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芷安瞠目结舌,不知道他怎么就得出了这么个结论。
“你……你疯了吗?”
“是,我早疯了。我以为你知道呢,安安?和白非睡很爽啊,和别人睡也是,你知道的,我没有瞒过你——就像你说的,和谁睡都一样,除了你。”
何芷安哭着用力推他:“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知道你和白非睡不是自愿的,你干嘛这么气我?”
“第一次不是自愿的。”程起云看清他的眼泪,静下来:“后来是了。”
程起云先前与何芷安坦白所谓的命运时,鲜少用“一定”“肯定”之类绝对的字眼,尤其是关于命运线的发展脉络,他只说是推测、猜测。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从当前的结果来看,程起云从命运线中顺利脱身,不仅不受影响反而获利。然而,当命运线刚刚开始,当他还身处其中的时候,他怎么知道自己每一步都走的是对的,他怎么能料定自己就能获得最终的成功?
他推测要遵守命运的关键节点,但,怎么定义关键节点?
作为反派和白非的初见算关键节点吗,如果不算,那反派第一次“强取豪夺”白非算吗?作为正缘的钟旻和白非初见算吗?正缘和白非的第一次算吗?他们幸福美满的结局算吗?
他推测也许命运并不在意这些串联节点的脉络如何发展,他们这群凡人具体要怎么过,尝试做点改动,事后看好像成功了,但什么叫事后?
只要何芷安还没在他面前寿终正寝,就不算事后。
也可能就现在,或者某日他重新拥有何芷安,自以为故事已经到了结局,然后何芷安突然死在他的面前。
他才恍然明白,命运不是不追究,只是没有和他清算。就像他和何芷安前面的人生,不一直顺风顺水?
这些有可能吗?都有可能。这些无尽的可能成为悬在程起云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过往二十一年人生,他不知恐惧和敬畏为何物。如今他日日恐惧,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程起云了。
最好的结局,是他按照计划顺利脱离命运,重新拥有何芷安,然后在何芷安的有生之年一直等待,等待着命运可能性的清算。
最差的结局,他摆脱不了命运的控制,浙兴破产,父亲中风,受伤断腿,失去何芷安。
没有他摆脱命运后得不到何芷安的结局,因为只要他能破局,他就必须要得到何芷安。这是他熬过恐惧的唯一念想。
——为此,他用不科学的行车记录仪视频、车祸现场还原记录、脑科专家鉴定,说服何晟和林芸相信“命运”真实存在。又用公证的遗嘱、程父的背书向何家表明诚意:他的结婚对象只会是何芷安。
“我想过,要不要去赌能不能别和白非发生关系。”
程起云轻声说:“但下一秒我就想明白了。何芷安,我没有正式和你表白过,没有请求你和我交往过,这些我都对白非做了。都已经做了这些,全世界都知道我和白非谈恋爱了,我再去赌一个你受伤的可能,保持所谓的清白,有意义吗?”
“有了第一次之后,我彻底想开了。做都做了,反正不是你,是谁都一样,我更没必要为白非守贞。”
“既然我已经烂在了痛苦里,我何必压抑自己的欲望?”
何芷安嘴唇颤抖着,他隐隐感受到了程起云失控的偏执,为此感到心惊。然而,竟然又生出种奇异的满足,忍不住想要继续剖开这个男人的内心,寻求甜蜜的果实。
“你不怕吗?如果你摆脱命运了,我嫌你脏怎么办?”
