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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养大的崽HE了_卡了能莎【完结】(19)

  他很少说这么一大段话,耐心又认真。贺开知道他辅修了中医的课程,平日里很是用功。此时听着他娓娓道来,竟恍然想起多年以前,念初一的小男孩兴冲冲地告诉他:“哥,物理老师上周教了我们测小灯泡的电功率,特别好玩,我弄给你看!”小男孩熟练地摆弄起实验用的电线与小灯泡,在小灯泡亮起时冲他露出“求表扬”的灿烂笑容,眼睛亮得像黑夜里的星星。

  那时候的小陆什总爱喋喋不休地对他讲学到的新知识,把他当做最亲近的人,与他分享一切。

  好多年过去了,好多事都变了。

  “……抱歉。”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多,陆什停顿了一下,“睡觉吧。”

  贺开拉住他的手:“为什么抱歉?胆经当令是什么意思?再多讲点好不好?”

  陆什却不愿再多说:“瞎说一通而已。卫生间的柜子里有新的牙刷和漱口杯。您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早点洗完休息吧。”

  “一起洗嘛。”贺开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窝里蹭了蹭,“我帮你挤牙膏。”

  十点四十五分,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贺开说着话,陆什只懒散地用嗯声回应,后来听不见回应了,他转头一看,陆什已经呼吸微沉地睡了过去。

  贺开轻柔地帮他盖了盖被子,被子拉到脖颈,陆什下意识用下颌蹭了蹭被角。

  时间太早,贺开没有睡意,他拉过陆什的手臂搂在自己腰间,拿起枕边的手机回复工作消息。

  凌晨一点,窗外暴雨如注,声如击鼓。

  身边的人突然剧烈颤抖了一下,浑身变得僵硬。贺开拧开床头的小台灯,便看见睡梦中的陆什不安地辗转,眉心紧锁,像在忍受痛苦。

  “小陆,小陆。”贺开一边唤他,一边用指尖轻轻揉他的侧脸,“醒醒。”

  陆什慢慢地睁开眼,茫然地望着他的方向。

  贺开摸了摸他的额头,摸到了满手冷汗,拿过纸巾为他擦着:“做噩梦了吗?”

  陆什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视线有了焦距,轻轻落在他的身上。

  那一瞬间,贺开在他眼里看到了劫后余生的释然,就像在冰天雪地里等到了一捧柴火,又像在倒塌的房屋废墟下等到了救援。那眼神几乎是热切的。贺开想用一个亲吻安抚他,可还没靠近,陆什眼里的温度就已经冷了下去,偏头避开了他的吻。

  “我没事。”陆什闭了闭眼,声音沙哑,“抱歉,吵醒您了。”

  “小崽,你梦到什么了?”贺开忧虑地问,“经常这样吗?”

  “没什么。”

  陆什闭上眼睛,眉心微蹙,呼吸有些沉重。

  贺开眼尖地发现他头发里又渗出了一层冷汗。

  “是哪里难受吗?”贺开皱眉,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感无比冰冷,又握住他的手,也是同样的冷。

  “只是个噩梦而已,已经没事了。”陆什挣开他的手,攥着被子翻了个身,“您早点睡觉吧。”

  他翻身的动作有些慢,那一刹那,贺开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里的一抹痛色。

  “是肩膀疼?”

  贺开伸手探入他的睡衣,腰背是温热的,再往上,右侧肩膀处却是刺骨的凉,不同于普通的受凉,更像是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

  陆什攥住他的手腕,眼中的痛色变得明显了。

  “这里疼吗?是怎么回事?宝宝,你跟我说。”

  陆什叹了口气,只道:“高中打球摔了一下,遇到湿冷天气会有点疼,没有大碍。您不用管。”

  贺开试图用掌心温暖那处肩胛骨,却是杯水车薪,他掀开被子要下床:“我去打水来热敷。”

  “您不用管我。”陆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拉住他,“没事的。”

  “我为什么不管你?”贺开皱眉说道,帮他盖了盖被子,“躺好,别着凉。”

  贺开很快打来热水,浸了毛巾又拧干,热敷他的肩胛骨。反复几次后,陆什的脸色稍有好转。

  一旁的热水袋也充满了电,贺开拿过来垫在他右肩下面,又调整了角度,让他能躺得舒服。正想端着凉掉的水去倒掉,陆什把他拉上床:“我没事了,您休息吧。”

  “我去把盆里的水倒掉。”

  “明天我来吧。”陆什说,“您这样容易着凉,胃要不舒服的。”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贺开关上台灯,钻入被子里搂住青年的腰身:“那睡吧,以后有事就跟我说。”

  陆什很快又睡了过去,呼吸绵长,贺开却久久不能入睡。

  打球摔的么?打球真的能摔得这么重,以至于几年后还会复发吗?

