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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掩瑜_落九盏【完结】(43)

  “你认识他?”喻昉越皱眉。

  陈骁跑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处窄窄的屋檐儿底下有一对儿在躲雨,大概是热恋期,抱得难舍难分,俩人之间好像淋了一吨的五零二胶。

  不稀奇。他也没听人墙角的习惯,本来没当回事。

  直到被抵在墙边儿的那个叫了他的名字。他转头一看,居然是和周岳同居的那小子。

  这一愣神的功夫,雨潲进来,打湿了没抽完的烟头。

  陈骁紧着往嘴里送,连吸了两大口,没能起死回生。口头禅一样,他下意识又一句国骂,随手一丢,烟头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雨幕里。

  这口烟没了,他也无所谓身上湿不湿,本该冒着雨继续赶路的,却突然来了兴趣,饶有兴致地打量身旁的两人。

  “你俩...搞对象啊?”他打量喻昉越几眼,“真是大款,有模有样的。真有你的,闻霁。”

  喻昉越本就有点不快,被他这种“早有耳闻”的口气一评价,心气立时高起来,理都不想理一下。

  “不是,我们...”

  闻霁想解释,却被人半明显不明显地向墙上又拱了一下,像是不爽,又像是一种警告,他噤了声。

  “你们在这干嘛?”他问回最初的问题,自行推理出一个答案,问闻霁,“你打算带他回家?”

  没等闻霁再否认,他抖搂抖搂手里的外套,又举在头顶。

  “周岳在家呢,你带他回去,不太合适。”行动之前,他说,“开间房去吧,他又不差这点钱。”

  说完,头也不回地又冲进大雨里。

  “喂,你——”

  闻霁对着他的背影,只喊了一声称呼出来,剩下的话顿在了嘴边。想解释,自己和喻昉越还没到他想的那种关系;又想问,他怎么知道周岳在家,此时明明是周岳平时待在店里算账的时间。

  但陈骁显然是不打算回答了,对着身后伸出一只手臂,来回挥了几下。一只般若在外套的遮罩下若隐若现,张牙舞爪。

  喻昉越还和他贴身站着,手却一紧,让彼此贴得更近:“你为什么和那个按摩店的老板住一起。”

  闻霁从他的语气听出点不悦来,下意识解释:“他租的房子,之前我眼睛看不清,住宿舍不方便,暂时借住在他这。”

  但闻霁喜欢男生,却和另一个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这两件事情同时发生的时候,喻昉越又怎么想怎么不痛快。

  他学会旁敲侧击,不甚在意地问:“那刚刚那个...去你家找你老板?他们...”

  闻霁也不知怎么回事,一下就听懂了喻昉越的言外之意:“不是!周岳铁直,我保证!直得不能再直了!不然我也不能和他住在一起!他俩...他俩应该也没什么...吧。”

  实在漏洞百出的发言。语气之迫切,好像他解释的根本不是那两人的关系,而是急于证明他自己和周岳之间并没有任何遭人误会的可能。

  喻昉越沉默着盯他两秒,好像终于信了:“嗯。”

  闻霁正要松口气,却听到他又说:“我给你的那只火机呢,拿出来我看看。”

  刚放下的心又悬起来,他该怎么解释,人家送给他几十万的东西,此时却在周岳的手里?

  被再误会一次骗子事小,他怕喻昉越觉得自己糟践了他的心意。

  闻霁咬咬嘴唇,撒谎:“在家里呢,哪能天天在身上带着啊,丢了怎么办。”

  死性不改。喻昉越想起那只被自己从拍卖会上带回来的火机,此时依旧安静躺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这些天没动过,他差一点就要忘了。

  此时却被刚刚陈骁手里夹着的那半支烟勾起了记忆。

  他眼底一暗,又向前一步:“那带我去你家里看,没几步路了。”

  闻霁的后背是坚硬的水泥墙,前胸和喻昉越的胸口相抵,触感竟也好似和一堵墙一样硬。

  喻昉越讲话那个语气,好像他的心也硬起来。

  “你刚也看见了,陈骁也在呢,你不是不喜欢他吗,话不投机,跟他同处一室干嘛啊,下次吧。”闻霁推脱道,余光瞥见喻昉越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有些慌了。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慌。是喻昉越令人害怕的态度、那个暂时寄放在周岳那里的火机,还是担心喻昉越在他所谓的家里和周岳打上照面。

  喻昉越一步不退,对他进行一场无声的审问。不知道对峙了多久,闻霁再抬头,雨竟然已经停了。

  他双手奋力推在喻昉越的胸口。喻昉越一个不防,退开半步。

  “雨停了。”闻霁低着头,顾左右而言他,“你的车停在哪?我陪你去拿车吧。”

  赶客的意味很明显。

  喻昉越不答,想起刚刚陈骁的背影消失的地方,只顾自地问:“下一个巷口是不是就是你住的地方了?”

