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什躺着没动,手背搭在眼睛上,看不清神情。到了中途,他曲起一条腿,抵住贺开的后背。
一次结束,贺开休息了几分钟,又坐直。
陆什攥住他的胳膊,声音带着淡淡厌烦:“不睡觉吗?就这么想要?”
贺开在黑暗中和他对视,到了现在这个地步,相较于做与不做,他更想要对方的一个表态。
僵持了一会儿,贺开眼睛又湿了,问:“真的只是作业搭子?”
不知是不是被吵醒后心情不好,陆什的语气格外冲,压抑着火气:“你烦不烦?”
贺开又来气了,扑上去亲吻他的喉结,力道很大,是执意想留下吻痕的力道,任凭陆什推他也不松手。
陆什也来气了,抓住他的腰把人像煎鸡蛋一样翻了个面儿。
鼻子重重砸在枕头上,贺开疼得眼泪都出来,紧接着他的后颈被按住,冰冰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就这么想要?”
……
不知第多少次晕过去又醒来后,天已经亮了,枕边人早已离开。贺开趴了一整天才能下床,推迟了两个重要会议的时间。
那之后的一周陆什都拒绝和他见面,再见面时,喉结上的吻痕已经完全消退。
这么久来,贺开一直想知道,那一周里陆什到底有没有用衣装来遮挡吻痕。
……
……
接下来的半个月,贺开大多数时间都在酒店里,线上处理工作、开会。余下的时间,他拍摄了很多段小猫的视频,每天发给陆什,少则两三条,多则五六条。
陆什在外很忙,但总会回复每一条与小猫有关的消息。
「是的,他很调皮。」
「罐头两天一次就行。」
「找不到他的时候,您可以摇晃装小鱼干的袋子,他就会出来。但三次中至少得给他吃一次,不然下次他就不出来了。他很聪明的,不会白白挨骗。」
「喂猫条的时候肉掉在地上,您可以用手指在掉落的地方敲一敲,他就会把掉落的肉舔掉。」
「是的,他喜欢捉蚊子。吃下去了么?没关系,我每个月会带他做驱虫。」
「用逗猫棒逗他,他会以为您在和他玩,会伸出手抓逗猫棒上的流苏。速度很快,您当心抓到您的手。”」
……
……
一条一条,耐心、细致又温柔。
陆什有问必答,有求必应,只是这份温柔给的是小猫。对于贺开巧妙夹杂在字里行间的问候,他一句也没有回答过。
“吃饭了么”、“野外气候怎么样”、“采药进展如何”、“蚊虫多吗”……这些看起来像是随口的问候,被贺开天衣无缝的包装起来,穿插在字句中。
但陆什从未回答。他像一个精准的甄别仪器,自动过滤掉了公事之外的任何事情。
他的态度明明白白——他与贺开之间,只有公事,没有私事。
贺开一开始会气馁,后来又振作了起来——等陆什回来,他至少还有见一面的机会。
他安慰自己,至少在过去的几个月里,陆什从未与他聊过这么多。放在两人刚分手时,他也不敢幻想陆什会每天与他聊天。
半个月很快过去,贺开提前问好了陆什的行程,问他什么时候把小猫送回去。
陆什回复:「到家大概晚上八点,太晚了,您不用劳累。您告诉我地址,第二天一早我去接就行。顺便请您和您对象吃顿饭。」
贺开应下。
可他心里清楚,在奔波劳累又分离半个月后,没有铲屎官能抗拒香香软软的小猫。
晚上七点半,贺开把所有东西搬到陆什的门口。
航空箱里的小猫闻到了家的气息,兴奋地喵了好几声,踩着猫步在箱子里打转。
八点二十,楼梯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脚步声靠近了。
隔着十来级台阶,陆什脚步一顿,抬眼看向门口的人。
坐在纸箱上的贺开装作随意地说:“刚好今晚有空,就送过来了。巫师很想你。”
被点名的小缅因软软的喵了一声。
陆什两三步走到近前,说:“麻烦您了。”
青年的靠近带起一阵微风,贺开闻到了药草的清苦和淡香,他想,今天的陆什是青草味儿的。
他几乎是立刻就注意到,陆什的手臂、手腕和手指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划痕,有的深有的浅,浅的已经结痂,深的还在微微渗血,想来是采药时被树枝和叶片划伤的。
“要紧吗?”贺开下意识伸出手去,伸到一半又克制地收回,“记得涂药,不然会感染。”
“谢谢,我会的。”
陆什娴熟地从航空箱里抱出小猫,单手搂着小猫的后背,小猫便乖巧地趴在了他的肩膀上,用毛绒绒的脑袋蹭他的下颌。他用另一只手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贺开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站起身来。坐久了陡然站起,他有点发晕,眼前发黑,手肘处被轻轻扶了一下。
“小心。”
陆什抱着小猫从他身边踏过,又说:“您坐着休息,我来搬就行。”
贺开跟在他身后进了门:“没事,我来帮你,弄完你也能早点休息。”
两人搭伙,很快收拾好。陆什从冰箱里拿出一瓶苏打水递过去:“今天麻烦您了。”
贺开接过,问:“那你开心吗?”