程起云却笑:“这是最简单的,安安,如果你讨厌,我可以去掉它。你知道的,现在变性手术很方便。”
“关键在于,何芷安,你总会是我的。你会是我的。”
何芷安喃喃:“除非……”
程起云定定注视着他:“除非你死了,或者我像命运中那样狼狈收尾。”
但何芷安知道,如果程起云与命运抗争失败,真的走到了那一步,程起云不会选择活下去。以他的骄傲,失败等同于死亡。
也因此,在他预定的结局中,没有他顺从命运变成残疾,再去找何芷安说明苦衷的结局。尽管这种情况下何芷安很可能会心软,同情他,原谅他,和他在一起,甚至照顾他下半辈子。但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所以程起云这句话的实际意思是。
——何芷安,你总会是我的。除非你死了,或者我死了。
病房内一时间陷入沉默,只有电子仪器无声地运转着,良久,何芷安叹了口气。
“程起云,你这个傻蛋。你又怕我现在死,又怕我未来死,你怕命运,多过怕我。你怕得变了一个人,好像我们无法在一起的敌人只有所谓的命运似的。”
“其实你的恐惧也是有恃无恐,对吧?你明白的,只要我没有死掉,我就会一直爱你。”
程起云今夜第一次哑口无言。
“可是我承认。”何芷安凝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只要我没有死掉,我就会一直爱你。”
“人总是会死的,程起云,现在已经到大结局了,你不要害怕了。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也可以去死。”
程起云长久地望着他,终于问:“大结局了?”
何芷安肯定:“大结局了。”
程起云问:“那我能吻你了吗?”
何芷安想了想:“好吧。”
时隔四年,程起云终于再次吻住了他,他们倒进染血的病床。
“……去处理伤口。”
“扎的时候就没扎到神经,顶多失血过多。”
“你用苦肉计?你混蛋!”
“需要我去变性吗?”
“不要,感觉怪怪的。再说了,你不是还有没用过的地方吗?”
“好吧,如果你受不了,可以和我说。”
“啊?为什么我会受不了啊?”
“唔!程起云你混蛋!……疯子,别用力了,你还没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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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感谢还在支持本文的读者(鞠躬)
第34章
何芷安在医院多住了几天, 不是因为哪里受伤,而是他过敏了。
私立医院的床品虽然在卫生方面没有任何问题,但材质跟何芷安家里用的还是存在很大区别。何芷安平时都是穿着病号服, 结果程起云深夜来一趟, 他的皮肤和床单直接接触,还接触了许久,后腰和臀腿处第二天就起了红疹。
情绪起伏太厉害, 又挥霍了两三个小时体力,临天亮了才睡下。何芷安几近虚脱,昏睡到下午。
与他相反,程起云先是处理了一下现场, 协调医院换了间病房,把睡着的何芷安抱进新病房的床上后,又去处理小臂已经止血的刀伤。
虽然没伤到神经,但他这样完全不顾及伤口的做法无疑会加重伤情, 还伴随失血过多。程起云并非铁人,包扎完伤口之后天彻底亮了,他回去与何芷安挤上同一张病床,这才睡下。
第二天是何芷安先醒,他看见身边的程起云, 愣了一愣。
虽然清楚地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他们说了那样多、做了那样多, 何芷安全都记得。也正是因为全都记得, 他忽然觉得和程起云之间那层无形却确实存在已久的壁垒已然消融了,因这将近五年未感受过的坦然, 他躺在原位,一动不动地盯着程起云看。
真奇怪,这种感觉。
过去的程起云睡着的时候还是比较温和的, 现下的程起云不晓得是心里压着太多的事,硬生生把自己磨出了过于冷硬的棱角,还是只是长开了,他闭着双眼安睡时看起来也仍然凶悍,有着下一秒就要睁开眼睛凝视你的迫人气场。
何芷安回国后也见过程起云睡觉的样子,那时候只觉得吓人,还觉得这种“吓人”很性感。这时候看着,尽管依旧觉得对方性感,心态却不一样了。
他忽然认识到,这就是程起云,现在的程起云。
虽然和以前那个人完全不同,但他要开始爱眼前的这个人了。
他不觉得不适,也未有可惜,也许是昨夜已经完成从心到身的磨砺与阵痛,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新阶段的程起云。看着自己的未婚夫,有种熟悉伴随陌生的新鲜感。
“你这个人啊……”何芷安伸出一根手指,抵住程起云的鼻尖:“真是好坏。”
他轻声埋怨,凑过去想亲他。结果一动,后背腰腿一片针扎似的痛痒,他霎时没忍住“啊”了一声,接着赶紧压低嗓音。
程起云仍然睡着。
意识到之后,那种痛痒就异常清晰起来,何芷安半身不遂地挪下床,进卫生间撩起衣服一看,发现红疹密密麻麻地分布在皮肤上,一碰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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