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洗手间门口，是餐厅员工特地点燃的好闻熏香，此刻庞霖却一点都闻不到，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漠然、冷淡，似乎要打人的并不是祁宴，而是被鬼上身了，所以刚才的目光才那么让人恐惧。
“闭上你的臭嘴，滚远点。”
祁宴睨着他，盛气凌人又居高临下，像在看一团散发着臭味的垃圾。
嘴里低声骂出一句林染不让骂的脏话，在庞霖震惊的目光中，收回手，重重地踏着地板，转头往外走。
*
被耽搁了快十分钟分钟的祁宴，下楼找人时，林染那边打过来电话，说因为等了半天没见到人，路边不让停车，现在正在到处找停车位。
语气明显带着责怪。
“你干什么去了，大家都在等你呢。”
祁宴低声道：“不小心踩到垃圾，慢了点。”
“嗯？”这个回答让林染有些茫然，踩到垃圾怎么会耽搁这么久。但比起这个，林染更注意到他情绪不对劲，旁敲侧击，“怎么嗓子哑了，着凉了？”
“没有。”祁宴对着手机里的林染说，“你们距离餐厅路口多远？”
“大概两百米吧？最近的那个停车场。”林染说，“你别过来了，就在路口等我们，别又走岔了，找不到路。”
“行。”然后就挂了电话。
林染忍不住蹙起眉。
非常反常，一点都不像祁宴。平时如果他做错了事或者让林染不高兴，第一时间会挂在林染肩上，因为怕被人发现损伤了他的酷哥人设，就在林染耳边声音很低地撒娇。
今天的语气却硬邦邦的，似乎是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忙着挂电话也是不想林染发现他的情绪。
可是距离两人上一次打电话也不过才不到一小时，那会儿祁宴还在哄林染，一副很温柔体贴的模样。所以这短短的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有黑粉线下认出他骂他了？也不至于吧，祁宴根本都不是在意被骂的人。
林染无数次感叹他的性格，有气就撒，上回被自己抢走礼物送给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也是脾气上来了就急眼，当着摄像机的面眼睛都气红了，从来不内耗。
因为很在意祁宴，林染也有点心神不定。在大家研究停车位时，垂着头给祁宴发消息。
【今年一定发大财：怎么了？】
那边秒回。
【笨猫：没事。】
还没事？林染撇撇嘴，猫咪都会把自己的心事藏起来了，还真是长大了。
【今年一定发大财：别装，我都听出来了。】
【笨猫：……】
【今年一定发大财：说说嘛】
【笨猫：都说了没事】
【今年一定发大财：不说就不理你了】
【笨猫：。】
【今年一定发大财：真的不说？】
【笨猫：。】
这样都不肯说。林染的无奈转为哑口无言，思索了好一会儿，在大家下车的时候，偷偷躲在一边角落里，发过去一条语音。
声音很轻，但是有刻意夹起嗓子，像从前哄坏脾气的猫咪一样，带着笑问。
“怎么了宝宝，告诉我好不好。”
在林染的印象里，自己上一次喊祁宴宝宝还是在他是一只黏人的猫咪的时候，变成人之后不管怎么催都不肯再喊，哪怕是在床上被坏猫摁着威胁，不说就把林染做晕过去，也是紧紧闭着嘴不肯说。
这下突然说出来，林染一边感叹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一边暗戳戳地多少有点羞耻。
但为了开导笨猫，忍着这份难为情，林染又喊了一声。
祁宴那边却半天没回话。
听傻了？
林染茫然地看着手机，跟在大家身后，又想打电话。
突然听到前面的人对着停车场的出口喊了声“祁宴”，林染顿时睁大眼睛，看过去。
一抹高挑的身影穿着黑T牛仔裤远远朝众人走来，近了点发现这人没什么表情，表情很冷淡，甚至比平时脸还臭。
不是让他在路口等着吗？
林染呆滞地盯着祁宴的方向，可盯了半天发现这只蠢猫并没有像以往那样第一时间朝自己走过来，不知道在闹什么别扭，连和林染对视都避开了，直接带着大家和摄像往餐厅的方向走。
林染：“？”
心头后知后觉涌上尴尬又羞耻的情绪，恼羞成怒的林染发誓再也不喊祁宴这个肉麻的昵称了，这人不给反应就算了，还不搭理自己。
太过分了。
于是抿起嘴唇，看天看地就是不看祁宴，还要装作根本不在意地拉着谢嘉元说小话。
你不搭理我我也不搭理你。林染愤愤想着。
夕阳已经彻底退却，只剩下被岛屿上各种商业广场和商店映出各色灯光的黑色天空。晚风拂来，食物的香味弥漫而过，所有人都快乐地期待今晚的大餐。
祁宴的腿很长，大家走了半天的路他很快就带着所有人回到了餐厅楼下，通知大家摄像大哥会带他们上去，自己则有点事要做。
林染拉着谢嘉元就要跟上摄像大哥，一只滚烫的手掌，当着众人的面，紧紧扣住了他的手腕。林染抬头看过去，仍旧是祁宴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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