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政迟伸出手,想抚他的额头,“困了就睡吧。”
“陈叔的遗体,你怎么处理。”
“政月带走了。由她来处理。”
毕竟,是替她送了命。
殷姚不再问什么,这本也不是他可以置喙的事。
政迟看着殷姚,大抵是不胜酒力,眼神中逐渐有些痴意,伸出手,捞起殷姚的一缕头发,自言自语道,“该剪了。”
殷姚没有理他,重新闭上眼,思考自己什么时候可以睡着。
却在这时,听见政迟又在喊他。
他抱着自己,用极为熟悉的语调,充斥着不安与依赖,央求似的,模糊不清地喊他的名字,“殷姚,你别走。”
他说得很模糊,声音也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殷姚想,以前是听过这句话的。
听过很多次,听过很多遍。
这语调像极了政迟每一次喝醉,抱着他混缠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央求,求越遥别走,别离开。
政迟见殷姚身体松弛着,骨肉柔软,那依赖的意味更甚,恨不能将他整个人都藏进怀里,仗着他一时半会没将自己推开,变本加厉地低声求他别走。
别走,别离开。
又在殷姚耳边放任地叫着,“姚姚……”
这一声最像。
殷姚睁开眼,手搭上政迟的胳膊,“你在叫谁?”他问。
政迟呵笑一声,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我还能叫谁。”
殷姚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觉得荒唐。
政迟抱着他,“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生气……殷姚。”
殷姚却有些茫然,“一直以来,你到底在叫谁呢。”
政迟深叹一口气,像是要将殷姚嵌进他身体里一般不愿放手。
“我在叫你。”
殷姚没有说话,政迟却不愿再缄默。
“因为怕你走,所以总是在求你。”
“以前也有过吗。我不记得了。”
“……”
“你生气了吗?”
抛开那些利益图谋的交际,其实他一直不善言辞,只有醉酒后不受理智管辖的肆意,让他和从前一样,在言语上图求那点可笑的安全感。
在他自己意识不到的时候,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害怕殷姚的离去。
因为心里清楚,自己不是值得被爱的人,所以总有一天,殷姚会离开自己。
“姚姚……”
殷姚突然想起,越遥告诉他真相的时候,曾经说过。
说政迟从来,就没有这么叫过他。
「喊我的名字吗?」越遥笑着问,「喊我什么呀。」
「他喊你……」
他喊你遥遥。
于是每一次听到这亲昵到腻人的昵称,殷姚都觉得疼。
“一直都是你。”政迟说。
从头到尾,他喊得,一直都是殷姚。
大概是贴在一起久了,殷姚抱起来很热,暖意透过薄被,将温度一点点汲入政迟的身体。
这份热度维持不了太久,又很快变得温凉,让人不由自主想要再一次暖和起来。
殷姚有些困了,眼皮开始承不住地打架,他看上去没有刚刚那么冷漠,应该只是因为疲倦的缘故。
政迟知道,他最近嗜睡的原因是什么。
他闭了闭眼,不愿深想,脑海里的画面却总是挥之不去。
政迟轻咬了下殷姚的肩膀,他因为吃痛,奇怪地看着政迟。
政迟压着声音问,“你会不会忘了我。”
大概是今天有人离去,他此时显得格外脆弱,本就是在这个男人身上极为罕见的气质,此时因为心生恐慌更是明显。
“别忘了我。”
殷姚平静地说,“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他没有说什么狠话,有些坦然,语气也不冰冷,只是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一个谁也反驳不了的、客观存在的事实。
是注定会发生的事。
但政迟听着,只觉得无尽的绝望。
这种绝望让他清醒。
他觉得自己该解释什么,迟到太久也好,苍白无力也好,他想告诉殷姚,“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做越遥。”
“我知道。”殷姚再一次回应他,“我不在乎。”
殷姚累极了,他缓缓闭上眼,很快,不过一会儿,就安静地睡着了。
政迟默默在殷姚身边很久。
月亮沉了下去,天色昏沉发亮,屋内很暗,殷姚翻了个身,闭着眼睛,呼吸平稳,眉间舒展着,睡得倒十分安心。
虽然也容易被弄醒,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不安分,那时候常做噩梦,不知道梦到了什么,总是不安地发着抖,惊醒后就往他怀里钻,直到重新睡着为止。
快要日出了。
“老板。”
朗九知道规矩,没有敲门,步伐极轻地过来,见政迟俯身轻吻了一下殷姚的额头,才缓缓起身。
“什么事。出去说。”
“……是。”
朗九的表情意外的严肃,额头上有冷汗不断冒出,整个人的状态十分奇怪。
去了廊外,更是不安,他脸色发青地抿着唇,因为僵硬手臂迸出青筋血管。
“老板,节哀。陈叔的事……”
“不必说这些。”一日一夜的蹉跎,政迟难掩疲色,挥了挥手,淡淡问,“怎么了。”
“……母盘,不见了。”朗九死死攥着拳,自知有负所托,艰难道,“是我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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