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片人却在黑夜中叫住他,叫了声,语调严肃:“小何,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你有能力做一个好演员,不要糟践自己的演技。”
文萧脚步停下来,转过身看着他,声音很轻,也慢地说:“不会了,张老师。”
风抚过夜空,缓慢地移开一朵厚重的云。
被遮挡住的月光似有若无地缥缈落下,静静拢住文萧,落下的阴影遮住他的眼睛与大半张脸,漂亮的眼睛在暗色的光线中,显得神秘且安静,但他的眼中总萦绕着股化不去的、很淡的忧伤。
制片人幽幽地呼了口烟雾,夹着烟的手指了指他刚出来的门的方向,没什么办法地说:“往后少在廖东面前说文萧的事,文萧的死在他们搞文艺的那一票圈子眼里都太可惜了。文萧死前廖东刚递了本子给他经纪人,听人说是专门花了整一年时间给他写的,量身定制。那本子我看过,妈的,必须得承认老廖那家伙是有本事写点拿奖的东西,现在这种时代,他这样的导演真的不多了。这几年断断续续也有不少人托我联系廖东想演,但廖东不肯点头,除了文萧他谁也不愿意让演,所以至今都没有重启那个项目。”
他说着,哂笑一声:“你们这种文艺工作者,我这样满身铜臭的商人反正是理解不了的,努力尊重吧。”
制片把手上的烟往地上一扔,鞋尖捻了捻,朝他挥手:“得,你快回去吧,我继续跟老廖聊两句,没事的放心,总归有人给你兜底,剧组没钱干不动,导演也不敢怎么样,他不敢换掉你,别多想。”
文萧看着他,张了下嘴,但又觉得没有什么要说。
周止说撤热搜的不是他也不是公司,制片人又一幅笃定他不会被换走,还要看他眼色的态度,反反复复被人提及的温兆谦。
文萧再傻也知道背后暗中操作的人是谁。只手遮天的温兆谦。阴魂不散的温兆谦。
他抿了下嘴唇,朝制片摇了摇手,小声跟他道别。
周止晚上说过不用文萧关掉静音。
但文萧又怕夜里还会有什么需要联系自己的事情,还是把手机的铃声拨开,放在枕边。
前半夜他睡得不算很熟,反反复复地做一些梦。
时而梦到姐姐,时而也梦到温世昌,但更多的是记起很多次,他穿过红毯,走在那条通往领奖台的路上。
明亮而炙热的灯光聚焦在他身上,其余的地方好像是黑色的。
只是每次文萧都没有登上领奖台最后的台阶,梦就戛然而止。
他心脏跳得很快,仿佛被什么压着,喘不过气,一侧的脸颊埋进稍硬的枕头里,脸被被子压着,露出一小片细白的皮肤,有些难受的微皱着秀气的眉头,轻轻喘息,发出不均匀的微弱鼾声。
手机铃声忽地在半夜响起。
文萧没立刻醒来,被铃声吵得有些痛苦地低吟了几下,又把脸转向另一边,不愿面对。
但手机铃声还是孜孜不倦地响着。
他迷迷糊糊地伸手,下意识摸向手机的方向按了挂断,随后一转身,再度把脸陷入温热的枕头里去,深深地埋进去,嘴唇微微发红。
耳边好像传来很低的,有节奏的匀速的呼吸,让人不由感到安心,也催眠,文萧没有再被永远都登不上领奖台的噩梦纠缠了,很快意识就陷入黑暗,彻底地睡熟过去。
第二天一早,文萧是被外面的起床铃叫醒的。
他意识到手机的闹钟没响,揉着眼睛捡起一旁的手机,才发现竟然关机了。
文萧觉得有点奇怪,他睡前手机分明是满格电的。
但他也搞不懂,觉得可能是手机电池出了问题,嘟囔了半句,拿着手机去充电。
等文萧洗漱完回来,自动关机的手机已经开了,没有什么消息与电话。
他这时模糊地想起昨天半夜好像有一通打来但是又被自己挂断的电话,点进通话记录里,文萧的目光却顿住。
文萧愣了愣,很快地抿了下嘴唇,点开最上方的一条陌生号码的通话记录。
长达308分钟的一条通话接通记录赫然跃出。
第58章
“笃笃。”
卧室的房门被人小心叩响两声,屋内没有回应,屋外的人影晃动两下,似乎在犹豫是否还要继续敲门。
“谁?”
