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电梯正好到达顶层,叮咚。
大班长头也不回地走进去,说:“与骂人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该醒醒的人是我,打扰了。”
杨今予第一次觉得自己家小区的电梯可以这么快。
什么意思,什么就该醒醒的是我?
怎么就打扰了。
别走......
“不是,什么意思啊。”
杨今予猛戳了几下电梯按键,瞳孔支离破碎。
但电梯已经往下走了,没有给他挽回的余地。
第72章 怎么办
杨今予一头雾水, 看着电梯楼层数一格格下降,直到停在1层。
这时他家的门从里面打开了,陈兴勾着头, 小心翼翼问:“你跟大班长......你俩没事吧?大班长怎么了?”
“不知道。”杨今予呆呆的,低头看鞋尖:“我都道歉了。”
陈兴当起和事佬:“害, 大班长人挺好说话的, 没见过他跟谁红过脸, 小打小闹的,估计明天自己就好了。”
说着,陈兴在杨今予肩膀上揽了揽, 把人拉进门。
陈兴边走边劝:“再说你俩平时不挺好的吗, 同桌哪有隔夜仇。”
杨今予没心情再看书:“你们写吧, 我进去练鼓。”
陈兴很有眼力见地应了一声:“哎,行,你们乐队不是要上毕业联欢会吗, 多练会儿。”
杨今予抓上手机, 一头扎进隔音房。
不多时,鼓房里隐隐传出细碎的节奏声。
陈兴不懂行, 但听着音儿, 感叹了一句:“打鼓很帅啊,诶你说, 我要不要也去学个乐器什么的?”
乔依埋头写字, 头也没抬:“三角铁吗。”
陈兴:“……”
《白日梦蓝》这首歌是很早期的作品,原曲是简单直白的, 层次感不强, 胜在直抒胸臆的情感表达。
后来这支乐队做了一版改编,加入了大提琴, 大提琴如泣如诉的低音,将整首歌的调性填补出一抹离别的忧愁。
离谱乐队既然要上台,他们当然想演得更出彩些,杨今予开始着手加入改编。
他稳了稳心神,强迫自己别再去想闫肃,但情绪是一团乱麻,越理越有些失控。
别乱,找点事做,杨今予。
他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去思考应该怎么改编,才能超越大提琴版。
杨今予坐到鼓后,拉过平时做歌用的笔记本,打开了cubase。
音乐库里的音色,排着队等他试听。
但听着听着,却又止不住走神了,一幕幕走马观花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浮现,仿佛加了滤镜的慢镜头。
闫肃对他很好,很善良,很仗义,也很温柔。
明明自己也很忙,家里学校糟心事一堆,却还总分出心来关心他。煮药、谈心、讲题、甚至打架,无所不在,作为朋友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吧。
可他居然还给惯出脾气来了,说得都是些什么话啊......
杨今予合上电脑,怔了一会儿。
杨今予,你这个怪物。
怎么就不能再控制一下,要出口伤人呢?有病就吃药,装什么正常人。
那可是闫肃啊。
刚开始有些想法的人啊......
杨今予摸了摸心脏,感觉那里有东西不安分地跳动着,勾起一阵阵苦涩的惶恐。
“小C同学。”他轻声。
“主人,我在。”
“怎么办?”
小C滴滴响了两声,冰冷的机械音响起:“抱歉,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搜索歌曲《怎么办》,已为您加入曲库,是否播放?”
杨今予闷闷吸了口气:“算了。”
杨今予,你就是个垃圾。
杨今予进班不算早,1班已经开始自行早读抽背环节了。从后门进来时,他一眼就看到乔依转过来趴在他的课桌,在和闫肃抽背。
他坐到座位,小组的三个人动作停止了一秒。
“来了啊。”陈兴招呼道。
“嗯。”杨今予应了一声,弯腰卸掉书包。
趁低头找书的一瞬,他余光扫了眼闫肃。
闫肃今天没穿蓝白条校服外套,只穿了纯白色的校服短袖T恤。
也是,天开始热了。
“继续。”闫肃对乔依说。
乔依将地理书往后翻了一页,问:“天体系统的级别和层次由低到高排列的顺序是?”
杨今予支起耳朵。
听见闫肃对答如流:“地月系、太阳系、银河系、河外星系......”
