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牧元淮就问了,顺便还加了句:“你们奖学金有三千块么。”
他没琢磨那么多,三千这个数字太顺口,脱口而出,全然忘了先前他说让对方攒到三千块就搬出去的事。
谁知祝璟沉默了下,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确定。”
牧元淮也没放心上,随口一问,问完就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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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下旬,整座城市像火炉,就连雨后潮湿的空气都是热的。
牧元淮睡醒扫了眼时间,10点33分。
他打了个哈欠,准备赖会儿床。
手机屏幕时间的边上就是日历,牧元淮盯着日期看了片刻,蓦地察觉牧兴文已经死一个月了。
某个高中生借住他家也满一个月了。
一个月……要不说这边人都带点迷信,牧元淮第一反应居然是牧兴文千万别投胎。
他一个挺身坐起,搓了搓脸,下床打开衣柜随手扯了件无袖T恤套上。
不行,得买两挂鞭炮庆祝庆祝。
说干就干,牧元淮薅起刚睡醒的祝璟,一脚油门踩去附近的大型超市。
鞭炮都拿手上了,他才迟钝地记起一件事——当初去世的不止一个人……
牧元淮才犹豫两秒,鞭炮就被祝璟接过去放进了购物车。
“两挂够吗?”祝璟穿了件衬衫,领口敞着一颗扣子,白净的锁骨时隐时现。
“你——”
“我懂。”
牧元淮挑眉没说话。
这几天澜园地下车库装修,刚好在牧元淮的停车位附近。
他们这些受影响的车主,物业安排了临时停车位,在小区中心花坛旁边,搭了几个遮阳棚。
牧元淮停好车,大包小包都交给祝璟,自己则拎着两挂鞭炮,别提多轻松。
两人边走边聊一会儿午饭吃什么,转眼就到了八号楼下。
单元门外,零零散散站着几个人。
见到牧元淮,他们的聊天声戛然而止。
其中一个女的见状推了边上男的一下,咕哝:“搞半天出门了……你去问呀,赶紧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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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亲戚
阳光刺眼,牧元淮眯起眼睛辨认了好一会儿,才认出这几个人是他家亲戚,或者说牧兴文的亲戚。
“晦气。”
他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攥着祝璟的手腕就往前走。
经过那几人身边时,牧元淮眼底闪过一丝嫌恶,下颌线绷得紧紧的。
“等等!”为首的男人硬着头皮拦住他的去路,声音发虚。
牧元淮神情不变,连个正眼都没给,那几个亲戚却仗着人多,堵在了单元门台阶前。
那男人道:“我们特意来找你的。”
牧元淮闻言忽然笑了,笑意却不达眼底:“怎么?几年不见,好狗不挡道又忘了?”
“你……!”
此话一出,几人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似乎回忆起了某些并不愉快的往事。
再度打量眼前高大的年轻男人,他们这才惊觉,当年那个灵堂外倔强的少年,如今已然长成了更棘手的模样。
那四人中唯一的女人见几个男的畏畏缩缩,不耐烦地推开他们:“一群窝囊废!都不敢问是吧?那我来问。”
说话的是牧兴文的大姐,牧元淮名义上的大姑。
她上前一步,刻意摆出长辈的架势:“我就直说了,你爸的电话已经连着几周打不通了,刚说要办酒席人就找不着了。你有他的消息没?”
“问我?”牧元淮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你们怎么想到来问我牧兴文的下落,稀奇。”
祝璟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半步,识趣站到了牧元淮斜后方。
女人被他散漫的态度激得提高了嗓门:“那好歹你亲爹!血脉相连的亲人失踪了,你就这个态度?”
牧元淮一下没憋住,笑出了声,在众人或震惊或谴责的目光中,他轻描淡写地说:“当然联系不上。人都烧成灰了。”
说到一半,牧元淮顿了顿,又恶劣地补充一句:“不过没准你们多烧点纸钱,他半夜能上来跟你们叙叙旧。”
“烧成灰?!”三个男瞪大眼睛,面面相觑。
他们窃窃私语却依然掩盖不住惊讶。
“你听清他说什么了吗?”
“这、这能是真的吗?一个大活人……”
“你给兴文打过几个电话?他有接吗?”
