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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_烟猫与酒【完结】(27)

  不否认,那就是。

  “没什么关系。”漆洋拍拍屁股站起来。

  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台阶, 起身后离得就有点儿过于靠近了。

  近到鼻尖只差了分毫, 稍微动一下,就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不过牧一丛没动,漆洋也没说话。

  牧一丛为什么不动,漆洋不知道。

  他不说话纯粹是因为脑子乱了。

  ——翘了最后一节晚自习, 鬼使神差地跑到人家门口来蹲人,脱口而出的问题,与现在面对面傻杵着的两个人。

  漆洋都不明白自己在干嘛。

  他就是想来找这人说话。

  正大眼瞪小眼的发愣,楼上传来门板关合与下楼的脚步声,终于带亮了楼道里的声控灯。

  一个大妈拎着袋垃圾走下来,经过二人时打量了他俩好几眼,侧侧身挤了过去。

  等大妈走出楼道,漆洋终于收回目光。他拍拍屁股上的灰,弯腰把自己的书包从地上拎起来。

  “饿了。”他说,“请我吃饭。”

  说完,漆洋照旧不管牧一丛应没应声,擦过他的肩膀直接下楼。

  几秒钟后,牧一丛在身后不紧不慢地跟了出来。

  那顿饭漆洋记得很清楚,是牧一丛家小区外面的猪脚饭。

  没人选餐厅,漆洋脑子里乱糟糟的又什么都没想,出了大门看见旁边有家店,就直接走进去了。

  两人认识几年来第一次坐在一起吃饭,没有争吵也没有干仗,平和得像是一对再正常不过的高中同学。

  漆洋安静的吃饭,牧一丛没点餐,擦干净桌子,他拽了张卷子出来,像个显眼包似的在人家店里做题。

  “不吃也是你付钱。”漆洋坐在对面看他写,咬着饮料吸管提醒。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牧一丛题写得飞快,脑袋都没抬一下。

  漆洋发现牧一丛脑袋上只有一个发旋儿,周周正正的。

  从猪脚饭店里走出来,已经晚上十点半了,邹美竹打了个电话来问漆洋怎么还没到家,漆洋简单回答她“马上”,挂掉电话又去看牧一丛。

  “我又没觉得你有什么,”漆洋嚼着饭店送的清口糖,随意地开口,“你躲我干嘛。”

  他这话说得毫无前摇,但两人都明白漆洋在指哪件事。

  牧一丛没说话,转身直接进小区。

  “你聋啊?”漆洋在身后喊。

  “没躲。”牧一丛说,“单纯烦你。”

  漆洋笑了。

  德性。

  人和人之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像是刘达蒙和崔伍,因为都不喜欢任维就莫名玩在一起;漆洋对牧一丛的反感,因为这一顿猪脚饭,莫名被抵消了不少。

  也不仅仅是猪脚饭。

  漆洋回家路上寻思着,是因为他和牧一丛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

  ——牧一丛的性取向。

  之后一段时间,他俩在学校里碰面依然互相不搭理,可每次蜻蜓点水的视线接触,都有什么东西在缓慢改变。

  凡事有一就有二,有了一顿猪脚饭,就有第二顿烧烤,第三顿火锅,第四顿第五顿第六顿。

  前面两顿是漆洋喊牧一丛请,后面漆洋习惯性的开始结账。

  等到把牧一丛家小区外的饭店差不多吃了一遍,漆洋发现了一个状况。

  “你也不是不会笑啊。”他扒完最后一只小龙虾,很烦人地把虾壳扔进牧一丛的餐盘。

  牧一丛用筷子夹起来,丢回漆洋的菠萝啤里。

  “整天冷着个脸是不是觉得自己老酷了,”漆洋继续取笑他,“真当自己是高冷校草呢?”

  “吃饱了吗?”牧一丛掀起眼皮看他,“饱了就滚。”

  漆洋不生气,招呼老板过来结账。

  牧一丛没管他,拿起自己的校服起身就要回小区。

  漆洋没像前几次一样,吃完饭就往相反的方向各回各家,他跟在后面踢了踢牧一丛的脚后跟:“哎。”

  牧一丛回过头。

  “去你家玩一会儿。”漆洋越过他,率先往楼道里走,“我家最近太吵了,回去早了闹人。”

  这个理由,漆洋没有骗牧一丛。

  他家最近确实吵,邹美竹最近有些神经质,总是逼着漆星学东西学说话。

  昨天漆星又不声不响尿了裤子,她抱着漆星反复地教:“想嘘嘘要告诉妈妈,为什么总是不知道喊人呢?来星星跟妈妈学:妈妈!我要嘘嘘!我要拉粑粑!”

