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繁杂,逐渐纠结成了一个毛球,在苏蒲的脑子里越滚越大。
可是,想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厉寂川让他住进自己的公寓,分了一半的床给他,公开承认两人的关系,这不就是一种认可?!
至少厉寂川来了,至少厉寂川认证了他们的关系……
那他就不应该多想,不该成为那个退后一步的人。
厉寂川选择了他,他就要极力守护厉寂川,他要陪伴厉寂川。
没有人要厉寂川,他要。
没有人爱厉寂川,他爱。
苏蒲大步朝前,推着厉寂川走出A大校园。
即使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喜欢这个人,误解这个人,他也会始终站在这个人的身边,永远陪伴他,拥护他。
厉寂川可能不知道,苏蒲喜欢了他很久。
很久很久……
……
那是苏蒲加入这所高级中学的第一年。
那年他读高一,中途转学,不明白这所学校约定俗成的那些陋习。
这个学校集结了所有贵族子弟,学校里除了成绩,还看重家世。
苏蒲这样见不得光又来路不明的私生子,自然被归为食物链的最底层。
所有人都能踩一脚的那种。
那会儿校园里流行一个叫做“围猎”的游戏,每个年级挑选一个猎物,以大课间为时间界限,进行全年级的拘捕。
被当做猎物的人只能极力躲藏,因为被捉住就是一场惨绝人寰的虐待,“猎人”有权对“猎物”实施任何暴行。
很不幸的,苏蒲也是猎物之一。
在一个寻常又生死攸关的下午,他走投无路,干脆跑进堪称禁地的教学楼顶层。
误打误撞的,他闯进了一个堆满杂物的教室,偶遇了一个高年级的学长。
等那群人找上来,学长两句话就驱散了他们,然后,把他从桌下捞起来。
“你还好吗?”
学长问。
苏蒲点头,用手语说“谢谢”。
学长看不懂手语,却还是欣然接受,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看, 真正的情感是不需要用嘴巴讲出来的, 但是情感就可以传递。
学长似乎能体谅他的困境,想了想,提出一个问题。
“你带手机了吗?”
苏蒲摇头。
“围猎”的习俗之一,就是没收“猎物”的工具,以防“猎物”做出什么极端行为。
“这样啊,没关系。”
厉寂川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帮他录制了几段语音。
“你们再欺负我,我会上报给学校和老师,还有新闻媒体,我说到做到!”
“欺负我能够证明什么呢?什么都证明不了,除了你们是欺软怕硬的孬种……”
苏蒲听着,不由瞪大眼睛。
这些,真的会有用吗?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起初他也会梗着脖子莽上去,结果只是他寡不敌众,遍体鳞伤。
果然,厉寂川也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他录下最后一条语音。
“高三的厉寂川你们知道吧?那是我男朋友,将来我们要结婚的,惹了我,他一定会找到你们,然后让你们生不如死,不信你们试试……”
结束录音,厉寂川摇摇手机,朝着苏蒲爽朗一笑。
“放心吧,他们不会再欺负你了。”
“我得回家了,待会还有补习,祝你早日挺起腰杆,活出你真正想活的人生。”
那天晚霞灿烂,在厉寂川的背后晕出金红一片,漂亮得宛如一幅油画。
苏蒲被这份美丽震慑,再回过神来,才发现厉寂川已经离开了,只留桌上的一部手机。
那天之后,苏蒲突然发现,自己仿佛突然从那群坏孩子的记忆里消失了,再也没有人“围猎”他了。
更奇怪的是,那些欺负他的同学们在接下来的几个月里都因为不同的原因离开了学校。
有些是寻衅滋事被开除,有些是作弊屡教不改被劝退。
还有几个,是被警察带走的。
警车驶离校门那天,苏蒲全程都站在三楼教室的窗口。
手里攥着厉寂川留给他的那部手机。
很快的,厉寂川高考结束,他的那些故事成了校园里亦真亦假的传说。
而那几条录音却被苏蒲珍藏了好多年,期间换了部手机,也会第一时间导入音频。
已经数不清那些录音他到底听了多少遍。
在无眠的黑夜,绝望而漫长的人生,孤独又无助的生活,是它们撑着苏蒲活了下来,一直到他终于来到厉寂川的面前这一天。
或许,在厉寂川眼里,这段婚姻只是场不情不愿又身不由己的等价交换。
而在苏蒲眼里,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救赎,是念念不忘的回响,是他自投罗网又甘之如饴的陷阱。
所以,哪怕厉培榕不曾嘱托,苏蒲也会竭尽所能地陪伴在厉寂川身边,直到自己不再被需要。
而如今,他了解到了更多的厉寂川,窥见他不曾知晓的来路,他就更不可能放任厉寂川继续禹禹独行。
苏蒲喜欢厉寂川,好喜欢好喜欢,一直喜欢到宇宙堙灭!
