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原由以前他漠不关心,可现在想想他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他。
阮汉霖今天旁敲侧击询问ⓝⒻ林桦是否认识李想这号人,得到的结果和他调查得相差无几。李想之所以能进这所学校,靠得是他舅舅的关系。
看着属下发来的照片,上面的男人大腹便便满脸谄媚,阮汉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男人略秃的头顶……
李想就是学校里面的渣滓,经常干一些搜刮同学钱财的勾当。他选择的目标要么是性格软弱,要么是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
他们无人无处寻求庇护,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找茬,有些甚至已经退学休学。
想到阮与书也是其中一员时,阮汉霖的指甲在油腻男人脸上划出深深的印子。
“受委屈不说,生病也不说,是不是要变成小哑巴了?”
阮汉霖声音很轻,既像说与熟睡的阮与书又像在责问自己。如果当初他坦白被威胁,自己会信吗?
大概率是不会的。
说不定会毫无考证地给他扣上诓钱的帽子,所以阮与书宁可打工还钱,也不肯与他吐露半个字。
阮汉霖这几天先是被阮与墨扭伤吓得不轻,又要时刻警惕着阮与书的身体状况,还要安抚外婆的情绪,他几乎累到扯过被子盖在身上,下一秒就意识全无。
房间里两道呼吸声此起彼伏地交织,只是床上逐渐发出细小的摩擦声。阮与书将手放在胸口替自己顺气,即使这样他还是要张开嘴艰难地大口喘息。
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阮与书悄悄起身没有惊动身边熟睡的阮汉霖。
第65章 寒冷长夜
床头护眼夜灯撒下柔和的暖黄色,打在阮汉霖脸上,让素来不苟言笑的男人竟也平添一抹和蔼。
只有在阮汉霖熟睡时阮与书才敢大胆打量,五官精致如若恰到好处的工艺雕刻,完美的眉骨在白天显得目光尤为深邃。但此刻他闭着眼,修长卷翘的睫毛在下眼睑投射出小片阴影。
阮与书的手指鬼使神差地轻轻触碰到阮汉霖的薄唇,明明温暖柔软可为什么总是能说出那些冰冷刺骨的话呢?
眼不见心不烦……
是不是不止二位老人,就连他也是不想见到自己的。想到这种可能阮与书心痛更甚,抓着胸前单薄的睡衣,泪水迅速滑落脸颊徒留一道泪痕,落在被子上发出不易察觉的声响。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已经原谅我了吗?那为什么小小的阮与书不可以被原谅?”
年幼单薄的孩童站在寒风里,无助地渴求一丝温暖……
从小到大他从未在张岚那里得到过温情,只有阮家人把他当做需要爱来滋养的小孩儿。
他转过头看到已经长大的少年,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最后露出稚嫩的笑喃喃道:“你已经长大了呀?真好。”
原来疼痛是具有滞后性的,它已经在阮与书的心底生根发芽。
“还是说……我要死了。可你们对我好,我会舍不得死的,到时候你们会厌烦,然后再次把我丢弃。”
就像某个深夜,被子和少得可怜的物品被扔出去,紧闭的大门像在嘲笑阮与书的痴心妄想。
不……不要。
他不想再有那样的结局。
他可以主动地走出不属于自己的“家”,有了几日幸福的回忆他已然很满足,到时候不必绞尽脑汁依靠想象描绘给阮叔叔和孔阿姨听。
“汉霖哥,我走了。”
一个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口,就好像这几日从未出现在阮家。
推开阮与墨卧室的门,入目漆黑让阮与书一时无法适应,他摸索着来到床边。视力渐渐在夜色中恢复,勉强能看到熟睡的小墨一条腿垫在软枕上,另一条则支出去老远,被子都踹开了。
这条腿在以前的十一年里,睡觉都不能被压到也不能参加任何剧烈运动,光是想想阮与书都觉得心都要被无形的大手捏碎了。
他轻柔地抚摸阮与墨的小腿,压低带着哭腔的声音:“对不起小墨,对不起。”
“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你以后乖乖听大人的话还有……那个林桦其实挺不错的。”想想多个人保护小墨,阮与书走得更安心些。
“我要走了。”
站在张岚的门口良久,阮与书仍旧没有勇气走进去。
算了吧。
阮家虽然如日中天,但阮汉霖生活上还是比较节俭。例如深夜只有二楼的走廊和茶水间亮着灯,一楼除了门廊其他空间都是处于黑暗之中。
阮与书不敢开灯,更不敢加重脚步,只能拖着残废的腿艰难下楼,偏偏胸口刺痛越发难挨,眼前的黑雾也难以消去。
借着月光连滚带爬地躲回小仓库,幸运的是这里没有锁门,里面早已蒙上厚厚的层尘土,就好像从未有人住过。
也是啊。
这样残破脏乱的地方又有谁会踏足呢?
