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天边的晚霞即将暗淡时，余朔收到原澈的回音，寥寥几字，而且还是拒绝。
【小澈wow：不了，最近都有点忙，实在不好意思】
这样的回答，一点都不见他往日的热情，好像遇到了什么非常不开心的事一样。
余朔心中猜疑，想问，思来想去却又觉得实在不太合适。
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像TLD的那群主播一样，和原澈关系亲密。
所以他回给小主播一句“多注意休息”后，就独自进了排位。
可惜，一想到原澈兴致不高的回话，余朔就仿佛看见了男生落寞的脸庞一般，心里像卡着根鱼刺似的难受，迫切地想要知道那或许并不存在的原因。
又是一把排位以失败告终，余朔看着己方两个负战绩的队友，眼神又回到了昔日里看谁都又凶又冷的模样。
训练室里其他三个队友也都在各自排位，社牛开麦的也好，闭麦嘴队友的也罢，整个房间里都是嘈杂在四处碰撞。
余朔推开键盘鼠标，又一次去卫生间冲了把发烫的脸。
训练室的空调将就不了所有人，有的会觉得26度太冷，而还有的人，譬如余朔，甚至觉得23度都不算低温。
再回去，宋尧尧已经下了播，正闲来无聊用电脑刷着微博。
他的鼠标滚得快，但却在瞥见某个界面时，忽而停顿住了。
“诶？这TLD怎么更新第三轮的大名单了？这叫酒酿又是哪路神仙？以前从来没听过啊。”
宋尧尧看着电脑里蓝豆官博最近更新的赛事大名单，那海报上新增了一项替补栏，而替补栏里只挂着一个ID，那就是法术师、酒酿。
·
TLD新增替补的消息，原澈也只是比官博发布时间提前几个小时收到通知。
那个时候还不到三点，他刚迷迷糊糊地从床上睁开眼，看了眼时间打算再赖会儿床，下一刻蓝豆平台管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个管理是蓝豆Peak分区的总管理，也就是让原澈带新人，帮酒酿攒人气的那一位。
原澈看到管理的电话，乖乖爬坐起来，揉揉眼接通了：“喂？怎么了？”
“是这样，小车，”管理俨然一副有商有量的语气，缓缓讲着，“我们TLD第三轮已经进S组了，这个成绩特别好，所以我们想着，第三轮安排酒酿和你轮换，怎么样？”
“啊？”原澈本就没睡醒，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沉默了很久，努力消化完这个消息，小声尝试着问：“为什么要轮换呀？是我前两轮打得不好吗？”
管理：“没有没有，新人主播嘛，去夏挑是个不错的曝光，让酒酿上场打两把，也算是体验一下赛场。”
原澈紧紧抿着嘴唇，试图挽回自己即将面临丢失的首发位：“可是、可是夏挑毕竟是正式的季赛，酒酿他又没打主播联赛，也没参加任何赛训，冒然上场打S组……”
“歪小车，”管理的声音瞬间沉闷下来，他打断原澈的话，“TLD已经风光无限打败了几支职业战队了，难不成这还不够？你还想拿总冠军吗？第三轮就让酒酿上吧，这事我会跟他们几个说，后续再有轮换，你听通知就行。”
说完，他也不再给原澈任何说话的余地，直接商量变告知，事了就挂断了电话。
原澈一个人坐在床上望着手机很久，始终都难以消化这个消息。
主播联赛之初通知组队时，他本就只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打到哪儿算哪儿。
但最后蓝豆的队伍实力强悍，队友的性格也都很好相处，凡此种种，渐渐让原澈对赛场产生了依恋。
虽然他不是职业选手，但是个人总会有一颗争强好胜的心，尤其是像他这样刚成年的大男生。
从前不愿意去打职业就是害怕遭到队友排挤，原澈深知自己不争气的性格，但却没想到他好好当个不争不抢的小主播，还是会遇到平白无故站出来欺负他的人。
接完管理的那通电话后，原澈浑浑噩噩了许久。
昨晚下播前说好的三点准时开播，最后还是食言了。
他简单吃完午饭，上号打完一把就知道自己今天都没那个状态再打Peak。
傍晚，他看到余朔下午发来的消息时，才刚机械地吃完晚饭。
一想到原本还能在第三轮同余朔再比一场，但现在自己拼搏两轮得来的成果就这么被别人空手套了白狼，他一下子更加黯然神伤。
于是，原澈换了身衣服，下楼兜兜转转大半个圈子后，一脚跨进油烟滚滚的烧烤摊，张嘴便问老板要了三瓶十几度的啤酒。
·
晚饭后，余朔难得的没有出现在训练室，而是一个人呆在基地一楼的客厅，无声看着投影里的电影。
