到了。
“要不五十也行……我会尽快还的。”
“啊?你借钱想干什么?”
因为有了盗窃的前科,张岚不敢轻易地借钱给他。
可一百块应该也做不了什么但总归要询问清楚,这样她也能放心一点儿。
“我想买点东西。”
阮与书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失落,他纠结了很久要不要来找张岚借钱。
他知道张岚是最疼阮与墨的。现在看来应该是不会借给他了吧。
可是他真的好饿……
屋子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已经吃光了,连水都只剩最后一点儿了。
“等我看看啊。”
张岚翻开自己的口袋把钱都掏出来不过是四十多块,这是他买菜找回的零钱。
“张姨要不就这些吧……够了。”
阮与书就像怕她反悔一般一直盯着那几张纸币,可她还是想满足他第一次主动提出的需求。
张岚还是回到房间给他拿了一张百元纸币递给了他。
“谢谢张姨我会尽快还钱的……你能不能别和汉霖哥说?”
“知道了,你可别惹他生气了。”
“不会了。”
张岚准备继续自己手头的工作却被阮与书诡异的步伐吸引住了目光,她盯着阮与书的右脚移不开眼。
“你腿怎么了?”
张岚大步追到阮与书身边,拉着他的胳膊低头查看可那孩子却一直往后躲闪险些摔倒。
“没……没事就是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阮与书听到张岚要带他去医院,他逃似的离开,徒留张岚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汉霖你现在忙吗?”
“等一下要开会怎么了?是不是小墨需要您送什么东西。”
阮汉霖一边扫视着秘书送进来的文件一边询问张岚打电话的意图,对面似乎迟疑了一下他仰起头闭上双眼也趁机喘口气。
“那个不是小墨的事儿,是刚刚我看见小书的腿好像受伤了,我能不能带他去一趟医院?”
“打架了吗?”
“他说是摔的。”
“行,你带他直接去启明,我会和医院那边打好招呼的。”
可等张岚追出去,哪里还有阮与书的影子?
阮汉霖挂断电话后起身站到窗边俯瞰下面的行人。
公司的事已经忙得他焦头烂额,家里的事儿也都不让他省心。
而此刻的阮与书已经挤上了公交,别墅区附近的超市东西都太贵了手里的这一百块根本买不了什么。
他要坐车去远一点儿市场买点儿容易储存的粮食。
其实他方才又说谎了,这一百块他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
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任谁估计也不会雇佣一个又瘸又聋的家伙。不过这钱他还是会还的。
右腿虽然依旧肿得很厉害,可只要挨地的时候轻一点儿就不会太疼。
止疼药也没有几片儿了阮与书根本舍不得吃,他要留到疼得忍不住时才舍得拿出一片。
“那个药已经不售卖了。”
“为什么?”
“因为会存在一定的副作用,现在有了更安全的替代药品,它已经被勒令下架了。”
药店的姐姐耐心地给阮与书讲解着原因,可他环顾了一圈看见其他药下面标明的价格又捏了捏手里的钱。
“您就卖我几片吧……我不怕副作用,我……没有钱买其他的……”
以前的阮与书即使再穷也不会去乞求别人,他哪怕是饿肚子。
他知道只要有一份力气就饿不死,可是现在的他怕了。
怕了那种突然袭来的剧痛,没有止疼药他可要怎么熬,相比于副作用他更怕一个人在深夜里忍痛。
“对不起!要不您再去其他店看看吧。”
被拒绝后的阮与书茫然地走在大街上,被迎面而来的壮汉撞了一下肩膀袋子里的土豆散落一地。
“走路不带眼睛啊!出门就碰见个瞎子晦气!”
“对不起对不起……”
路边有好心人替阮与书捡起了滚落四处的土豆,眼里带着同情的目光让他很不自在。
他想尽快逃开这个压抑的氛围……直到看见了街边售卖的烟花。
是啊!
明天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天了,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
可想到这儿阮与书竟有点难过,距离他被赶出去又近了一天。
第39章 想吃鱼
晚上回到家停好车的阮汉霖想起了上午张岚的那个电话,他调转脚步朝着那间仓库走去。
打开门里面却没有阮与书的身影,阮汉霖不禁觉得自己真是多此一举,那小崽子不一定跑到哪里野去了。
其实阮与书只是舍不得那两块钱的公交费,他背着采买来的干粮走在漫长的回家路上。
右脚跛得厉害,长时间的行走全靠着左脚带动它来前行。
“汉霖,明天小墨回来吗?”
“明天他在外婆家跨年,我也会过去之后一号带他一起回来。”
“汉霖那我明天能出去一趟吗?”
张岚的大儿子回来,她准备去给他做顿饭。她小心翼翼地征求阮汉霖的意见。
阮汉霖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况且张岚家的情况他也是了解的自然是不会拒绝。
“您明晚也别回来了,好不容易聚一次就陪家里人好好跨个年吧。您要不要把小崽子也带过去?”
“算了吧……”
张岚带着襁褓中的阮与书逃出来,独留老大在那狼窝,他本就心生不满,如今再相聚只怕尴尬大于团圆之喜。
“那他就自己在家?张姨我知道他父亲给你带来很大的心理创伤,可也不是他的错……”
阮汉霖虽然看不惯阮与书,但也不至于影响到他们母子情谊。
“我知道,可当年要不是他……先生和夫人……也不会……”
阮汉霖无奈地叹口气,有时候隔在他们之间的鸿沟太深,当年的受害者们谁都无法跨越,就都在苦难的阴影下过活。
张岚想起早上他朝自己借钱的样子,眼眶有点泛红用手背抹了抹眼睛,后转身迈步向厨房准备明天的食材。
本就剩那孩子一个人,得给他准备点儿好吃的。
爱与恨是对立面,可张岚对于阮与书谈不上恨,只是不爱而已。
等到阮与书回到家时天都已经黑了,他把袋子里的东西搬到屋子里码放整齐后就直奔他的小床。
本就虚弱的身体好像承受不住奔走一日的负荷,阮与书只觉得胸前刺痛难耐连头也开始昏昏沉沉。
摸索出枕头下所剩无几的药品扔进嘴里两片,苦涩瞬间溢满了口腔他却没有力气去起身喝水。
“唔……不要……不……汉霖哥不要……我怕……呼呼……”
被噩梦惊醒的阮与书拽着被子紧缩到墙角,好像刚刚梦里的那个男人就在他眼前一般让他惧怕。
梦里的痛感都是那么真实手臂粗的棍子砸在他的脊背让他不停求饶,可那人却一直在笑。
不知为什么阮与书最近总是怕黑,他总觉得黑暗里有伺机而动的怪物,例如现在他依稀觉得柜子里面有东西在窥视他。
漆黑的夜晚只有呼啸的北风夹杂树叶吹动时发出的沙沙声,一个单薄的身影一瘸一拐地走到宅门前可他没有敲门而是转换了方向。
阮与书靠在坐墙边他所处的地方是阮汉霖卧室房檐下的小平台和花圃之间空地。
记得小时候这个花圃里种满了品种繁多的玫瑰花,颜色艳丽夺目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到了秋天还会晾晒不少的花瓣之后用网纱的小袋子装起来,那味道久久萦绕在鼻间。
只是现在只有刺骨的寒风卷起的树叶在飞舞,时不时还会刮到阮与书的脸上划得生疼。
阮与书的目光无神地盯着眼前的花圃……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有人知道他有多害怕,可一想到大哥的卧室就在他的上方他也就不那么怕了。
放松下来后居然产生了一丝睡意,他已经很久没有睡一个不被噩梦缠绕的好觉了。
“汉霖哥……给我讲个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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