  他清楚的知道陆什高中时发生的每一件大事,每次月考的成绩,每次国旗下讲话,每次红榜的照片长什么模样。每月一次的家长会,叶秘书会事无巨细地转达他。他知道陆什的一切,以月为单位。

  可叶秘书从未提到过打球摔伤的事情,叶秘书工作细致,从未犯过错,也从未漏掉过任何事情。

  打球摔伤,这是陆什自己告诉他的,在某次床笫间的亲密过后,他摸到了那块微微凸起的伤疤。

  这件事不在每月之间,那么只能是发生在寒假或者暑假。

  暑假。

  贺开莫名的想起了一通未接来电——那时他在国外参加一场酒会,手机开了静音。陆什已经很少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所以他印象深刻。他错过了那通电话,事后拨回去,却也无法接通。再后来,叶秘书转告他,小陆要去参加为期一个月的封闭式夏令营。他想着要回个电话,却又怕夏令营已经开始,最终还是没有打。

  那通电话……

  贺开悄悄地起身,披了件外套,推开阳台的门。

  他望着面前灰蒙蒙的雨幕,拨通了叶秘书的电话:“你帮我查一下四年前的暑假,小陆的手机通讯记录。”

  他顿了一下,又道:“重点是来电归属地的ip地址。”

  叶秘书工作效率很高,很快,一份通讯记录发了过来。

  贺开一条一条看过去,在拨打他的电话之前,陆什拨的是110和120,通讯的ip地址是一个叫里巴村的地方。后来ip地址变成了土石县,是里巴村的上级行政单位。一直到暑假结束,通讯归属都在这个地方。

  夏令营当然不会在这种一听名字就很闭塞的乡下开展。

  不用贺开提醒,工作效率很高的叶秘书已经又发来了几份文件。一份当时的新闻报告——“里巴村危房倒塌,被困高中生已获救。”一份土石县医院的手术和治疗报告,一份当地公安局的出警记录。

  看完所有文件,贺开望着滴水的回廊,点了根烟。他想起陆什刚醒来时那个眼神,带着希望又迅速冷下去的眼神,又想起陆什说了两遍的那句话。

  ——“您不用管我。”

  小时候的陆什也说过这句话——“您不用管我!”,赌气的,难过的。可刚才呢?好像是释然的,平静的。

  叶秘书问:“贺总,还需要其他资料吗?”

  贺开说:“不用了,明天帮我预约最好的骨科医生。”

  挂断电话后,贺开又点了根烟,看着雨幕。陆什说得对,他确实恋爱脑,一点点的刺激就能让他难受得天翻地覆,口不择言,完全没办法思考。可是当面对其他事情时,他何其敏锐。

  此时站在刮着冷风的阳台上,他终于能稍微冷静地思考与陆什有关的事情——过去他不敢想,一想就抓心挠肝地难受,那些冷漠与疏离全是扎向他的尖刀,刺得他遍体鳞伤。

  他知道陆什从初中起就讨厌他,用尽一切手段逃离他,因为他是贺明光的儿子。后来他提出交往,陆什就更讨厌他了。这两年多的相处中,一些矛盾慢慢消弭,可这一点永远不能改变——他和那个人渣的父子关系。所以陆什对他的讨厌也永远不能改变,一切的冷漠、疏离与厌恶都来自这里。

  可是现在他发现,好像并不完全是这样。

  陆什好像对他有过期待,至少在拨打那一通电话时有过。

  他深深一吸,火光便燃至末端。他又想起刚才陆什醒来时那个眼神——有很多话想说,却又因时过境迁,一切话都没有了意义,所以无话可说的眼神。

  就像此时此刻的暖阳,融化不了彼时彼刻的冰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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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章

  贺开几乎一夜没睡,他站在飘风的阳台上,把那份新闻报道看了一遍又一遍。

  老屋倾塌,被埋在废墟下十二个小时,那年陆什才刚满十六岁,给他打电话时在想什么呢?而他没有接到。

  几年之后还会因阴雨天而疼痛的伤口,在当时又会有多痛?偏僻的小县城医院,落后的医疗水平,这种情况下进行的手术,也不知还有没有其他后遗症。

  贺开望着阴沉沉的雨幕,一根又一根的抽着烟,直到烟盒变空。

  所有的一切,陆什都没有和他讲过,即使是在床上最亲密之时。从陆什高中毕业那个暑假起,他就拼尽全力想成为陆什最亲近的人,可越努力,对方似乎就离他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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