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事实上还是在独居。
沈暮白就是再有空,一个月又能过来陪他住几天?
男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是轻吻了下贺洛的额头,起身下床。
“我去做早餐。”
厨房很快传来煎锅滋啦滋啦的声响,浓郁的蛋香很快飘满整个房间,之后是咖啡的香气。沈暮白把饭端上桌的时候,他还没能起床。
腰好疼。腿好疼。沈暮白索性把他整个人拎起来,提到了椅子上,可是坐住的瞬间他就嗷的一声弹了起来。
这下不想请假也要请了。
贺洛休息了两天,两天沈暮白都在做饭和照顾他。白天无微不至,夜里无孔不入。
他神情涣散时想回到二十三岁,找到曾经那个天真无知的自己,掐住他的脖子摇掉他脑子里的水花。
沈暮白完全是养胃的反面,好像有无穷无尽的精力往他身上使。
“罚你一周不准碰我……”
事实却是,他隔了三周才再见到沈暮白,能相见也是纯属意外。
那天午休时间,贺洛在WE新办公室的茶水间,和同事们一起吃午餐。
大家都可怜他吃冷冻便当,他说冬天带冻货不用冰袋,爽。
只有大姐眼尖,认出这是正宗的中式番茄牛腩,家庭做法,东都的中餐馆子不会这么做,更别提成品盒饭。
“有情况呀小贺,家里有人给你做饭了?”
贺洛略有点腼腆地笑而不语,心想确实有人,但没人,而且非常不是人。
心中骂骂咧咧,却忽地感到腹部隐隐作痛。
他第一时间怪罪沈暮白。
【Horoyoi:你做的饭是不是有毒?害我肚子疼。】
聊天框的另一边,沈暮白一头雾水。
按理说食物做熟后分装一餐份,丢进冰箱急速冷冻,并且贴好了保质期标签,只要按时食用就不会有什么变质风险。
难不成冰箱染上了什么菌?
他嘱咐贺洛不舒服就去医院,又查询了冰箱的消杀方法发过去。小东西嬉笑着跟他说没事,他却还是惴惴不安。
然而马上有一场与新供应商的重要会议,他只能硬着头皮参加。
会议过半,聊天框陷入沉寂,贺洛没有发来情况好转的消息,沈暮白逐渐心生不祥预感。
“抱歉各位,我有急事必须离开。Kiyomi,能不能帮我——”
“快去吧,我帮你顶着。”Kiyomi点头。她如今是新公司副总裁,黑眼圈还是很重,但目光的温和与靠谱一如从前。
沈暮白感激地道谢,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到登机时,沈暮白仍然没有收到贺洛的回信,已是心急如焚。飞机引擎的轰鸣听来烦躁,每一分一秒都被拉成数十倍漫长。
快降落时,始终攥在掌心的手机才终于震动起来。
【Horoyoi:急性阑尾炎,割了。】
沈暮白劫后余生般松了一口气,才发觉自己额角见了冷汗,后脊也一阵发凉。
【S:在哪家医院?】
【Horoyoi:可以出院回家了。】
沈暮白赶到公寓时,一位看起来与贺洛年纪相仿的女性在客厅。
“沈先生?您不是在海外吗,就这么赶过来了?!”她惊叹道,“对了,我是小洛的朋友——”
“由奈,你好。常听贺洛说起你们。”
沈暮白只是没想到,他又在如此狼狈的时候和贺洛的朋友见面。
原来由奈的公司很近,看到贺洛在群里说被救护车拉走,就代表朋友们过去陪手术了。
“小洛的家人不在身边,我们总要多照顾他的呀。”由奈爽朗地一笑。
沈暮白心底涌起一阵酸楚,却还是道谢连连。
房间里传来贺洛的叫嚷:“嘀嘀咕咕说什么呢?!带我一个啊!”
看来真的只是割了个阑尾,才下手术台回家,就这么生龙活虎的。
由奈闻声也笑起来,表示接下来就交给沈暮白了。
送由奈出门后,沈暮白返回房间,轻轻推开卧室门。
贺洛倚靠在床头,看着他,表情似笑非笑:“你是有任意门吗,沈总?”
他摇头。
“别告诉我你是抛下工作赶过来的?!”
沈暮白无从反驳。
贺洛瞠目结舌,半晌才故作冷嘲热讽道:“……你不会害怕了吧?都一大把年纪了,胆子怎么这么小?”
