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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后回家种田_春酒醉疏翁【完结】(32)

  瞿医生捋捋胡须,皱着眉头,不停地叹气:“肝脾不和,湿浊内生,饮食上就要有忌讳,怎么能乱来?”

  玉姨连忙道歉,眼睛里都是泪花,内疚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陆燕林淡声安慰:“不关你的事,怪我。”

  “当然怪你,他是你的儿子,”瞿医生收了针,左右看了一眼:“金满呢?让他来,我教过他一套小儿推拿,现在正合适。”

  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忽然扯到了金满身上,玉姨瞟了眼陆燕林,忐忑道:“满满不在。”

  瞿医生莫名其妙,金满怎么会不在?

  他想不通,语气也不太好:“他不在,所以你们就把小陆照顾成这样?简直是乱七八糟。”

  陆燕林给省医的朋友打了电话,请了一位专业的医师为陆知推拿,但平时效果很好的方式,这次却收效甚微。

  他的高烧反反复复,短短两三天,整个人又瘦了一圈,什么东西也不想吃。

  仪器检查不出来原因,但归根结底,他的身体还是太弱了。

  太弱了,养不活。

  就像看到一株要死的花苗,根是断的,知道他活得不长,养他做什么。

  陆燕林很难描述那一刻的心情,他一直是体面又淡漠的人,这些天却忍不住有些焦躁,回到陆公馆给陆知收拾东西,看到墙上的画,就在儿童房里坐了一会儿。

  蓝色的鲸鱼被子上,趴着一只丑萌丑萌的大公鸡玩偶。

  他食指的指节抵着额头,在那里休息了片刻,起身时带倒了陆知的儿童画册,里面的东西飘出来。

  他弯腰捡起来,发现是一张做得很漂亮的卡片,上面花了十五朵太阳花,用胶棒粘起来,每朵花花都可以撕开,后面就是一段话。

  花花做得不漂亮,字写得也没有多好看,为了让孩子读,还有拼音。

  每朵花都是一个倒计时,告诉陆知,花花都撕掉,爸爸就会回家了。

  陆知撕得很小心,每朵花都可以完美的合起来,他在这上面花了不少功夫。

  那么,大概是什么时候呢?

  上一次冷战的时候吧,他出差到英国,去了很久,他觉得有玉姨在,陆知不需要额外的照顾。金满也没有给陆知打电话,他不是那么绝情的人,所以是为什么?

  陆燕林轻轻的摩挲着贺卡,看上面的字。

  那个Alpha离开了十四天,在家里留下了十四份礼物,通通藏起来,让陆知去找,哄小孩子一样。

  因为只有十四天,

  所以还有一朵花儿没有撕下来,陆知不知道为什么,也没有撕开。

  但是因为陆公馆从头到尾清理过,所以最后一份终极大奖能找到的概率,不好说。

  金满准备的礼物不会很昂贵,家政员工也不会特意打电话问,把它留下来。

  陆燕林忽然感到一阵烦闷。

  这种东西不该让陆知看到,他原本想丢掉,已经扔进垃圾桶里,又蹙眉好一会儿,弯腰捡起来,原样夹回了儿童画册里。

  严琼这几天吃不下睡不着,整个人焦灼得不行,可以说,随着陆知的病情恶化反复,陆家上上下下没有人得了轻松,几乎是一团乱麻。

  孩子还没有好转,严琼的心脏又出了问题,和陆知一起住进了医院。

  玉姨每天两头跑,陆燕林又不能完全丢下公事不管,在公司,医院,陆公馆之间来回折腾,他自己面色淡淡,并不嫌累,医生先看不下去了,给他开了药,让他好好睡一觉。

  “谢谢,不用了。”

  陆燕林还没有脆弱到需要吃药的程度,他礼貌地谢绝了医生的提议,陪着陆知输液,不知道是不是病久了,他不愿意说话,偶尔觉得很不舒服,也只是虚弱的贴着陆燕林的掌心,望着窗外。

  他没问金满去了哪里,也不敢问。

  陆知昏昏沉沉的又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只蓬松的黄色玩偶大公鸡,精神奕奕的趴在床头,公鸡下面还有一张卡片。

  他愣了下,伸出小手去摸,摸到了花花,他吸了吸鼻子拿起来。

  卡片上还有最后一朵花花没有撕,陆知也不打算撕,他把卡片拿过去左看右看,一朵花一朵花的读过去,心里想,他还有一朵,还好还有一朵。

  陆燕林在门口看了一会儿,没有进去。

  窗外夕阳渐沉,暮色四合。

  他眺望城市的天际线,忽然被人轻轻撞了一下,他投去视线,蓦然瞳孔一缩,心脏跳动的速度加快,快步追上去,扣住那人手臂。

  “痛!”

