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刻周敛就在一墙之外。
余寻甩甩头,将水温调低。
他洗好出来时,周敛就站在门口,靠在墙上等他。
余寻一阵心虚,还好刚才在里面没做什么。
他比周敛要清瘦一些,所以周敛的衣服穿在他身上稍微有些松垮。
周敛盯着他领口处漏出来的白皙利落的锁骨看了两秒,低头靠近,嗅了一下,说:“香香的。”
余寻体谅他ED,平时在这方面上小心谨慎。
但周敛作为一个病人,就不能体谅一下正常人的辛苦?
“不就是你家沐浴露的味道。”余寻后退两步,拉远距离。
他出来原本想说‘我洗好了,你也去洗吧’,被周敛这么一嗅,扰乱了他的思绪,总觉得这么说好像在暗示什么,想换成‘我去房间等你’,细想更像在暗示什么,所以他卡壳几秒,说:“我去喝水。”
周敛看一眼他已经变红的耳根,向他靠近半步,“要不要我帮你?”
帮他?帮什么?
余寻感觉心要跳出嗓子眼,大脑里全是雪花屏,已经不受他控制了。
“怎么帮?”
周敛低笑一声,捏了捏他滚烫的耳垂,说:“我去帮你接水。”
!
说话能不能说完整!
周敛帮他接来水之后,又说:“我先去洗澡,等我。”
但余寻已经联想不到暗示上去了,他接过水几口喝完,说:“我再去你书房看一看。”
周敛书房里书不多,都是些编程语言类的,年份很新,升降桌上除了电脑和显示屏,还有很多余寻叫不出名字的电子设备。
余寻心里不平静,想起田萧说的那个街头游戏,就取了张白纸和笔开始写数字。
不用写进格子里,所以他写得很快,再加上心里没那么平静,写到460时,手没跟上脑子,把0写成了6。
周敛洗完澡出来,把下巴抵在他头顶上,看到他写了满满一页的数字,说:“466,你今天想了我这么多次?”
“没那么夸张。”余寻笑道,“就算真有人一天能想别人那么多次,也不会去数吧。”
“那你写这个干什么?” 周敛不置可否。
余寻大致重述了一遍田萧告诉他的事,好奇问道:“你当时为什么要放弃看比赛去写这个?还写那么久。”
周敛当时为这个在广场上磨了三四个小时,听余寻说完后倒是很快就想起来了。
他说:“那个老板不讲诚信,破坏游戏公平,交钱的时候只说写完能看清,没出错,没涂改就行,很多人根本写不完所以发现不了他留的后手。”
“我们要走的时候,有个女生写完了拿给他看,他说她有个7踩格子线了。一开始不说完所有规则,坑别人钱还浪费别人时间,我很生气。”
余寻倒不怎么意外,他知道周敛有时候会让别人觉得莫名其妙,但他自己从不莫名其妙。
“黑心老板。”余寻笑着问,“那你怎么能确定自己不会出错?万一又浪费时间给他送钱,不是更气了?”
“现在让你写一个460,你还会写成466吗?”周敛反问他。
“不会。”
每一次都有十足的把握了再落笔,就不会写错几个简单的数字。
难怪田萧说他突然变成了哲学家。
不过确实也是超出常人的固执。
换成余寻,他可能也会替那个路人不平,可能会建议老板提前把规则说清楚,但他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去争这口气。
可周敛浪费的也是他自己的时间,并没有什么错。
而且最后他赢下了那只玩偶,也谈不上浪费了时间。
“我玩了两次,都赢了,厉不厉害。”周敛低低的声音从余寻头顶传来。
周敛头发没吹全干,还在滴水,水珠滴进余寻脖颈间,明明应该激起凉意,却烫得惊人。
周敛为什么总要贴着他说话?
“田萧没有说你赢了两次。”
“一次要不了那么久,还有一只给本来就该赢的那个人了。”周敛依旧贴着他说,“我也没有那么多气,赢了两只就要走了,结果老板瞪我。”
“然后呢?”
“然后我说我还要玩。”
“再然后呢?”
“再然后他说他要收摊了。”
余寻笑了会儿,想起另一件事,问他,“你们高中经常一起玩的那个游戏,你电脑上有吗?”
