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地里刨点红薯,再去另一片地里摘个瓜,土地是大自然给人类的恩赐,这片土地也养活了一个叫丁小庄的可怜小孩儿。
年纪再大一点,丁小庄学会了洗衣服和做饭,养父母下田干活,他还要照顾弟弟。弟弟每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他觉得好玩的很。但有一天,他正在灶台前做饭,弟弟坐在他脚边玩,不知怎么磕在了砖垒的灶台边缘,瞬间半张脸就肿了起来。
丁小庄抱着弟弟和他一样大哭着去田里寻他的养父母。看到受伤的亲儿子,丁建明愤怒之下一脚把他踹出了几米远。
他躺在田里随处可见的坟茔前,在剧烈的疼痛导致的晕眩中看着他们抱着孩子渐行渐远的背影,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伤心。
十二岁了,丁小庄依旧没有见过他的亲生父母,但二哥带来了好消息。
“小庄!我跟爸妈说好了!过几天就接你回家!”
庄昭炀没提他和大哥这些年问了无数回怎么不接弟弟回来,家里的钱都摞成小山了,没道理要把弟弟一直放在别人家养着。
庄镇山看着梁美云,梁美云笑得很难看:“你慧娟姨不舍得他呢,毕竟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
“到底是不舍得他还是不舍得那些钱?”庄雁鸣凉凉地开口,“我弟弟被他们养得只剩下一把骨头,我要接他回来。”
“接他回来吧,过几年找个理由送出国去。”庄镇山把梁美云叫到书房里,他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过了片刻又补充道,“我是为了雁鸣和昭炀,为了这个家。”
庄鑫烁这个名字其实是庄雁鸣起的,取明亮的含义,希望他可以亮亮堂堂地活着。而那些污秽的,黑暗的关于他身世的一切,庄雁鸣这一生都会努力去守着,不让它有见光的一日。
梁美云不敢过多地关心庄鑫烁怕引来庄镇山的不满,但她看着这个分别了十来年的儿子,有时会产生一种愧疚,这种愧疚紧紧掐着她的喉咙,让她喘不上气,但她再看一眼庄镇山,又强迫自己把这些愧疚给压下去了。
梁美云在几个孩子面前表现得像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为了补偿庄鑫烁,关心他的方方面面,但其实她心里明白自己从未真正关心过他。
梁美云不是看不见他眼底的泪,不是看不见他对父亲的敬仰与渴望,可她只能装作看不见。
庄镇山对庄鑫烁的要求很高,但他看见这个孩子无论是成绩还是性格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他的两个儿子的时候,心里产生了一种怪异的安慰:果然不是他庄镇山的种。
如果说父子之情,庄镇山也许在什么都不知道的庄鑫烁身上看到那种濡慕的眼神时有过动容,但随即想到这是妻子背叛的证明时就将这些抛之脑后了。
虽然庄镇山允许庄鑫烁冠着庄姓活下去,但他绝不容许庄鑫烁打着庄家的名号在外面丢庄家的脸。于是庄镇山掌控着他的全部,直到死,仍然放不下这一点。
梁美云说不上自己这些年过得好还是不好,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她十分感激庄镇山为她做的一切,庄镇山离家那些年沉寂下来的爱在庄镇山愿意原谅她后复苏。她把庄镇山视为最重要的人,因此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为庄鑫烁那持续了十多年的恨而感到不平。
可站在庄镇山的墓碑前,梁美云说她后悔了。
后悔人生走了岔道,也后悔伤害了庄鑫烁。
时间永远在向前,后悔是这个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第63章 匹兹堡的雪
庄鑫烁消失了。
自那晚后,李硕再没打通过他的电话,发去的所有言辞恳切的信息也通通像石沉大海般无声无息。在没有庄鑫烁任何消息的日子里,李硕每一天早晨醒来都完全想不起昨天做了什么。看着他留在家里的衣物发呆,看着浴室里两人的同款漱口杯发呆,看着那枚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印章发呆就是李硕一天全部的活动了。
他们几乎把南城翻了个底朝天,但庄鑫烁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他的银行卡没有任何消费记录,身份信息也从未在任何一个酒店登记过,庄雁鸣还查了他的出境记录,但一无所获。
众人笃定他在南城,却怎么也找不到他。
到了这个时候,李硕才发现他对庄鑫烁的了解太浅了,他甚至都想不出一个庄鑫烁可能会去的地方。李硕一遍遍回忆,最后发觉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是庄鑫烁世界的中心。庄鑫烁无论做什么都在围着他打转,南城这么大的城市,他却连一个知心的朋友,一个可以疗伤的地方都没有。
意识到这一点的李硕像是被人往心窝子上狠狠戳了一刀,他瘫在沙发上,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他难道就是这样在爱着庄鑫烁的吗?
年后李硕去云山办了离职,继续给庄氏打工,他怎么想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庄昭炀也没强行留他,心平气和送他离开,又告诉他庄雁鸣最近用了别的路子去查庄鑫烁的下落,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起初李硕还能安心地等消息,但没过几天他就失去了冷静。没住酒店也没动过银行卡,李硕忍不住就要往最坏的那个结果上去想,想着想着就开始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
睡不着的时候他就神经质地给庄鑫烁打电话发信息。打不通就一直打,没有回复就一直发,等到太阳出来,在潮湿的夜里长出霉斑的大脑被阳光晒干,他才恢复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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