  要嘘嘘要拉粑粑,这么一句话,她翻来覆去地念叨。

  漆星没反应她就急,越急语速就越快,声音就越尖锐。

  教了十几遍,漆星突然开始尖叫。

  她挣着小胳膊捶自己的脑袋,邹美竹比她更崩溃,晃着漆星小小的身子吼她:“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啊!啊?你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啊!”

  漆洋在房间里听得直心烦,出来把漆星从她手里抱走,皱着眉看邹美竹:“她现在没尿你老逼她干嘛?”

  邹美竹没像平时一样喊叫着抱怨,只是坐在地上,看着漆星发愣。

  如果只是因为漆星的事吵闹,漆洋还觉得没什么,照顾小孩儿本身就是个麻烦事。

  邹美竹最近情绪不稳定,最大的原因还是漆大海。

  漆大海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连着半个月都看不见人影,回到家就翻箱倒柜找东西。

  上周漆洋睡到半夜被夫妻俩吵醒,听见邹美竹压着嗓子在尖叫,问漆大海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漆大海一反常态地不去安抚邹美竹,也完全没顾及睡觉的漆星,虎着嗓子咆哮:“老爷们儿的事你少管!”

  邹美竹就开始哭。

  她最近总哭。

  漆洋本来想过去看看,又听见漆大海沉沉地叹了口气,声音放软下来:“好了媳妇儿,不该冲你喊。生意上的事儿,我保证只爱你一个。”

  “到底什么事儿啊?”邹美竹带着哭腔问。

  “没事,没事儿……”

  后面他们的声音低了下去,漆洋翻个身重新睡觉,没有再听。

  从那天吵完架,漆大海又有很久没回来了。

  漆洋算着日子,感觉他今天会回家,想想家里的氛围就闹心,还不如在牧一丛这儿呆得更自在些。

  刚才吃小龙虾时动了这个念头,他就理直气壮地直接通知了牧一丛。

  不过家里再吵再闹,也远没达到让漆洋不回家的程度。

  他就是越来越觉得牧一丛有意思,没别的原因,单纯想琢磨这个人,跟牧一丛在一块儿,时间总是打发得非常快。

  反正牧一丛根本不会拒绝他。

  “你其实也挺愿意我找你玩吧。”

  等着牧一丛开门时,漆洋靠在墙上,盯着牧一丛的侧脸分析。

  “成天在学校装清高,除了任维根本没人搭理你,你也无聊。”

  牧一丛转门锁的钥匙停顿一下,转脸瞥一眼漆洋,又带上那种轻蔑里带着好笑的眼神。

  “你爸妈到底干什么的。”漆洋对这眼神视若无睹,家门一开,他推开牧一丛无比自然地进去找鞋,“从来也没见你家里来过人。”

  “和你没关系。”牧一丛把钥匙和书包一起放在玄关柜,关门去了卫生间。

  等他撒完尿回来,漆洋还蹲在玄关鞋柜前。

  “这什么鞋啊?”漆洋拎出一双堪称丑陋的鞋子,“没见你穿过。”

  “巴黎世家。”牧一丛说。

  “谁家?”漆洋疑惑地抬眼瞪他。

  牧一丛嘴角莫名地勾起点儿笑,这笑里难得没带着嘲讽,像是单纯觉得漆洋挺好玩儿。

  他斜倚着靠上墙壁,反问漆洋:“你知道我平时都穿什么鞋?”

  “少自恋啊。”漆洋把丑鞋放回去,“谁穿这鞋在学校都得被笑话死。”

  莫名其妙的研究了半天鞋,漆洋还是在地上蹲着,歪着脑袋往鞋柜里又翻了好一会儿,才把拖鞋拎出来。

  还打了个小晃儿。

  牧一丛垂眼盯着漆洋的头顶,眼睫毛虚虚掩住半片瞳仁。

  总感觉今天的漆洋有点儿神志不清。

  “你是不是喝醉了。”他想起漆洋刚才喝的两罐菠萝啤,“果汁也能喝醉?”

  “没有吧。”漆洋用掌骨搓搓眼睛,“蹲着舒服。”

  他边说边起身要换鞋,不知道是起猛了还是酒量实在差得可怕,脚底又卡了一下。

  牧一丛下意识伸出胳膊准备捞人。

  漆洋已经朝牧一丛这边扶了过来,攥上牧一丛的胳膊,他突然恢复了灵活,膝盖往牧一丛腿间一别,把人掀在了地上。

  “这是报上次你摔我那一仇。”漆洋腿一翻骑上牧一丛的腰,笑得张扬又自得。

  牧一丛没有第一时间起来。

  他没有因为漆洋的突然袭击生气,也没有因为自己落了下风表现出懊恼,哪怕已经被漆洋摁着了,他依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用又沉又黑的眼睛望着漆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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