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再说。”
“……回去再说。”
虽然不耐烦，但还是没有挂了电话——直到电话里的人不知道是说了句什么，原本算是气消了殷姚突然一顿，脸上刷地一片羞红，眼睛都瞪圆了，再听不下去一点，对着手机咬牙切齿地，“你滚蛋！”
就急忙挂了电话，胸膛上下起伏地喘着气，耳朵都红了。
梁东林诧异半晌，反应过来，更加热情地凑上去，“小姚？这是怎么了？”
殷姚没理他。
“唉，消消气，”梁东林忍受着那些视线目光，“你看看你，当年就这脾气、瞧我，这手里的杯子都快捂热了，就喝一杯吧，甭管是什么事，一白泯恩仇。”
好言好语半天，他想怎么着这人也该识趣了。
只是万万没想到，殷姚本就一肚子火，被黏了半天，转过头来，皱着眉，冲他毫不客气地喝道，“我说了我不喝酒，聋了吗，你是哪个字没听明白？”
那架势，像是训斥下属似的，没说多难听的话，但嗓音严厉，居高位的气势十足，声音不高不低，也不知道是被谁给熏陶成这样的，一时间，还真就把梁东林给镇住了。
殷姚也就说了一句不再理会，没分给他更多精神，他心里还装着别的事，抱着胳膊不知道是在生谁的闷气。
梁东林呆愣地举着酒杯，像个傻子似的没反应过来，人群里有人噗地笑了出来。
他这才回过神，脸色青白交加，那周围似有若无的笑声，更是让他神经突突个不停，额头涨出筋来。
这面子，算是被下大了。
除了面子，更觉得荒唐。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让老子低三下四赔了半天，赔出个笑话？
给人玩烂的贱货，朝他大呼小喝什么？
梁东林觉得好笑，“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场合？”
“……”
“我当年就觉得稀奇，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小姚，你还是那个性子，”梁东林搁下酒杯，“说人分三六九等呢，但也得知好歹，这辈子怪不得贱格……”
殷姚扭过头，蹙着眉，神情却有些茫然，好像是没听清，“你说我什么？”
梁东林好笑道，“我说你生来贱格。听不懂？那我换个说法，”他咧着嘴，稀奇道，“我好奇啊，几年不见，你这是又伺候上哪位了？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职业素养得有吧，性子要不还是改一改，那天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不该得罪的人，黄了雇主的生意，给人一脚踢开，还得巴巴地去找下家。”
殷姚抱着胳膊，惊讶地听他讲了半天。听着听着，神情先是从一开始的意外和荒唐，到了然，再到嘴角一翘，眼睛也弯起来，笑得冷冽又诡异。
梁东林只当殷姚是怒不敢言所以破了防，心中不免觉得解气，“你说白了，就是……”
“……梁总。”
他听见有人叫自己，一抬头，发现是端着酒杯回来的袁老师，“哎呦，您回来了。”他连忙让了让，却见那老头迟迟不归座，表情欲言又止，像是要说什么又很为难，奇怪道，“怎么这幅表情，痛风犯了？来来来，我扶您。”
正要起身，突然，旁边传来利落地一声，“你回来。”
他发现自己衣角给人扯住，用劲儿还不小，人半起来的时候本就重心不稳，一下子把他又给拽回位置上。
殷姚旁若无人地凑过来，饶有兴趣地说，“你把你刚要说的说完。”
殷姚身体上的味道很好闻，穿得比较休闲，但也算正式，凑过来的时候那张脸离得近，倒是晃得梁东林眼前缭乱。
漂亮的他见过，谁没见过，见了不少。
但这么摄人的少见。
殷姚又扯了他一下，笑问，“梁总？”
见他扯着自己的衣服，身体俯过来，像是个乖巧本分，洗耳恭听的样子，梁东林视觉上和尊严都得到了满足，不由得一嗤，“哈。”
要不怎么说下贱呢。
殷姚愿意贴，他却不愿意放过。
于是他也暧昧地贴了过去，在殷姚的耳边，不大不小地，一连串，说了好些方才想说的话。
有多难听不知道，本意是教育一下殷姚，让他拎清现状，让他明白，不是惹了什么事，都能靠着脸来蒙混过关的。
“……听明白了吗，”他几乎是贴着殷姚的耳朵，却没有压低声音，清清楚楚地，骂了三个字。
他让他本分点。
本分点，贱婊子。
=
政迟的电话还在手里举着，那边已经怒气冲冲地挂了。
好惊天动地字正腔圆的一句滚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政月就在他旁边听了全程，这会儿人已经是快笑没了，要不是挂念周围还有长辈，她几乎要开始拍桌子了。
“你、就、我真的，哈哈哈哈……你怎么想的，你……哎呦……”
政月肚子笑酸了，这一岔气更是开始痛起来，说话不太顺畅。
政迟没什么表情，放下手机，看了屏幕半天，想起刚刚殷姚的反应，到底是没有再发信息过去。
虽然没表情，但是看着其实比刚刚温和不少。
大概是因为把殷姚哄好了的缘故，心中没结，惦念的事放下了，压力也小了不少。
……虽然也不能算完全哄好，最后一句话，确实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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