可是再次与沈暮白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看到那双黑眸中深重的担忧和自责,贺洛后悔了。
他又在做什么?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刚经历了至亲病逝的人。
贺洛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好吧,不怪你做的饭,总行了吧?”
以他们现在的状况,这就是一个解不开的死结。越是努力,就会系得越紧。他们心照不宣地不提。
沈暮白的眼角仍然泛酸,他详细确认了贺洛手术刀口的位置,才紧紧拥他入怀。
二人呼吸的节奏趋于一致,交换了彼此的体温,沈暮白才觉那股如坠冰窟的寒意逐渐被驱散,也越发坚定了内心深处一个早有雏形的选择。
“宝宝,我得回去了。”
“呵,失职总裁良心发现了?”
“可能又要隔很久才来看你。”
“无所谓,独居美滴很。”
“我爱你。”
“……我也爱你。”
-
又一年过生日,贺洛收到沈暮白寄来的礼物和巧克力,附有一封手写的情信。
两个玩漂流瓶的原始人自从解锁了语音视频通话以来,就没再用过这样古老的通信方式。
贺洛没想到自己在习惯了对着话筒喘//息,对着摄像头遵循沈暮白的指示(或破口大骂)之后,还会看字看得面红耳赤。
想邦邦捶那男人两拳,却还要等到下次见面。
等待过程中,贺洛有一项业余活动便是关注沈暮白新公司的动向,可最近他发现不对劲。
公司业务仍然如火如荼地进展,沈暮白却不再活跃,更多公开场合是由Kiyomi出面。
那个带领公司挣脱总部束缚和吸血,保住人员和成果的传奇,正在逐渐退隐二线。
贺洛心想这家伙总算战胜了事事操心的强迫症,开始学会放手了。想到他们今后可能多一些时间见面,不禁喜上眉梢。
直到他有天在公司,摸鱼打开滨京当地的财经论坛,看到小道消息:沈暮白或将辞去CEO职位!今后退居董事会顾问一职,不再主动插手公司事务。
手机咣当一声砸在面前的键盘上,屏幕上的文档里冒出一长串歇斯底里的乱码。
贺洛按下Ctrl+Z删乱码,手还是颤抖的。
这个王八蛋,怎么会放手得如此彻底?
……
那一晚的视频通话,沈暮白郑重其事地说:“宝宝,周末我去看你,有件大事要跟你商量。”
贺洛磨着牙齿,心想商量个屁,你明明早就独自做好了决定。
在沈暮白到来之前,正式新闻就先出来了。
通稿照片中,那个男人仍然西装革履风度翩翩,在辞任交接文件上刷刷地签下名字,神色云淡风轻。
他撇撇嘴,手指在屏幕上反复戳。然而下一刻,过去的记忆如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他的喉咙,他屏住呼吸,暂停画面,放大,再放大——
沈暮白签字时手上的钢笔,竟然就是他多年前领到第一份工资时送的礼物。
眼眶一热,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沾湿了睫毛。
这男人辞个职都好像在哄他,就像事先知道他看见新闻会生气。
-
周五深夜,沈暮白风尘仆仆地进门,贺洛早已在玄关等候多时,抓起他的衣领把人扑到了门上,咬牙切齿。
沈暮白就像知道他要问什么:“Kiyomi很有能力,而且护短,把公司交给她我很放心。”
贺洛一怔,差点被绕进去,猛地摇了摇头,又问:“我的意思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你就这么放弃?!”
“你最开始的意思不也是让我辞职?”沈暮白说着,捧着他的脸索吻。
贺洛眼疾手快地抬手隔开,执拗地说:“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自从他见识到沈暮白拒绝背锅的方式是奋起反抗,一切都不一样了。这个男人有野心,就不该为他而放弃。
沈暮白却拽下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前曾经受过伤的地方,闷声说:
“可是你误会我了,所有人都误会了。我想要的是保住大家的心血,避免大裁员。自己坐上总裁的位置,是因为当时能顶上去的只有我。现在终于不是了。”
“如果后半生都要被绑在一个不能每天回家见到你的地方,只能给你做冷冻起来的饭,你生病了我却不能像你朋友一样立刻赶到你身边……我要再多成绩和虚名有什么用。”
贺洛眨了眨眼,双唇微启,欲言又止。
隔着初春的厚衣物,他仍能感受到男人有力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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