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琬知真是太久没被他收拾,有点得意忘形了。
李彻又从裤兜里摸出那张揉皱成一团的便签,用力砸在方琬知身上:“攀上高枝了,要和我划清界限对吧?你他妈哪来的钱买手机?又是那个段予哲‘借’你的?”
他刻意重音强调的字眼满含着恶意,被方琬知听出来,立刻大声反驳:“手机是我自己在餐厅打零工挣钱买的!”
“你觉得我会信吗。”李彻手臂垂在身侧,青筋凸起,似乎正极力压抑着愤怒:“就凭你的脑子,干什么都会搞砸。除了这张脸还有点用处,你根本就是个窝囊废!”
方琬知知道,自己不应该再一味地忍让李彻的坏脾气了。李彻虽然样样都比他强,但也不代表,李彻说的话就是对的。
再说,他现在有了新朋友。就算李彻讨厌他,再也不理他,也没什么关系。
李彻用不着再让他滚,因为他不需要李彻这个朋友了。是他先决定跟李彻分道扬镳的。
他们再也不要做朋友了。
“你这么嫌弃我,那我们绝交好了!”方琬知还是忍不住有点发抖,想掉眼泪,但成功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彻安静了。
方琬知害怕地急促呼吸着,怕他会突然把自己抓住,一口咬下来。
“好,可以。”李彻粗声说:“是你自己选择要绝交的,方琬知。别等哪天后悔了,再来抱着我哭。”
他捏着拳头大步离开,临走时又用力地砸门,震下一堆墙灰。
方琬知惊魂未定地呆坐了很久,被手掌处的刺痛惊醒。刚才情绪太激动,他都忘记了这里的伤口。
他走到厨房里,拧开龙头冲洗着手心,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啪嗒啪嗒往下掉,顺着水流被冲走。
但是,并不是因为和李彻绝交而伤心。他会往前看的,以后他会交到更多朋友。
方琬知掉眼泪是因为原本很美好的一天被毁掉了,心里有些委屈。
这本来应该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一天,却让李彻给破坏了。方琬知越想,越觉得李彻讨厌。
就算段予哲哪天反悔了,不再跟他当朋友,他也不要回到李彻身边,继续被戏耍,责骂。天天都饿肚子也不要,饿死也不要。
他会自己挣钱吃饱饭的。之前那种混混沌沌,稀里糊涂的日子,他再也不要过了。
而且。
方琬知从书包里找出一个创口贴,贴到手上,又从夹层翻出自己剩下的钱,抽抽搭搭地出门了。
李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他家的钥匙,现在好了,他还要找人换锁,又得花钱。
他讨厌死李彻了。
—
清明节前,学校组织了一次活动,要带学生们去郊区参观历史文化博物馆。
学校的大巴车是按男生女生来分配座位,方琬知运气不太好,偏偏和李彻分到了一辆车上。
自从那天宣布绝交后,方琬知在学校里,就经常被李彻小团伙里的成员明里暗里地欺负。
但是,他宁愿受欺负也没有去找李彻道歉。因为方琬知想明白了,他根本就没有做错任何事,错的是李彻,李彻那些毫无道理的指责,完全就像他在餐厅里遇到的坏顾客一样,是在故意找茬。
车厢里很热闹,学生们难得参加这种集体活动,叽叽喳喳地说话,一点都安分不下来。李彻坐在第一排的位置,搭着二郎腿打手游,看到方琬知上车,眼神便变得很阴沉。
他本来以为方琬知很快会来找自己道歉,乞求原谅。毕竟,方琬知这么一个可怜虫,从小到大除了自己再也没有别的朋友,只要自己随便施舍点东西,他就会感激不尽地贴上来。
但是,竟然没有。都好几天了,方琬知一点没有主动示好的意思,甚至走在路上看到他,也都像在看空气一样无视掉。
李彻知道自己有几个朋友在故意找方琬知麻烦。他没有怂恿,但也默许了这种行为。
因为方琬知这回实在太犟了。要让他吃点苦头,他才会意识到,之前被自己庇护的时候,日子过得有多爽。
方琬知刚上车就被人伸脚绊了一下。
他踉跄着扶住旁边的座椅,不等做坏事的人得意地笑出来,就低头看准那只脚,狠狠踩了下去。
“我操!”被他踩的人疼得一下从座椅里弹起来。这是李彻在篮球队里的队友,名字叫陈剑宇,平时就是说话很恶心的一个人,学校的女生都讨厌他,看到都避着走。
陈剑宇呲牙咧嘴地揪住方琬知的衣领:“你想死是不是!老子是篮球运动员,要是被踩伤了你赔得起医药费吗?!”