与此同时,女人回过神,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胸口,颤抖着指向牧元淮:“大逆不道啊……你竟敢说这种话!天打雷劈的东西!”
那群男人见状立刻附和:“别忘了你姓牧!就算再恨你爸,也不能咒他死啊!”
最年长的那位——牧兴文的大哥,更是捶胸顿足:“造孽啊!牧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不肖子孙!”
他们默契地认定,这不过是牧元淮故意戏弄他们。
被寻开心,长辈的架子陡然上身,反倒壮了胆子。
“你今天必须把话说清楚!”女人尖着嗓子,堵在门口。
四个人站成人墙,将入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七嘴八舌地数落起来。
“做人要有良心!不能忘本!”
“你爸这些年容易吗?”
“我们大老远跑来,你就这个态度?”
他大姑更是演得投入,一手按着心口,一手扶着墙,活似下一秒就要昏厥过去。
突然,满眼都是牧元淮的众人,终于注意到了站他身后的祝璟。
有人拧起眉心仔细辨认了片刻,道:“那孩子不是……”
“是兴文他媳妇的那个儿子?”
“他怎么会跟着牧元淮?开玩笑吧……”
……
祝璟抬手擦了擦鼻尖的汗珠:“哥,好热。”
牧元淮侧过脸:“让你穿短裤偏不听,非要裹你这条破长裤,活该。”
“我就两条短裤,”祝璟说,“黑色的那条洗完之后就不见了。”
“少来,家里还能进贼偷你裤子?”
原本牧元淮还想戏弄戏弄这群老头老太,却在听到祝璟喊热时,忽然没了兴致。
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抬手就要拨开挡路的人墙。
却见他即将昏厥的大姑满血复活,看着他身后:“你身后这个人是你后妈的儿子吧?”
牧元淮蹙起眉,下意识不想把祝璟牵扯进来。
不料女人再次张嘴,眯着眼睛,眼尾皱纹又长又深:“小年轻,我劝你离他远点,连亲爹都不认,跟他混在一起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
女人说完,周围一片死寂,但很快便有人帮腔。
“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长辈,你看看他怎么跟我们说话的!”男人盯着祝璟手里的大包小包,阴阳怪气,“一点东西都不拿,这种人本性自私自利!”
牧元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他原本多少顾忌着这位“大姑”确实有心脏病史,更知道她最擅长撒泼碰瓷。但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
就在他准备上前时,祝璟突然拽住了他的手腕。
牧元淮皱眉转头,只见祝璟一个跨步挡在他前面,半解释半嘲讽:“我乐意帮我哥拿,关你们屁事?”
“你、你说什么?”
“我说——”祝璟盯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们俩之间,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男人被怼得傻眼了,结巴半天说:“他、他算你哪门子哥哥?你妈嫁的是牧兴文,这小子早就不认自己亲爹了!我们才是一边的!”
“哦,所以呢?”祝璟懒懒地掀起眼皮,狭长的眼尾半睨着,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男人丢了面子,一下涨红了脸:“你就是被他洗脑了!这小子从小就是个野的,尤其是高中他妈死了之后——”
他的声音突然卡壳,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依然梗着脖子说出了下文:“……之后简直像只疯狗……见人就咬……”
他的话越说越轻,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舌头里。
男人额头冒出细密汗珠,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周围三人也变了脸色,不约而同地闪躲眼神。
空气瞬间凝固。
祝璟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的牧元淮在听到某个字眼时,周身气压骤然降低至冰点
那个字似乎是……妈?
阳光将他们的影子压缩成小小一团,尽管光线刺眼,却依然无法驱散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回头,牧元淮的指节泛着不正常的青白,仿佛被人硬生生撕开了一道疤。
牧元淮的下颌线绷得很紧,眼神更像是淬了冰一般,几乎要将对面说话的男人活生生剜下一块肉来。
祝璟头一次真切感受到,沉默比喊叫更能传达怒意。
说话的男人最先绷不住,扯着同伴的袖子:“算了,走吧……他肯定也不知道兴文在哪儿……”
他声音发紧,强撑着最后一点长辈的架子:“咱们报警让警察找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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