陆什怔了一下,道:“开心。谢谢您把他送过来。”
“那。”贺开小心翼翼地说,“你能叫我一声哥哥吗?就像小时候一样。”
陆什低下头去,抚摸小猫柔软的毛发,只道:“您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您有空的话,明天我请您和您的男朋友吃饭,感谢您这段时间照顾巫师。”
贺开收起心里的受伤和遗憾,站起身来:“好,你这段时间累着了,今晚早点休息。”
离开后,贺开去了隔壁的药店,买了碘酒、酒精棉、棉签,以及几管药膏。又去车上拿了一个纸袋。
正要往回走时,一位长裙飘飘的女生与他擦肩而过。
她在讲电话,声音带着娇嗔和甜蜜。
“……咱都在一起两个多月了,为什么不行?”
“我想你嘛……”
“又不是大清……”
“试一试嘛……”
贺开站在原地,听着声音远去。难怪陆什赶他走,原来是与女朋友有约。也是,分离半个月,陆什最想念的或许不是小猫,而是新交的对象。
捏着纸袋的手指骤然收紧,又缓缓松开。贺开脚步一转,进了旁边的酒吧,点了杯清酒,在靠街的位置坐下。
纸袋里是需要在今天给陆什的东西,他要等。
他等了两个小时,从天亮等到天黑。
许婷婷是掩面哭着跑出来的,贺开端着酒杯,看着她身后,陆什并没有追出来。陆什从不是会去追别人的人。
他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在许婷婷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楼上的灯光依然亮着。
正在这时,天公变脸,惊雷暴雨,短短几秒就淋湿了街道。
贺开等了二十分钟,暴雨依然没有停止的趋势。
他看了看表,十点三十。
他不想显得刻意,可确实没有办法再等下去。再过几分钟陆什就会睡了。
把纸袋护在怀里,贺开大步跑过街道,几秒就被淋了一身。好在夏季已经到来,并不算凉。
在电梯上升途中,他看着轿厢倒影里浑身湿透、狼狈的自己,无奈地笑了笑。过去他常常对着陆什卖惨,使用苦肉计,渴望得到怜惜与关注。可是今天,确实非他本意。
他给刘镜发去消息和地址,让对方来接他,这才敲响了陆什的门。
门开了,沐浴露的清香迎面而来。刚洗完澡的陆什站在门口,头发还在湿漉漉的往下滴水,在下颌与肩上滴出一小片湿痕。
贺开想从陆什的神情中分析出情报,可是,没有,什么也没有,那张英俊的脸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眸光如雪,看不出任何情绪。就像二十分钟前他的女朋友没有哭着离开一样。
而这二十分钟,他只是平静地洗了澡,洗了头发,换上睡衣。
陆什随手拿着毛巾擦头发,问:“您落东西了?”
贺开看他的手臂,伤痕果然还没有处理。
“我怕你没有常备的药膏,就买了点来。”贺开把袋子递过去,“你手臂上的划痕要及时处理,夏天热,久了会发炎。”
陆什用小腿拦住想往外跑的小猫,只道:“您不用特意跑这一趟。”
“刚好开车经过,顺路,不麻烦的。”贺开已经能驾轻就熟地使用随意的语气,甚至能带上微笑,“回酒店时发现有东西忘了给你。正好我和小刘要去隔壁街区的酒吧喝酒,反正近嘛,就顺便过来了。”他说着把纸袋递了过去。
他的动作和语气都随意得很,陆什思考了几秒,接过了纸袋和药膏。
纸袋里是两盒消炎止痛药,是贺开带陆什去看骨科医生时,开的那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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