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每天和孟昑一起同吃同住的江千泠不仅没有和覃思宇共情,反而还很好脾气地笑着,说的话也是模棱两可,“他不过才接触训练两三天,你不用和他这么认真的。”
“你是什么意思?”覃思宇一瞬间冷静下来,眯着眼睛问:“你是觉得我跟他太计较了吗?你觉得我不应该跟他认真打,所以是我做错了?”
江千泠没说话,眼睛的弧度还是向下弯着的,等覃思宇一口气稍微顺过去了,才接着说:“没这个意思,只是薇娅知道孟昑是新手,本来就没想要一场实在的对打,你收着劲打她也会给你高分。你要太认真了,反倒显得你的水平没那么高。毕竟对方完全就没有跟你对抗的资历和能力,你以压制性的攻势击倒对方也算不上是件太光彩的事。”
“……”
“祝贺你和赵跃在这场小组考核里拿下第一名,今天对打的这股狠劲是比往常要进步了不少。”
覃思宇目送着江千泠转身离开,过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江千泠这哪是在祝贺自己呢。明明一下脸色没甩,一个眼色没给,却在表达出的每个字里都塞满了阴阳怪气,几乎就差直接表明他有多不高兴了。
这可是件罕见事,覃思宇和江千泠认识了这么多年,就没看见他和谁翻过脸,就好像遇到再猎奇再无理取闹的人,都无法撼动江千泠的教养和体面。
但今天就为了这样一个事,江千泠几乎是把心情不爽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就好像覃思宇真的就做了一件天理难容的事。
这个孟昑不过才在他们的生活里出现了几天时间,却好像已经对江千泠有了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意义,覃思宇简直是完全无法理解。
但就在这时候,覃思宇忽然回想起来,记忆中江千泠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对自己表现出这么不明朗的态度。
上次还是在十三岁那年的暑假,江千泠在房间的阳台上养了一盆小植物,据说是茶籽树的树苗。
覃思宇和赵跃跑到江千泠的房间来玩,却没看见他人。覃思宇看见阳台上的小树苗,忽然就想起来自己还有着绘画课的作业没做。
他需要一个很好的创意,于是拿出图画本,把幼苗的树叶摘下来很多浸泡在染料里,拿胶水一片片沾到绘本上。
当时江千泠和大人们参加完宴会一回来,推开阳台门看见一地狼藉以及没剩下几片树叶的幼苗,是发了很大火的。
这件事差点儿给他们留了芥蒂,覃思宇真的足足求了江千泠几个月才终于得到了他的一点儿原谅。
孟昑原来是江千泠的茶籽树幼苗吗?
覃思宇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总觉得这件事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微妙感。
孟昑两只脚搭在墙上,原本是以一个极为放纵的姿态在看着漫画书,因为实在是看得太入迷,连有人推开门走进来了都不知道。
直到江千泠的影子盖住了漫画书上的小字,孟昑感觉很不爽快地“啧”了一声,正要换个姿势继续看,一抬头就看见江千泠的身影近在眼前。
孟昑被吓得一激灵,想起江千泠不让自己躺在床上玩手机看漫画书,于是飞快坐起来;又想起江千泠不让自己直接脱了鞋就上床,于是赶紧将自己的袜子脱下来甩到一边;等袜子都已经落在了地上,孟昑又想起来江千泠不让自己随地乱丢臭袜子,于是又一骨碌从床上滚下去,急匆匆将脏袜子捡起来;在孟昑以为自己终于安全了的时候,他低头看见自己光溜溜的一双脚,忽然又记起江千泠不许自己光着脚在没铺地毯的地面上乱走。
“卧槽!”孟昑在惊慌失措的状态中下意识飚了一句脏话,回忆和凄凉感一起涌上心头,想到江千泠严明禁止自己在宿舍里说脏话,尤其这一条还是被写进了公约里的
……
“尼玛的我不管了!”孟昑被自己的危机意识逼到有点儿要发狂了,一瞬间什么都不想管了,将脏袜子随手一丢,手里抱着漫画书就往被子扑过去,外衣外裤也没换,就将脸埋进了被子,破罐子破摔道:“我就这样了,你骂我吧!你打死我吧!我坐姿不端我不爱护眼睛我不爱卫生我说了脏话我很没素质我不遵守约定还拿了第二十二名,你拎着我的衣服把我从阳台上丢下去吧!”