“有,怎么了?”
“我想给你看一样东西。”
周敛看了就会相信,自己以前没有讨厌过他。
余寻从关联列表里翻出自己的小号,密码跟大号是一样的,周敛启动游戏之后,余寻登录进去,界面上先弹出来一大堆回归指引。
余寻一一叉掉,点了几下后,求助周敛:“礼物记录在哪里看?”
周敛俯下身来,在余寻抽手前搭上他的手背,握着他的手一起滑动鼠标。
他只点了三四下就打开了收礼记录,列表里空空如也。
“没人送过你。”周敛下巴贴着余寻的鬓角说。
余寻不理他,顶着他的手点开旁边的赠礼记录。
列表里有两条,时间是十一年前的同一天,那天周敛十七岁生日。
【您给峡谷太岁神送了第一个皮肤不见危,赠语:生日快乐。】
【您给峡谷太岁神送了第二个皮肤小山羊,赠语:实在喜欢你,送你小山羊。】
周敛认出来,峡谷太岁神,是他自己的游戏ID。
周敛上大学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浑浑噩噩,经常逃课,靠代打和陪玩挣自己的学费生活费,他的收礼记录列表很长很长,长到他早就忘了曾经收到过这两个皮肤。
但此时此刻,对他来说,这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礼物了。
哪怕它迟到了那么多年。
【📢作者有话说】
不出意外还有一章或两章就完结了,谢谢大家看到这里~
第69章
周敛知道,他跟周知咏不一样。
他只是,太不甘心。
他十八年前的人生过得太顺风顺水,以至于让他自负地以为,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就像余寻刚才说的那件事,不写错不出格,不停顿不连笔,那个老板有六百次赢他的机会,而他只有一次,但他也有信心和把握能做到,并且真的做到了。
对于余寻,曾经他也有这样的自信。
他知道余寻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淡定,他知道余寻看感人的电影读感人的故事会替角色难过,他知道余寻喜欢看着教学楼下金黄的杏叶背书......他认为没人比他更清楚余寻有多好。
他曾经觉得自己也很好,虽然他不走运,余寻对他可能有些误会,但他相信,等余寻了解他后就会明白他也是个值得喜欢的人,他软磨硬泡,余寻那么心软,迟早也会喜欢上他的。
他幻想过很多,余寻感到窘迫时他可以替他解围,余寻难过时他有把握能逗他开心,余寻有喜欢的东西他就努力想办法捧给他,他们一起去毕业旅行,他们一起坐火车去远方上大学,他们一起克服各种困难奔向以后......
可那天之后,他没自信了。
毕业典礼上他也曾见过余寻的父亲,戴一副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他别有用心地带着防暑物资上前问候,叫了声叔叔好,三言两语间就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从容与谦和。
余寻跟他并肩走在一起,眼中流露着不易察觉的喜悦与自豪。
他原本也有一个平凡但令他骄傲的父亲。
他想遍所有借口,再也找不回那种骄傲。
他迟到旷课,沉迷游戏,打架......这些都可以解释,可余寻要是因为他有那样一个父亲,而生出鄙夷,他百口莫辩。
其实丁彪说得没错,他当时就是软弱怯懦了,害怕失败,更害怕被讨厌,所以不敢迈出那一步。
当时怯懦,过后再想恢复勇气就愈发困难。
他已经跟余寻隔了十万八千里,高中有校规不让早恋可大学没有,余寻那么好肯定有同样优秀的人喜欢他追求他,万一他已经跟别人在一起,万一他已经忘记他......怎么想都不可能了。
所以哪怕后来随着周知咏淡出他的生活,他已经想明白,虽然他当初对余寻做的事确实不对,但性质跟周知咏完全不一样,他还是无法释怀。
越是明白,越是不甘心。
因为他一时想岔,一时软弱,他连说出口的机会都没有。
他被巨大的不甘和遗憾给淹没了,可又无人可怪,只好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是因为不配。
他一直无法跟自己和解,尤其是后来得知余寻竟然喜欢男人之后。
可现在有百分百的证据表明,余寻曾经同样喜欢他。
所有的不甘和遗憾都没有了。
因为他曾经不够理智和勇敢,害得余寻也曾为他难过和遗憾,他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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