“少爷,我来了。”
温成林死后,温家上下改口叫他先生,只有一个人还没有改过口,叫少爷叫了太久。
房内沉默一段时间,就在管家以为会被拒之门外时,才听到屋里传出一声嘶哑的声音:“进。”
管家在门外顿了下,才按下门把,缓缓推开门。
卧室内的窗帘没有拉开,微弱的光线透过地板与帷幔之间的缝隙穿透进来,映出房内昏沉的曲线。
温兆谦有些头疼地拿了下一旁的手机,发现没有电了,顿了顿,在黑暗中眯眼扫到管家走过去把窗帘打开,没有阻止。
光照亮房间的瞬间,温兆谦不适应地眯了下眼,抬了下手臂,反手挡在脸前,哑声问:“几点啦?”
管家整理着窗帘两侧的结绳,听到他这样问,抬手看了下腕表,才用白话应道:“少爷,即刻十二点钟喇,少见您起得这么晚,昨夜又出去了吗?”
“啧。”
温兆谦觉得他多管闲事,动了下嘴唇,皱了下眉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突然出现在这个家里的管家,不是很耐烦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言外之意是说他来的多余。
管家跟了他近三十年,原先是祖宅的侍从,在他小时就偷偷看顾他,在大房眼皮下给他温饱,温兆谦独自出来住后也带着他与十来号人一同离开,他年纪最大,便无人任命,自称起了管家。
温兆谦也没否认过,于是他又四处宣扬自己是被“官方”承认的管家。丝毫不管“官方”只是懒得说话。
听着温兆谦不是很妙的嗓音,管家当做没有听到,只是关心道:“您这么多天都不回家,我担心您一个人生活不好,今早从家里带了冰糖雪梨温着,过来看看。少爷,近日天气转寒,即便夜夜在人家里守着,都要留意自己的身体。”
温兆谦面无表情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管家便自觉地汇报:“新家昨夜竣工了,该添置的我都添好了。”
自温成林逝世,温兆谦便举家搬迁,浩浩荡荡带着十口人从港岛搬离。
父亲在世时,他不敢大张旗鼓,买的两套别墅没那么大,如今温成林不在了,温兆谦便又在地段更佳的地方重新买了套更大些的房子,让人把原先小洋房里的花园原样照搬了过去。
港媒勤盯他离岛后的近况,捕风捉影在前些日子的报纸边栏夹带到【【嚇到吃手手】富少9億掃內地「宇宙級筍盤」 傳全屋鍍金洗手盆鑲鑽,豪宅廁所個馬桶盛惠三千萬!】,媒体说温兆谦重金砸下9亿在涣市某处购置的精装婚房,是打算与希翼把家安在内陆的妻子一同居中。
不过公司发言人没承认过,媒体也见不到温兆谦本人,无法得到证实,消息很快就被其余娱乐八卦淹没。
见他不说话,管家从一旁桌上的暖水壶里倒了杯水,拿到温兆谦手边,看他接过水喝了口,又继续道:“您有空可以抽出一天回去看看是否还需要增些什么。猫窝也都搬过去了。”
顿了顿,提到那只正在茁壮成长的黑猫,管家表情也微微变了变,补充道:“只是猫现在还在医院。”
温兆谦把水杯还给他,捏了捏胀痛的太阳穴,闻言动作停下,问:“點解呀,病咗咩?”
管家表情有些微妙,说不是,而后说:“我見佢食得正常,但成日产好大嘅屎啊,担心有什么问题,就叫邦妮带去宠物医院check下。”
温兆谦看他一眼:“查出什么问题?”
管家老实回答道:“医生讲它是单纯的屎多。”
温兆谦无语地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没再说话,掀开被子,站起身准备去洗漱。
管家见他真的把别人家当做自己家在用,跟在温兆谦身后:“少爷,总住别人家中确实不太好的,文先生回来要是发现您未经允许侵占他人民宅,不一定会开心。”
温兆谦低头把水开大洗脸,没有理他的意思。
管家挺拔地站在门口,看着他,在增大的水声中喋喋不休:“您离家里远,我也没法照顾您,我原先是想搬来,但这房子小,也住不下我。”
文萧的旧房子有三室两厅,还是上下两层的复式,其实并不小。
只是在他嘴里就小成了麻雀。
温兆谦随手拿毛巾沾了沾脸上的水,从镜子里对上管家欲言又止的视线,听他小声嘟囔道:“住在这里也没人看得到,也不见得人家会心疼。”
温兆谦冷冷看他一眼,觉得他话实在太多,有考虑换一任管家的打算。
不过管家却在他准备开口换人时,先一步开口,想起什么似的,从口袋里拿了张老照片出来:“我在家整理港岛那边带来的行李,发现了一张旧时的照片,没有什么印象,就拿来想给您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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