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什惜字如金:【您喝酒了?】
酒已完全醒了,贺开揉了揉太阳穴,回复:【嗯,昨晚喝得有点多。应酬嘛,免不了。】
点击发送后,又发了一条:【怎么不回消息,这周学校是不是很忙?】
陈述句一般作为结尾,问句作为开始。所以他只对陆什发问句。
陆什回复:【您注意身体,少喝酒,按时睡觉。】
陈述句,而且是收尾句。
贺开叹了口气,打电话给秘书安排好了今天的工作,又让秘书订了最快一班回A市的机票。他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可惜天公不作美,A市正值暴雨天气。落地时已是傍晚,天黑了大半。
A市依然暴雨如注,天空不时划过闪电与雷鸣。
黑色轿车停在大学门口,在漫天的雨幕中显得渺小又孤独,如天地间的一叶小小扁舟。
贺开坐在车里,拨通了陆什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起,带着微微喘意的声音响起:“贺先生?”
“我想你了。”贺开单刀直入,“我在你学校门口。”
两句话连在一起,意思无比明确。对面的人静默了两秒,开口道:“需要我准备东西吗?”
贺开说:“不用,车里都有。”他从储物箱里翻出套和润滑,放在副驾。
对面传来体育器材的金属碰撞声,而后嘈杂的背景声远去,只剩平复后的清浅呼吸。这几天盘踞在贺开心头的烦躁奇迹般被抚平了,他放松地靠着座椅,松了松领带,问:“在健身房?”
“嗯。”陆什说,“我回宿舍洗个澡。”
“好,不急。带上伞。”
他嘴上说着不急,心里却十万火急。手指无意识地一次次按动打火机,却又记起他年轻的爱人讨厌烟味,只好一次次松开烟盒。
不知过了多久,透过重重的雨幕,一道撑伞的身影逐渐靠近。
贺开松开安全带,倾身过去推开副驾的车门,狂风与雨水立即争先恐后地往里钻,他却顾不上管。他饮鸩止渴般望着眼前被雨沾湿的青年,等待着对方的亲近,同时他知道这亲近不会满足自己,仿佛毒瘾发作时只找到一包香烟。
做爱能维持半个月,亲吻是一周,拥抱是五天。离别前的那个吻已经过去了七天,过期后的每一秒他都坐立难安。
从两人交往开始,他便患上了亲密接触渴望症,他不知道陆什有没有发现。大概是没有的,毕竟陆什对他疏离至此。
陆什坐下后关上车门,又收好雨伞放在脚边,这才看向身边的人:“您提前回来了?”
贺开含糊地嗯了一声,伸手去够对方祼露的手腕,皮肤相触的那一刻他极轻地喟叹了一声,全身上下被蚂蚁啃噬的瘙痒终于短暂缓解。
陆什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推开,只安静地注视着他,问:“开始吗?”
贺开敏锐地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反问:“你赶时间?”
“有一点事情。”
贺开没有追问,今朝有酒今朝醉,剩下的等醉过再说吧。
他凑上去吻住陆什的嘴唇。
陆什对接吻一向不太热衷,当然,更可能的原因是他对接吻的对象不热衷。他敷衍地略微张开嘴唇,任由贺开吻他。等对方的舌头想进一步往里伸时,陆什轻轻咬了一下,推开身上的人。
外面是不绝的雨声,狭窄空间内的一个亲吻便足以让人意乱情迷。贺开喘了一下,伸手解领带,却总是不得要领。
陆什倾身过去帮他解下领带,又帮他脱去西装外套。黑色暗金刺绣的定制西装,是今天下午加急送到的,崭新又光洁。
这份温柔体贴让贺开心猿意马了,他抬头亲吻青年的下颌,轻声喊:“小崽……”
陆什并不应声,只是把叠好的外套放在后座。
贺开想起那些没有收到回复的消息,再次问道:“为什么不回消息?是不是学校很忙?你这周有没有……唔——”
“嘘。”
细长的领带贴住他的唇和脸,绕了一圈后在脑后系上,封锁了他的声音。
陆什收回手,开始解自己身上被雨打湿的外套。
雨声大如擂鼓,他却依然用平常的嗓音说话,压根不在乎对方能不能听见。贺开艰难地辨认出了他的唇语——“雨大,听不见。”
座椅完全放平,空间终于不那么逼仄了。
陆什脱去外套后,里面是一件黑色毛衣。毛衣的质感贴在贺开身上时,酥酥的,麻麻的。贺开突然意识到,这场风雨中的性事,陆什连衣服都不打算脱,只是想匆匆敷衍而过。
还真是赶时间。
被领带封住了嘴,贺开便用眼神,用手去扒对方的衣服,触摸毛衣下面的皮肤。陆什停顿了两秒,在他坚持的眼神下,半是不耐地直起身,脱去了毛衣。
刚健完身又洗过澡,微微充血的肌肉漂亮极了,每一寸都带着生机。
两人终于未着寸缕地相对,相贴,于是这场性事终于看起来像是一场性事。
结束后,陆什的手机响了起来,或许是不小心按到了免提,一道男声传来。
“学长,我到饭店啦!雨大,你记得带伞。”很清脆的声音,在说“啦”字时,带出甜蜜上翘的尾音。
“嗯,好。”
电话挂断后,贺开声音发紧地问:“你要去和他吃饭?”