况且,是厉寂川自己说的嘛。
“真的,我们已经结婚了。”
以及。
“厉寂川是我的男友。”
“将来我们要结婚的!”
他这么说,苏蒲就信了。
将来他们一定会结婚的!
现在,他们结婚了!
……
这晚回到家,他们各自洗了澡,并肩躺在一块儿。
苏蒲捂着肚子,胃痛逐渐加剧……
大概是今晚的小吃不大合他的肠胃。
可是,他身边的厉寂川睡得似乎不错,沾上枕头没几秒就呼吸均匀。
睡着睡着,手臂还搭在了他的腹间。
宝宝,你什么时候抱我都行,但至少不是现在啊——
苏蒲有苦难言……
可厉寂川的呼吸那么沉稳,苏蒲根本不忍打断。
就这么纵容着,他朝着厉寂川的方向靠了靠,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半,他被厉寂川晃醒。
“苏蒲,苏蒲,很难受吗?”
苏蒲感觉唇边咸咸的,大概是他的冷汗。
全身忽冷忽热,胃痛愈发强烈……
唔,疼——
苏蒲眼眶烫灼,流下生理性的眼泪。
“喝点水……”
厉寂川用床头的饮水机给他打了杯温水,送到他嘴边。
“慢点喝,没事哦,没事……”
厉寂川的声音那么轻柔,虚幻的好似一场梦。
苏蒲靠着厉寂川的肩膀,喝了半杯温水,胃痛总算有所缓和。
厉寂川已经将他放到枕头上躺好,撮热掌心。
“我帮你按按肚子……以前我妈妈也跟我按过,应该,应该挺管用。”
隔着睡衣,厉寂川的手掌覆盖在苏蒲的肚子上,打圈揉搓。
半晌,只听男人无可奈何地轻叹。
“苏蒲,你也太瘦了。”
“你快瘦没了。”
“以后要多吃点饭的。”
苏蒲很想答应,但厉寂川的按摩手法太温柔了。
苏蒲像是躺进了一片柔软蓬松的云朵里。
自在,舒爽。
噗——
噗噗————
两道尴尬的声音,彻底打破了温馨缱绻的氛围。
拜厉寂川的按摩所赐,这么两声过后,苏蒲的胃痛果然缓和了许多。
可是,这么两声,他大概也没有活下去的勇气了。
求求了。
真的求求了。
谁会当着自己的老公,自己经年的暗恋对象,噗噗的呀?!
苏蒲拉过被子,盖在头顶。
死了算了!
第19章 拉着哑巴唱歌,带着残疾蹦迪
所幸,厉寂川倒是对这样的事情不怎么在意。
反而觉得好玩,多逗了苏蒲几句,直到小哑巴满脸通红,彻底扭过身子背对他,这才停了下来。
确认苏蒲的胃痛缓解,熄灭了床头灯光,两人一齐坠入梦境。
苏蒲以为,嫁给了最喜欢的人之后,睡眠状态变好了。
那些扰人的噩梦也会逐渐离他远去。
然而不是的,过去的伤痛成了烙印在他灵魂上的疤,无论走了多远,无论境遇如何。
都会改变。会如影随形地纠缠着他。
梦里,妈妈坐在老房子的沙发上,抱着手臂对他笑。
那笑容里满是嘲讽,好像在说:你逃不掉的。
“这几天挺开心?”
妈妈哼了声。
“苏蒲,你有什么脸开心啊?”
“还谈恋爱,你也配?”
“怎么,自己做过的事情,就一点都不记得啊?”
“你以为没人知道吗,妈妈什么都知道哦~”
妈妈的声线散漫,却像几条毒蛇一样,簌簌游移,缠绕住他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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