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敬尧立刻就明白叶满什么都猜到了,他什么都明白,所以道谢。
他觉得叶满通透体贴, 教养很好。
“好了。”洪敬尧说:“去吃饭,我带你去见张瀚扬。”
叶满抬起头,那双有些忧郁的眼睛盯了他两秒,随后露出一个柔和的笑。
那不同于之前任何时候的笑容, 洪敬尧察觉叶满对他的态度变了一点,好像戒备少了一点。
叶满立刻跑回房间,取出收拾好的背包,说:“走吧。”
叶满换了一身衣服,韩竞之前给他买的卫裤和一件白色卫衣,看起来更加显年纪轻,像个大学生。
天上下着雨,出了酒店叶满就撑开伞,狗腿地遮在洪敬尧头顶,说:“你吃早饭了吗?我请你吃吧。”
洪敬尧心情不错,抬头看看和他同撑的伞,说:“你带来香港的吗?”
叶满:“翻行李翻到的,应该是我男朋友特意放进来的。”
虽然叶满没察觉,但他语气里确实有点小甜蜜。
洪敬尧:“……”
车缓缓停在面前,洪敬尧傲慢地抬头:“上车,不需要伞。”
今天洪敬尧开车,小雨落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城市的边界。
“先去吃早餐,”洪敬尧说:“我约他打高尔夫。”
叶满连忙说:“我来付钱。”
洪敬尧:“不用。”
韩竞给叶满发消息,叶满没回,今天他们只是早上聊了两句,叶满又消失了。
他点开叶满的定位,图上叶满的坐标一闪一闪,叶满跟他说正在找莫青,也说了线索。可这些天叶满早出晚归,他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的港澳通行还在补,现在是干着急。他有必要跟叶满好好聊聊了。
吃过早餐,车开到高尔夫球场时,雨几乎停了,只零星飘下一点,冷得像雪。
叶满站在高尔夫球场,望着这个柔美平整、宁静宽广的绿色场地,心情却没有片刻宁静。
他握着一根球杆,低头轻轻把那个白球拨回洪敬尧那边,显然心不在焉,洪敬尧看他的样子,有些扫兴:“他要晚一点才到,我们先玩。”
叶满这人太敏感,立刻察觉洪敬尧轻微的不高兴,立刻打起精神,对这个帮了自己大忙的人微笑:“好。”
洪敬尧舒服了,向他走过来,说:“从前没打过?”
叶满:“嗯。”
洪敬尧想要拥住他:“我教你。”
叶满:“我先自己试试,可以吗?”
洪敬尧做了个请的手势。
叶满的白色休闲鞋踩在绿茵茵草坪上,来到那只小白球前,然后看了看远处的洞,他双手握杆,对着那只高雅的球,用力向前一挥。
洪敬尧完全能看出叶满没打过,他所有动作跟高尔夫毫无关系,自然也不会打好。
球猛冲出去,高高抛起,半空坠落,然后,消失在了草坪上。
洪敬尧:“……”
他走向洞口,停步,那只球正在里面好好待着。
洪敬尧有些惊奇,看叶满的目光越来越炽烈:“再一次。”
叶满挥动球杆,这次没之前那么大力气,因为洪敬尧在球洞附近,他怕打到他。
然而球裹着细雨低空飞了几秒后,再一次轻轻滚进了洞里。这不是运气,纯粹是实力。
洪敬尧一双眼睛野心勃勃地盯着他,露出一口白牙:“你经常打?”