陆什低头收拾着残局,说:“是一个认识的同学,他之前遇到些难事,找我借钱,上周还钱后他提出要请我吃饭。他心思重,如果我不去,他会一直挂念,觉得欠了我人情。”
很耐心,很温柔,很细致。每说一句,贺开的心就沉一分,到最后整颗心都酸掉了,连喉间齿缝里都是酸味。
他心酸地想——你会担心别人心思重一直挂念,为什么不能担心我在收不到消息时会难过?
陆什的温柔和耐心从不是给他的。
“能不去吗?”
陆什把脏掉的纸巾放入垃圾袋,穿上黑色毛衣,说:“抱歉。”
贺开笑了一下:“吃完饭之后呢?雨这么大,你要送他回家吗?送到楼下,他会不会让你上楼坐一会儿,给你倒水喝,让你等雨停了再走?如果雨一直不停呢?”
陆什皱眉看着他:“只是一顿饭而已。”
贺开恍若未闻,继续微笑说道:“有了一顿饭,第二顿呢,第三顿呢?然后会怎么样呢?他如果提出拥抱,接吻,上床,你会怎么样?哦,毕竟你说了他心思重,当然不忍心拒绝,你这么关心他……”
“贺先生。”陆什沉声打断,“您这是什么意思?”
贺开深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抓住他的手:“别去,陪我一晚。那边的项目还没有完成,我明天一早的飞机赶回去。”
“那您今晚不该回来的。”
“别去。”贺开又说了一遍,“我难受。”
“哪里难受?”
“哪里都难受。”贺开说,“你不回我消息,我一直难受到现在,睡不好吃不好。”
“那您应该早点回家休息。”陆什拿过后座的衣服给他披上,又打开手机,“我打电话让司机来接您。”
贺开气极地拉过他,用力地吻上他的嘴唇,泄愤似的咬了一口,问:“就非要去?你和他关系这么好?那和我呢?你和他是同学,和我是什么关系?”
贴在一起的身体陡然一僵,随即贺开被重重推开。
黑暗中传来一声冷笑:“是啊,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贺开一怔。
车里变亮了,原来是月亮悄悄出来,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
贺开终于能看清陆什的脸,清清泠泠的一双眸,平静又淡漠地望着他,没有一丝波澜。似乎刚才那浓烈的情绪起伏全是假象。
陆什推开车门,贺开下意识喊住他:“等等,你外套湿了,我给你带了新的,在后备箱,还有围巾。”
陆什脚步一顿,停顿了几秒后向车后面走去。
贺开用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青年冷笑着说出来的这句话,好像又不只是讥讽,不只是反问,不只是愤怒。
那一瞬的呼吸压抑极了,就像是真的在疑问,又像是真的在委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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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坐在温存过的车内,透过车窗,贺开看着陆什走进旁边的餐厅,坐在一位棕色卷发的男生对面。隔着太远看不清晰,只隐约看到男生笑得很甜,小卷发在肩上一荡一荡。
贺开收回目光,点了根烟,深深一吸,火光便烧至中段。
雨又下了起来,他打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后,秘书送来烘干的外套。
这是一件黑衣白袖的棒球服,两个小时前陆什穿着这件衣服,撑着伞,穿过雨幕来到车里,与他温存。被雨淋湿后又烘干,衣服内侧却仍残留着青年那熟悉的气息。贺开穿好后又掀起衣领嗅了嗅,闻到了淡淡的木质香味,他想,陆什仍在用那款沐浴露,从小到大都没有换过,真是长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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