扔在茶几上的手机，自从他那句“多注意休息”发出后便没了回声，原澈就好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不见了。
动作电影里的情节环环相扣燃得可怕，但余朔整个人往沙发里一座，周身的低气压瞬间四处弥漫。
吃饭的时候他给蓝豆管理打了电话，但面对到对方敷衍了事却圆滑体面的话术，常年只需同游戏、队友、教练打好交道的余朔，一时也不知该怎么与之争辩。
眼看墙上时钟的指针就快指向九点，余朔再度看向杳无音讯的手机，竟是特别落寞。
难怪前阵子其他电竞赛事被曝出恋情的某位职业选手的粉丝大破防，果然，谈感情会影响选手的心境，甚至最后波及比赛。
余朔眼光沉沉地又静坐片刻，终于起身把投影关了。
可正当他打算断情绝爱去做一个冷血的物理师，手中手机却不合时宜地连续震动起来。
他低下头，随后，往训练室去的步子中道而止。
一通电话，一通原澈打来的电话。
余朔深深呼吸了口气，沉着接通。
令他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一头响起，可听上去却是受尽了委屈。
少年说话的语调拖拉含糊，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把一句话理顺，完整表达出来：“我、我喝醉了，你过来…送我回家。”
“就现在。”
余朔眼底的情绪复杂变幻，刚接通电话时的冷静，刹那间荡然无存。
他紧紧握住手机，甚至在听完原澈的声音后，手背的青筋都喷张跳动起来。
“原澈，你有没有打错电话？知道自己打给谁了吗？”
对面似乎陷入了沉思。
良久，原澈像是确认过自己的这通电话打往何处一般，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虽然醉了，但我没打错电话，我知道你是谁……”
“余、朔，来送我回家，就现在，三更半夜不要丢一个醉鬼在外面。”
第21章 我们回家
“知道怎么发定位吗？把位置给我, 在那儿别动等我来。”
余朔快步上楼拿了车钥匙，不回头地跑出基地大门。
电话那头唧唧歪歪半天，原澈含糊地回来了一句“定位在哪里”。
“右下角加号点开, 再点位置，发给我, ”余朔把车开出停车场, 手机架在了支架上, “不要挂电话。”
原澈嘟哝：“我没有挂电话, 你不要冤枉好人。”
将近十点的新城区灯亮如昼, 余朔开着车一路向南，直到驶进了老城区安静的夜晚。
他几乎是以最快速度来到了原澈发的位置，下车后, 他站在车前看了看十几米外熟悉的小区门头和老槐树，提起衣领拭去脖颈间的汗水，向着不远处那伏在一片狼籍中的橘色卷毛走了过去。
“原澈？”
余朔拉开一张塑料凳，在原澈身边坐了下来。
喝得烂醉的男生趴在桌上, 弯曲的后脖颈一片通红，直漫进他那微敞的领口。
余朔伸手，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小心翼翼地提起他的手腕, 拿走他压在手掌下的手机。
连腕骨处的皮肤都铺张着红，都到如此地步了还敢喝酒, 真是一点不爱惜小命。
余朔挂断了自己和原澈的语音通话，轻轻把男生从桌边扶起来, 让他靠着自己。
他重新看向小主播的手机，这家伙的微信里挂着两个置顶。
一个是他余朔，另一个, 备注则写着小花。
看到这两个置顶，余朔大概猜到为什么原澈把电话打到了他那儿。
小主播和这位小花的聊天停留在今天中午11:36，而他回复余朔的时间，则是傍晚。
他大概只是顺手点了最顶上的那个聊天框。
余朔放下原澈的手机，伸出手托起男生的下巴，把他的脸转向自己，轻声问道：“还醒着吗？住几栋？门牌多少？”
原澈的脖子醉得发软，压根儿没力气支撑住自己的脑袋。
他把下巴搁在余朔的手中，闭着眼满脸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余朔无声轻叹了口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点开原澈的第二个置顶，给那人打去一通电话。
花予阳接到原澈的电话时，正和自己的女朋友窝在家里的沙发上看文艺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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