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什没有说话。
贺开心里难过了一瞬,却又收拾好情绪:“没关系,我等你。”
“叮~”
电梯到了。
“那我走了。”贺开忍着心酸,缓慢地向前走了两步。他的手扶在电梯门上,一脚已经迈入电梯,一脚踩在电梯与地面的交界,停住了。
下一步,怎么也迈不动。
空气中飘过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陆什终于出声:“哥。”
贺开屏住呼吸看向他,期盼中带着小心翼翼。
陆什拿起玄关处的一个小盒子,递过去,没说是什么,只道:“等你回来,我们谈谈。”
贺开一瞬间眼眶潮湿。
坐上车后座,他迫不及待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灯带。浮光锦的外罩,缀着银色流沙的灯管。尾部系着一只木雕小兔子。
第37章
当晚的饭局, 贺开频频走神。
他和客户应酬着,思绪却止不住的飘忽。
与他谈谈……会谈什么呢?
他回想陆什当时的语气,一遍遍揣摩, 一遍遍推敲。他总觉得,说这话时,陆什的神情里有一丝带着歉意的柔软,似乎是为了拒绝他而做铺垫。
想到这里, 贺开几乎无法再应酬下去,想要立刻飞到陆什身边。
终于熬到饭局结束,他回酒店换了衣服, 漱口, 洗脸, 确保身上没有任何酒味和烟味, 又对着镜子细细整理仪容。
从头到脚都很好, 没有任何不妥。出发前吃面条垫过,因此喝酒后胃里并没有不舒服。一切都很好,非常好, 除了心里紧张得要死。
贺开深吸了一口气,抱起桌上的大捧玫瑰花, 下楼了。
半个小时后, 他一手抱着玫瑰, 一手拎着从餐厅打包的冰酒酿桂花小汤圆, 敲响了陆什的房门。
屋里只开了盏昏黄壁灯, 柔软又温馨,给面前的青年塑上一层立体的阴影。
贺开突然意识到,自己什么也不用说,从纹身暴露那一刻起, 陆什就知道了他的一切。
他们之间不需要那些解释和废话。
那么他能说的只有一句。
他说:“我爱你。”
想把手里的玫瑰花递过去,可太紧张,递成了另一只手里的酒酿冰汤圆。
陆什接过小汤圆往屋里去了,贺开抱着花傻傻地站在原地,愣了几秒后,跟了上去。
从厨房拿来小木勺,陆什坐在餐桌前,拆开酒酿小汤圆的塑封,吃了起来。
贺开怀里还抱着玫瑰花,在他身边坐下了,讷讷地看他吃了一会儿,问:“好吃吗?”
“嗯。”陆什道,“我饿了。”
虽这么说,但他吃得很慢,细嚼慢咽。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长久停在他身上,陆什抬起头,恍然般问:“你要吃吗?”
虽是疑问句,但听起来更像是“你刚从饭局回来怎么会饿可以不要分我的小汤圆吗?”
贺开说:“想尝一口。”
陆什犹豫了一下,舀了一小勺,递到他嘴边。
贺开感觉自己酒没醒,不然就是在做梦。
喂完这一小勺,陆什低下头去,又开始吃起来:“厨房里有泡好的蜂蜜水。”
贺开晕晕乎乎地去厨房喝掉温热的蜂蜜水,幸福得腿软,全身都陷在粉红泡泡里。过去他有应酬时,小陆什总会提前准备好解酒的蜂蜜水在家等他。一切都像是回到了过去,就像他们从未疏远。
他梦游似的来回走了几圈,后知后觉发现怀里还抱着那捧玫瑰花,便将花朵插入餐桌的花瓶,换上干净的水。
陆什仍在慢吞吞吃着酒酿小汤圆。
那句“我爱你”仍虚虚的漂浮在半空中,没有着落,没有被接住,也没有被退回。
贺开火热的心渐渐冷却下来,陆什刚才那些堪称“宠爱”的行为,似乎只是为了拒绝而做的铺垫。
陆什吃完小汤圆,收拾好包装盒:“哥。”
贺开下意识坐直身体,微微向前倾身,屏住呼吸,握了一掌心的汗。
“你了解我的经历,你知道,我并没有那么多对幸福、对完美人生的渴求。”陆什终于抬起眼,与面前的人对视。
他方才一直低垂眼眸,黑长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而现在,贺开终于能看清那双眼睛——冷清得如冬季的遥远湖泊,不起波澜。
贺开的心沉沉往下坠,果然——
“所以,爱情对我来说,从来不是必需品。”他说得很缓慢,声音清清淙淙,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分明,像是和着低沉的鼓点,动听极了。
可动听的话语里藏着的是尖锐的利刃,刺入贺开的心脏。
他顿了顿,望入贺开的眼睛:“哥,有没有可能——你对我只是一种执念呢?执念与爱一样,都包含有不顾一切的疯狂,或许,你只是弄错了呢?”