叶满含糊解释:“小时候玩过。”
小学时候,同学们经常玩这样的游戏,乡村学校没有什么体育设施,没有草坪,都是泥土地。
同学们在地上挖了很多土坑,然后找一块砖块,几根长杆,分别占据几个土坑,然后把砖块打出去。
只要不让别人打进自己土坑,同时打进土坑就是赢。
叶满试着跟他们玩,可没人允许他的加入。
叶满有时候会自己在家里玩,挖几个坑,打来打去,把砖块打进每一个坑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输赢,很无聊,很孤独。
现在他身处遥远的香港,高端的高尔夫球场,每一寸土地都长满青草,没有泥巴。
但其实对他来说,不过是把一个东西打进一个洞里,很无聊,他也不想学习。
他耍了个小心机,告诉洪敬尧自己可以打进去,让他放弃教自己。
洪敬尧也并不是一个好为人师的人,果然再没提教叶满的事,他拿着球杆走过来,看看叶满被雨淋湿的灰色卫衣和微红的鼻尖,说:“我们进去等吧。”
他的话音刚落,一辆电动高尔夫球车轻盈地穿过茵茵草地,向他们的方向开过来。
叶满定住,牢牢盯过去,在看清那人的脖子时,叶满心脏仿佛被雨汽裹住,慢慢收紧,尖锐的疼痛感和恐惧感让他的身体开始麻木,他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那场噩梦。
在荒野国道上,一个几米高的纹身怪物把侯俊卷进了车底。
这是那天晚上见到的人,他穿着休闲服,没有那天夜里那样张扬傲慢,下车走过来,笑容略带一点恭维,同洪敬尧打招呼。
叶满听不太懂他们的话,但能判断出这是两个人很少有交集。
洪敬尧:“约你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请教。”
他看向叶满,张瀚扬也跟着看过来。
他显然已经不记得叶满是谁,笑容谦逊地向叶满伸出手,说:“幸会。”
叶满触碰他的指尖,冰冷的手和他轻轻一握,有些僵硬地说:“您好。”
张瀚扬:“你是内地人?”
洪敬尧察觉叶满脸色有些苍白,说:“我们去里面谈。”
叶满却有些等不及:“请问您去过内地吗?”
张瀚扬对他的不礼貌有些皱眉,说:“经常去深圳。”
叶满:“您今年多大年纪?”
张瀚扬看在洪敬尧的面子上,耐心答了:“25岁。”
二十五岁,比自己还小两岁,侯俊十一年前过世,那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叶满的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那里被运动服遮挡,一直到喉结上方,看不见纹身。
叶满尽力呼吸,可出口的声音有些抖。
今天香港温度零上十五,又下雨,很冷,但叶满的冷是出于紧张和激动。
“我可以看一看你的刺青吗?”叶满问。
雨哗地一下坠落,将人的衣服打透,冰冷刺骨,他的发丝如同地上脆弱草叶儿,瞬间被打压得沉重、湿淋淋。
洪敬尧脱掉自己的外套,遮在叶满头顶,很快就有工作人员开车过来,接他们进室内。
张瀚扬在大雨中受阻的模糊视野里看那个内地人,一下就想起了那夜三番五次阻拦他的人,一阵不耐烦和被耍的感觉涌上心头。
“怎样,搞我啊?”他瞪向洪敬尧。
洪敬尧笑了笑,仿佛对方的恼怒只是小孩子玩闹一样,轻描淡写道:“你要是这样想,我可以配合。”
“你!”张瀚扬怒了一下,把脾气硬生生咽了回去。
几人到达室内,叶满还要追着问,样子偏执,洪敬尧拉住了他的胳膊。
“先去洗澡,等一下再聊。”他让叶满冷静下来。
叶满慢慢停止挣扎,垂下头,蔫巴巴说了句:“对不起。”
洪敬尧心一软,推着他的肩往浴室走,说:“他不会走的,不要担心。”
叶满点点头,无言地走进独立浴室。
他好想韩竞,想抱他,想被他咬、掐,那样可以让他冷静下来,想清楚接下来应该怎么做。
但香港没有韩竞。想起韩竞,他渐渐冷静下来,他会向那个人再搞清楚一点,搞清楚就告诉韩竞。
十几分钟后,叶满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门口放着叠得整齐的衣服。
洪敬尧已经出来了,说:“你的衣服已经烘干了。”
叶满感激地冲他笑了一下。
他刚洗过澡,耳朵是红的,脸上水润润,非常清爽好看,对洪敬尧笑那一下,把他弄得愣了会儿神。
洪敬尧有过不少感情经历,各种滋味,但多了就乏了,像这一次这样清新的经历没有过。
洪敬尧忽然问:“你幾多歲?”
叶满呆了呆,试探着说:“27?”
洪敬尧:“生日?”
叶满:“每年立冬。”
洪敬尧点点头,转身往外走,边检索立冬的时间。
自己竟然比叶满还要小七天,可真是奇怪,叶满给他的感觉很稚气。
张瀚扬正在休息区等着,他换了一身衣裳,运动服脱下后,叶满看清了他身上的纹身。
窗外大雨淋漓,天光昏暗,室内却灯火通明,叶满看得比那一夜更加清晰。
那的确是双头蛇纹身,也的确是双头咬着喉咙,毒牙深入,非常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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