  闻霁沉默着点头。

  “我的衣服湿了,闻霁。”

  这年的气候很不正常,几天前,正值仲夏时分,气温却经历了一场骤降。这是气温稍暖之后的第一场大雨,如果淋了雨处理不当,很容易就会发热感冒。

  几步路的距离,最礼貌稳妥的做法当然是请人上楼,冲不了热水澡也至少要回报一杯热茶,擦干他带着水的发丝,再烘干身上的衣物。

  但周岳的出租屋才几平米大,两个人住已是极限,更别说喻昉越这一上楼,就是四个人。

  哪容得下这种规模的修罗场。

  打火机的事,他知喻昉越知,周岳知,陈骁也知。骗子的身份还没有摆脱,前因后果都没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解释,如果再让喻昉越知道那个打火机到了周岳的手里,怕更是要雪上加霜。

  他自行发挥的能力向来超群。

  不行。

  不行不行。

  闻霁在心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一番挣扎后终于给出一个理由充足的否定议案来。

  他有点不忍心,还是咬着牙,把话说完:“那、那你快点回去吧,冲一个热水澡,最好再喝一杯热姜茶,晚上早点休息。”

  他落荒而逃,喻昉越没拦。跑了两步,心里的愧疚越积越多,要溢出来。

  最终脚步还是顿住,闻霁补充一句:“谢谢...明天见。”

  话音落了,闻霁夺路逃窜,来不及躲开地上的水洼,一脚踏进去,溅湿了他的鞋子。

  到家的时候,屋里竟然没有人。闻霁脑袋一团乱,无暇顾及原本该在家里的两人去了哪里。

  他刚刚又骗了喻昉越一次。早知道就该把喻昉越带上楼来的,才被灌了一脖子的水,后颈的发都是湿透的。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直到深夜,都不见有人回来的动静,闻霁躺在自己那张小床上,辗转未眠。

  他以为他又惹喻昉越生气了。道歉的话在手机上反反复复打了数遍,却还是逃不脱统统被他删除的命运,一句也没有发出去。

  迟疑间,他竟然收到喻昉越先发来的消息:「今天我的意思是想去你家。」

  很直白,闻霁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刚刚在迟疑道歉,现在又开始迟疑该怎么回复。

  什么拉扯的小心思都没有了,闻霁怕一句话讲错,又怕对面等太久,自我纠缠一番,最后竟然选了最直言不讳的一个答案,发出去:「我知道。」

  发出去脑袋都懵了。

  他紧急撤回,却在撤回成功之前,对方的名字已经变成了活动的“正在输入中”。

  完了,喻昉越果然还是看见了他的口无遮拦,一时的冲动怕又要用二三四五时去弥补。

  闻霁头大。

  对方的消息又来,却好像没有他预想之中那样咄咄逼人,只问:「我什么时候可以去?」

  闻霁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这一晚——

  不止这一晚,应该说这一整天,喻昉越都出乎他的意料,他明明已经亦步亦趋地踩着喻昉越的脚印走,却还是步步出错。

  他住的地方有什么好来的?这不是独属于他的温暖小窝,说难听一些,是寄人篱下。

  他摸不透喻昉越的心思,喻昉越就自己讲给他听:「我都让你来过我家。」

  闻霁似乎没怎么听他用这样类似示弱的语气讲过话,心不免地软了一下。

  但有些事情是原则问题,这个出租屋喻昉越不能来就是不能来,在自己住的地方还拿不出那只火机,这就是天大的问题,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到时候再说,是周岳用全部家当为我垫付了手术费,我过意不去,才暂时把你送我的东西寄放在他那里,替我保管。

  到时候再说这些,还有谁会信,搞不好就真的是一日骗子,一世骗子了。

  他压下那点不忍,找借口回复道:「就这个假期了,学校通过了我的复课申请,开了学我就回宿舍去住了。」

  喻昉越沉默了一阵,再发来消息,只剩一个简简单单的「哦」。

  闻霁猜不出这是什么意思,总之不是什么好意思。

  坚决之后,他又开始动摇:喻昉越确实毫不犹豫地带自己去那间豪宅去过很多次。那作为礼尚往来,让喻昉越来一次,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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