  无辜的受害者回过头,见到脸色淡漠的俊美贵公子,本医院的最大股东,立刻噤若寒蝉:“呃……陆先生。”

  俊俏的五官,只是后脑勺圆圆的,耳朵薄薄的,看上去有两分相似。

  陆燕林眼眸沉静,松开手:“抱歉。”

  他回到走廊的长椅,心跳的速度恢复了平常,一下一下,轻轻撞击着胸腔。

  太阳的光线在城市的天际消失。

  茂盛的丁香花树下,亮起一盏电灯,金满摇着蒲扇,叼着雪糕,伸手去逗脚边的小狗。

  第28章

  村里家家户户都亮着灯,但是谁家的房子也没金满那么破。

  没办法,太长时间没回来,屋子坏的差不多了。

  他这两天有空,把院子里的草锄了个干干净净,还有时间给挺好吃垒了个鸡窝。

  金满找了把香茅草挂在床头,又啪嗒啪嗒的踩着拖鞋去了老伯家。

  大哥正准备推豆腐,他刚回来还没有歇上,就拿了簸箕出来捡豆子,金满一步一停的摸过去,杵在那儿,大哥抬眼瞅他:“挡光。”

  金满蹲下来和他捡豆子,他头发长了一点,穿着件白色短袖,深色短裤,手臂上有包他就一直挠。

  大哥:“有事?”

  金满从口袋里掏出俩鸡蛋:“哥,你吃。”

  大哥饿了一个下午,拿过来吃了,金满又掏出一个包子:“伯伯他中午包的。”

  掏完包子掏饼干,跟个哆啦A梦似的,大哥想把他拎起来抖一抖,他把包子几口吞下去,问:“什么事,讲吧。”

  金满没仔细听,他把手插进豆子里,抄起来一把,啪啦啪啦往下掉,太好玩了他又抄了第二次,被大哥黑着脸打了一下。

  金满收回手:“哥,这附近能找到什么工作?”

  他一个大小伙子壮劳力,回村之后总不能什么都不干,种田倒是不错。但是亲戚死了之后,留下来的地就划到村里去了,金满的地只有屋外那一小块,种不了太多东西。

  大哥看了他一眼:“累人的活儿干吗?”

  金满一口答应:“干!”

  大哥:“大后天早上六点来找我,自己带个盒饭。”

  金满哦了一声,挺高兴的跑回去了,还顺带抱走了一条小黄狗。

  第二天,金满做了早饭,扛着镰刀和锄头就上山。

  他记得山腰那里有好几蓬八月瓜,顺着小河沟下去就是一片长得很好的野芹菜。

  金满揣着一个塑料袋子,从松树林一带爬了上去,附近有一条正在修的水泥路,可以通到隔壁县,但是大路周围的野浆果都被摘完了,没有爬的必要。

  金满削了根棍子拍露水。

  他一路爬上去,四周绿油油的,空气清新,灌木底下植被稀少,黄色和紫色的野花稀溜溜的点缀着,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

  他很快找到小时候摘浆果的地方,黄色的覆盆子只长出小小的鼓包,但是那种藤蔓一样,黑色和紫色的覆盆子,却可以吃了。

  他摘了不少,吃得嘴巴涩涩的,黑黑的,沿途发现八月瓜的藤蔓,他爬到树上摘果子。

  金满骑在树上,正惬意,发现不远处的树丛里有人丟衣服。

  他瞪大眼睛,揉揉眼眶再一看,顿时脸红,手忙脚乱的下树。

  金满上树的时候嫌饭盒太累赘,扔在了树底下,他一低头,发现有个小孩子蹲在旁边,偷吃他的盒饭。

  “喂!”

  金满着急喊了一声。

  那个小孩抬起头,他皮肤不白,接近小麦色,眉毛黑黑的,圆脸蛋大眼睛,穿着一件大人的短袖,裤子也很长。

  金满一喊,他扭头就跑,树丛里脱衣服的人也吓到,慌不择路摔进水潭里,骂骂咧咧。

  饭盒里的红薯只剩下两个,余下两把煮熟的豆子,金满没有吃,他在小溪边洗了饭盒,偷偷摸摸的从另一边溜下山。

  晚上的时候大哥给金满送了两块豆腐,他怕馊,吊在水槽里,顺便说了自己的盒饭被偷吃的事。

  那小孩年纪很小,大概和陆知差不多大,穿得脏兮兮的。

  同样的年纪,陆知在琴房里弹钢琴,头发有专人打理。

  那个小孩还在山上乱跑,偷人家的盒饭吃。

  金满小时候也偷偷摘过人家地里的西红柿,长身体的年纪实在是太饿,后来被亲戚打了两顿就老实了,挨饿总比挨打强。

  大哥皱眉:“吃了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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