床上枕头还歪歪扭扭地摆在那里,阮与书将它摆正随即慢慢躺在硌人的床板上。无力感充斥他的全身,甚至感觉没有力气去呼吸。这一刻终于到了,明明胸膛里心跳如鼓身体各个部位却像失血般动弹不得。意识逐渐涣散,他知道马上就要见到想见的人了。
他实在没有地方可去,就借这破败的小仓库走完最后一程,希望他们不会太嫌弃晦气,到时候拆掉就好。
沉重的眼皮缓缓闭合,尖锐的痛感让他蜷缩成一团,瘦弱的身体抽搐片刻逐渐安静下来。门外冬夜的寒风依旧在呼啸着,这么多年不肯停歇。
阮汉霖习惯性地伸手想替阮与书盖好被子,结果手边空空,伸手再探向床边依旧没有摸到本应熟睡的人。突然起来的变故让迷迷糊糊的阮汉霖瞬间清醒,睁大眼看向身旁果然空空如也。
“阮与书?”
房间里的卫生间没有人影,客卧也没有人影。楼下的客厅更是安静异常。阮汉霖甚至连厨房和洗衣房都翻遍就是寻不见人,他能去哪里呢?
阮汉霖狐疑地将目光锁定门外的那间屋子,他真后悔为什么非要十点断电。也许阮与书没住进去前是为了防火,而年幼的人搬进去后他也是故意忽略掉这一点,他将悲痛变本加厉地转移到阮与书身上。
明知他怕黑,明知他受了委屈,明知他那么渴望自己的关注,当年的阮汉霖却报复般的视而不见。
果然宅子大门是被打开的,看来阮与书无疑地又跑出去,好在今夜明月高悬,再有半个多月就过年了。
“吱嘎……”
老旧的门被阮汉霖推开,每次推这扇门他都要格外小心,用力过猛不仅会让它散架还会尘土飞扬。适应屋内的光线后阮汉霖看清床上缩成一团的小崽子,他就穿着单薄睡衣躺在连被子都没有的床板上。
半个月没人且未来也不会有人住的小仓库都没有打扫过,他也不嫌脏。看来年前就得把它拆掉,不然小兔崽子根本不消停。
这要是他第二天早上才发现人不见,这北方冬天的寒风非把他冻死在里面不可。
“大半夜你跑这来干什么?阮与书?因为白天林桦的话生气了?和我说说受什么委屈了?我帮你出气去。”
阮汉霖裹着羽绒服多走几步都冻得瑟瑟发抖,见阮与书没反应他麻利脱下衣服,准备裹着把人抱回去再好好哄哄。
将人放平调整好位置,刚准备抱起的瞬间阮与书胳膊无力地垂到床边,他的头也毫无意识地偏至一侧。
这个状态阮汉霖无比熟悉,元旦那天他就是这样晕倒在自己怀里。只是这次嘴边没有骇人的鲜血,可月光下他的面色青白,慌乱中阮汉霖甚至看不清他胸膛的起伏。
这一幕让阮汉霖觉得自己恍如身处噩梦,阮与书不是在自己的卧室吗?他不是乖乖地靠着自己睡着了吗?那这里冰凉的人又是谁啊?
“阮与书!”
一声嘶吼响彻长夜。
第66章 百分之三十
少年的脸呈现出灰白色,躺在平推车上平静地任由针管刺破皮肉,紧接着阮汉霖跟随人群来到手术室门口。外界的嘈杂让他无法仔细辨别内容,他的目光始终直愣愣地盯着毫无生机的阮与书。
“汉霖!清醒一点儿,小书的情况不乐观,老师已经在来的路上,恐怕今晚就要手术。”李文把失魂落魄的阮汉霖拉到签字处,二人相识近二十载,他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阮汉霖这副模样。
一张张告知书和同意书展现在阮汉霖眼前,他无法聚焦只能凭借李文手指的方位,机械性地签下自己的名字。
他记不清是第多少次守在手术室门口,又是多少次提起那只轻巧却又重似千斤的笔。
“今晚就要动手术?他的身体怎么能吃得消?他那么瘦……这两天都没好好吃饭,我该怎么办?”
阮汉霖的声音颤抖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白天还好好的阮与书,半夜怎么突然就出现在小仓库……他又进去躺了多久?小手冰得他生疼,直到此刻掌心还残留着令人心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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