“怕被踩到,那你就不要把脚乱伸啊。”方琬知眨巴眼睛看着他:“多危险。”
“你!”陈剑宇扬手就要教训他,但耳光还没落下,便被人抓着胳膊扯开。
陈剑宇诧异地看着拦住自己的人:“队长!”
李彻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墙一样挡在他和方琬知中间。
方琬知后退一步,跟李彻拉开距离。他这个反应让李彻恼火地睁大了眼睛,但到底也没说什么,看着陈剑宇冷声训斥:
“你还知道自己是运动员。这么多人看着,还搞些无聊的小动作,不觉得丢脸么?坐回去!”
陈剑宇被他骂得缩着脖子老老实实坐下,没有再乱吠一个字。
跟车老师这时也上车了,开始整顿纪律。哄闹的车厢逐渐安静下来。
老师见方琬知和李彻还在过道站着,不高兴地说:“车子马上要开了,你们赶紧坐好。”
李彻瞥着方琬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方琬知也连忙寻找座位,但除了李彻身边那个靠窗的位置,竟然没有任何一个空位了。
“老师——”方琬知大着胆子想跟老师交换一下位置,却听到李彻扬声说:“老师,看来这里有位同学不想听你的安排。不然给他换辆车吧?”
跟车老师的目光扫过来,方琬知急忙抱着自己的包蜷缩到李彻旁边。
李彻冷哼一声,抱着手臂目视前方,也不再玩他的游戏了。他故意把腿张开,挤压着方琬知的空间,直到后者已经紧紧贴着窗子,忍无可忍地喊了声:“李彻……”
李彻充耳不闻,抖着腿,开始闭目养神。
“李彻。”方琬知又喊了声:“你把腿收一收,行吗?”
“你在跟我说话?”李彻终于侧过头看着方琬知,眼神说不清是幽怨还是憎恶,牢牢地黏在方琬知脸上。
方琬知小声说:“谢谢你刚才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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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自作多情了,我教训自己的队员而已。”李彻冷笑:“就算他欺负的是一头猪,我也会阻止的。”
方琬知忍着不适又说:“好,我知道。那你现在可以坐端正,不要再挤我了吗?麻烦你了。”
李彻沉着脸坐好,收回了腿。
方琬知也不再跟他说话,抱着单肩包,转头安静地望着车窗外生机盎然的春日景致。
李彻斜过眼神看着方琬知的侧脸,思绪又控制不住地开始上下起伏。
第9章
方琬知专注地望着窗外,长睫低垂,轻轻颤动着形成一道很动人的弧度,瞳仁颜色偏浅,像是琥珀之类的剔透宝石,又像是明净的小湖,偶尔会荡漾起柔和的波光。他肤色白净清透,整张脸没有任何瑕疵,离得近了才能隐约看到青色的细小血管;嘴唇则是淡粉色,唇缝轻抿,上唇微微翘着,看起来非常好亲。
他望着外面一只飞过去的鸟,转动脑袋,目光努力地跟随,后脑勺对着李彻,朝他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
方琬知的头发都是自己在家对着镜子修剪,最近有段时间没修,又略长了些,乌黑发尾搭在白皙柔软的皮肤上,显得乖巧又柔顺。在耳后的位置,落着一颗不明显的小痣,非常隐秘,给主人纯净的气质添上了几丝不可言说的味道。
恐怕连方琬知自己都不知道有这颗痣的存在。
李彻喉结滚动,咽了下口水。
李彻很清楚方琬知长得好看,从很小很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那时他跟方琬知还是路都走不稳的幼童,方琬知出现在他视野里的时候,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扑上去咬住了方琬知的脸蛋。
那时的他,对任何事物表达喜爱的方式都是用牙咬。
小孩子也是有审美的。在李彻刚见到方琬知的时候,围在方琬知身边,想跟他玩的小屁孩就已经很多很多了。
后来李彻把他们全部都赶走了。
他将方琬知圈在自己身后的阴影里,软硬兼施,一点一点地让方琬知对他产生依赖,全心全意把他当成唯一的朋友。
从幼儿园到小学,从小学到中学,从中学到高中。
所有试图向方琬知表达好感的人,所有暗恋过方琬知,想要递情书给他的人,都被李彻这堵密不透风的墙堵在了方琬知的视线以外。
他知道自己是自私的,但他对于这份自私并不羞愧,反而觉得理所应当。毕竟他是除了亲人以外,呆在方琬知身边时间最久的人,当然有资格插手方琬知的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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