从始至终还一句话都没讲过的江千泠:“……”
孟昑整个头和脖子都像是鸵鸟一样埋进了被子里,说话瓮声瓮气的,让人感觉好像很委屈。
想当初孟昑的被子套得像个圆锥,床单铺得像是波力海苔,还是江千泠帮他重新整理的。
被孟昑这一蛄蛹,原本规整的被套和床单又乱了。
江千泠没说什么,走过去将孟昑从被窝里扒了出来,看见他乱糟糟的头发和紧闭的眼。
“哎我虽然确实是做错了点儿什么,没能完全达到你的要求。但我要你打我骂我的话也只是象征性地随口一说,你也用不着真的执行吧?”
看江千泠真的要把自己从床上拖下去,孟昑赶紧把眼睛睁开了,简直是感到十万分的委屈。
江千泠扯了下唇角说:“放心吧,我没有什么特殊倾向,对打你骂你惩罚你都没什么兴趣。”
“欸?那你是……”孟昑终于没再反抗了,被江千泠半拽半拖着到床边,发现江千泠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膝盖的淤痕上。
不仅如此,孟昑的颧骨、手肘、小腿、脚踝上都有着大大小小不同程度的伤痕。
江千泠半蹲在床边,抬起眼,将孟昑的上衣也掀开,然后在瘦而薄的腰上看见身上最大一块的青紫色痕迹。
孟昑的脑筋总是在一些歪心思上转得飞快,他立即从江千泠的动作中解读出一些预料之外的意味,反应很快地开始卖惨。
“你看我也是付出了很多努力的,但是实在没办法嘛,毕竟我也才学习了几天,没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变成最厉害的人。”
孟昑在捣乱的时候总是能气得人忍不住都要闭上眼睛,但这并不代表他就不擅长卖乖。
相反的,口才好的人在什么样的情境下都口才好,孟昑甚至是非常懂得怎么利用自己的语气示弱的。
在这样的时刻孟昑还不忘再放番大话对覃思宇的实力进行拉踩,语气一转,变得轻蔑又不屑,“其实叫那个什么鱼什么玉的实力也就那样,他练了那么久也没占到我什么便宜,我还盯着他的鼻梁骨打了好两下。相信用不着多久我就能ko他了,到时候你就等着抱我的大腿得第一名吧。”
在短短的三分钟里,孟昑的心情已经完成了由惊慌失措到自暴自弃再到不死心求饶再到斗志昂扬表明决心的转变了。
江千泠甚至来不及插上什么话,他就完成了一场自己的独角戏。
全身明明都已经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心却还是大得像是足球场。江千泠都不知道要说些孟昑什么,只是半直起腰,对着孟昑腰上的青紫色痕迹不轻不重掐了一下。
“我靠好疼!”孟昑一下子弹起来,头差点儿砸到床板上,委屈道:“你不是不生气了吗!为什么还要掐我??”
“谁说我不生气?”江千泠走到书桌旁边,从抽屉里拿出了一管什么,唇角牵起一抹冷冷的笑,“抽签抽到第三名不会跟薇娅提出降低难度?一句话都不说就上场了,觉得自己逞能的样子很帅?在擂台上连滚带爬的姿势可不好看。”
“你不是说你的人生里还没拿过第二名吗?我要真弃权了你能放过我啊,我这还不是为了你一句装逼的话在努力奋斗吗?”
看江千泠并不是在真的生气,孟昑又恢复了那副浑不正经的样子,整个人接着仰躺在被子里,甚至还想踩着杆子往上爬,大放厥词道:“你应该要感激我。”
“……”
隔了很长的时间,孟昑都没听见江千泠那边有什么动静,一抬头就看见江千泠手里拿着支软膏,正站在白茫茫的日光灯下,微笑着看着他。
孟昑心里一毛,一只脚踩在地面上,赶紧把江千泠拉了过来,求饶说:“我说错了我说错了。第二十二名是没权利说赛后垃圾话的。”
江千泠被孟昑这样子气得心里一下一下地发毛,但还是要维持好脾气,不然孟昑就会又开始一味地讨饶,不认真听他讲话。
“我说我的人生里没拿过第二名,是因为我讨厌半途而废对事情不认真的人,那样的人做什么都不会有好结果。”
刚刚的气头还没完全过去,江千泠深吸一口气缓了下心神,耐着性子和孟昑说话:“我对自己的要求高到我不允许自己拿第二。但只要是认真过的人,拿到的名次都不会比我拿到的第一名缺少意义。”
“我没退步,我还是单人考核的第一名,和你一起拿的第二十二名也并非毫无意义的名次,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发火?就算你换个对打对象还是拿了五十一名,我都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因为我看着你努力练过了。”
孟昑像做错了事情原以为会被主人训的小狗,抬着头露出最多的眼白,心虚得要命,一眼就能看出刚刚做了很多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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