他的语气是那样的真诚,就像是在设身处地为朋友考虑,认真地给出建议。
贺开动了动嘴唇,道:“不是的。”
陆什依然真诚地看着他,语气温柔得像在哄三岁小孩儿:“哥,你先好好的想一想,好吗?”
贺开心道,他一点都不需要想,怎么可能需要呢?如果这都不是爱的话,那他日日夜夜的思念、担忧与嫉妒,又算是什么呢?
可他望入对方森晚整理的眼睛,知道那温柔之下,潜藏的是不容置疑的决绝。温柔起来是那样的温柔,可狠心起来又是那样的狠心。
贺开低声问道:“想多久呢?”
陆什道:“一个月,可以么?”
贺开难过地想,他受不了的,他在爱情里如此的软弱、依恋又黏人,他会被思念击垮的。
却听陆什又道:“下午抱了你,是不是瘦了?这一个月,你好好养一养身体,冷静下来想一想,好吗?”
贺开心酸地说:“你拒绝我,却又撩我。”哪有人会把抱不抱什么的挂在嘴边呢?
“那我道歉。”陆什道。
“不用道歉。”贺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说,“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
陆什:“嗯。”
便没有下文了。
贺开把椅子挪过去挨着他,试探性地握住他的手,又慢慢地十指相扣。陆什安静地看着他,没有抽回手。
“你这一个月不想见我,那……我能给你发消息吗?我想知道你每天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心情好不好,想和你说话。”贺开小心翼翼地说,“你刚才说的话,我会认真思考的。但是宝宝,不要不理我,好吗?我害怕我一走,你就又不回复我消息了。”
陆什道:“行。”
贺开松了口气,更紧地握住对方的手。那手指修长漂亮极了,指甲修剪得整齐圆润,手背上青筋的脉络隐约可见。这只手曾握在他腰上,留下清晰的指痕。他忍不住抬起那只手,递到唇边,想要亲吻指尖。
却见那指尖轻巧地缩回,指节曲起,在他下巴弹出咚的一声。
陆什收回手,站起身来:“那你早点回酒店休息吧。”
贺开问:“今晚我能留下吗?”
他堆砌理由:“太晚了,外面冷,不想出去被风吹。而且饭局上喝多了,身体不太舒服,很困,想睡觉。”他适时憋出了一个哈欠。
陆什皱眉看着他。
贺开又道:“这半个月你没有理过我,我没有睡过安稳觉,每天都提心吊胆,精神状态很差……接下来又是一个月不能见面,你就当可怜可怜我吧,好不好?”
他眼神诚恳,简直想安上一条尾巴对着陆什摇晃。
陆什没再说话,转身向卧室走去。
贺开忙跟上去。
洗澡前,陆什对他说:“衣柜里有备用的睡衣。”
贺开心道,现在已经没有了。洗完澡后他穿着陆什的一件t恤出来,钻入被窝,很规矩的没有动手动脚,躺得笔直。
两人说了几句话,陆什的语调变得长而懒散,贺开便知他很困了,于是不再说话。很快,陆什呼吸微沉地睡了过去。
贺开摸到床头的灯带,开到最低档位,昏黄的灯光微不可见,将将能让他看清熟睡中人的眉眼。
为了准备和他谈的那些话,陆什一定是很费精力,所以才那么困。想到这里,他的心里酸酸的疼了起来。
这真奇怪,他想——
被陆什拒绝,他并非不难过,可这难过并不致命,甚至,他最大的情绪是心疼,不是心疼他自己,而是心疼陆什。
来之前的半小时车程中,贺开想了很多。或许是潜意识里早已知道他会被拒绝,所以他在冷静的分析原因。
距离复合,似乎还差一环,只差那一环——差在哪里呢?他苦思冥想,没有得到答案。
可就在刚刚,他想明白了。
从来都是他在向陆什倾吐情绪,诉说着他百转千回的相思与难过,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都说给对方听。陆什或是冷淡,或是安慰,总归是在被动接受。
那么……陆什那里的难过和委屈呢?他不信陆什心里没有委屈,高中三年缺席的家长会,废墟下未拨通的电话,还有种种他不知道的地方,可是陆什从未向他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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