陈兴转过身来,说:“杨今予,咱俩抽历史吧。”
杨今予犹豫了一瞬,强行拉回了思绪:“好。”
经历了一个坐立难安的早读,闫肃出去打水,身边倏然一空,杨今予才松了口气。
从他进教室那一刻,闫肃连一个眼神都没瞥他。
才只过了一个45分钟的早读,周身的空气已经压得人喘不过气,可是还要在学校待上一整天……杨今予屈指咬了咬指关节。
这时,曹知知和谢天溜过来,占据了闫肃的座位。
曹知知一脸兴奋道:“诶同桌,我跟小天儿有个好想法!《白日梦蓝》我们前奏加入口琴怎么样?”
“嗯?”杨今予回过神来,有些意外:“口琴?谁会?”
谢天嘿嘿一笑,眨了下眼:“你猜。”
卖乖卖得太过明显,压根也不用猜了。
杨今予按着眉心冥想了一下效果,觉得不错:“可以试试。”
谢天:“得咧!那我这周带我的新宝贝去排练室~”
“让一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声线。
谢天吓了一跳:“大班长,你走路没声啊。”
曹知知见怪不怪地拉开谢天:“他走路一直没声——走了,回去给你把功能谱翻成五线谱。”
两人拉拉扯扯离开了闫肃的座位后,那种难言的氛围就又弥散过来。
杨今予顿觉有一块冰山压了过来。
他上半身僵了僵,默默把凳子往外移了一寸。闫肃好像是扫过来一眼,又稀疏平常就坐,从桌斗里掏出下节课的课本。
数学课总有让人昏昏欲睡的能力,但杨今予不敢再像昨天那样睡过去,不敢再让自己浑浑噩噩不自知。
他偷偷扫了闫肃一眼,闫肃的侧脸不苟言笑,正认真盯着黑板。
他昨天的异常情绪,跟断药有很大关系,早在离开北京时,医生姐姐就提醒过他。
药物戒断的感觉,大概和老烟枪戒烟一样,都不太好受。时不时会突然焦虑或浮躁,那种小感觉不值一提,却总能冒出来打扰一下,又匆匆溜走。
但他这样做,当然不是故意没事找事,有一个必须要停的原因——乐队马上要安排国庆的音乐节演出了,至少也要有5首以上原创才能勉强撑得起场子。
童年阴影和非常人的天赋,造就了他不健全的人格,医生说过他的病因很杂。强迫行为与双向情感障碍是其中最严重、也最影响生理机能的一环。
精神类药物的副作用对一般人来说,算不上多可怕,无非就是呕吐头晕、贪睡疲惫、精力不足、记忆力受损等等。但对于一个随时都要保持清醒和创作头脑的音乐人来说,太致命了。
他必须短时间内,把手上这张专辑做出来。
杨今予没跟任何人提过,自己前阵子作曲的时候,居然会分神弄错音。
这种低级错误,很离谱。
如果用药真会影响到他对音感的敏锐度,那绝对是最糟糕的情况!
在不是一次两次的失误后,他决定将自己的成瘾性狠狠拔除。必须断掉,全部断掉。
那是他最傲人的资本,与生俱来的天分,谁也别想从他手中收回。
杨今予陷入沉思的时候,不知不觉中又在抠手背,那里痒痒的,昨天被咬的地方起了一圈小红点儿。
他直觉头顶有视线落过来,一抬眸,果不其然撞上闫肃的凝视。
平时这个时候,闫肃会怎么做?
他应该会说:别碰了,放学去我家,我给你抹点药。
但那面无表情的凝视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好像本来就只是随便的扫视而已,闫肃又吝啬地把目光收走了。
杨今予眼底闪过一层暗淡,缩了缩手。
他踌躇了一会儿,弯腰从桌斗里摸出一沓便利贴,撕了一张。
斗胆顶风作案。
他在上面写了话,小幅度扭头,对后座的同学道:“传给曹知知。”
然后又立即转过来看闫大纪委的反应。
闫大纪委的反应很中肯,终于是有了点神情,微微蹙起眉。
动了动了,猫捉耗子的DNA动了!
杨今予小心翼翼咳了一下,主动提醒:“不记名吗?”
求仁得仁。
话音刚落,闫肃指尖动了动,翻开了久违了的黑皮本子。
杨今予见他写下一行字:“杨今予、曹知知,上课传纸条,扰乱课堂秩序,-1。”
看着自己名字从闫肃笔尖诞生出来,杨今予心里生出诡异的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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