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烦人_烟猫与酒【完结】(75)

  他直接给椅子调了个个儿,面对着牧一丛。整个过程里,视线都没从牧一丛眼睛上移开。

  “都是成年人,也都不是傻子。”

  漆洋坐姿很松散,一条胳膊向后搭在椅背上,拉出胸腔和腰部大开大合的线条,直盯着牧一丛。

  “你像和一个人保持距离的态度太明显了,连个过度都没有,连着半个月给我整这不冷不热的出儿。”

  “怎么想的你可以直说。”

  “觉得你那谈恋爱小试验没意思了?”

  漆洋这话说得太坦荡,听在牧一丛耳朵里,反倒有些想笑。

  他叠起一条腿,迎着漆洋的目光看回去,同样坦荡的回答:“有点儿。”

  话是漆洋问的,牧一丛真给出这么个答案,他却一下顿住了。

  一梯一户的高楼大平层在夜晚显得无比静谧,沉默像海水一样,无声地倒灌在屋子里,漆洋从动作到表情分毫不变,久久地注视着牧一丛。

  “那结束呗。”几秒钟后,他无所谓地扯起嘴角。

  牧一丛即便光着膀子,整个人从姿态到气质,也释放着有钱人天然的优雅。

  他与漆洋对视,微微一点下巴:“可以。”

  按照漆洋的性格,这时候他一句话都不会再多说,像与任何一位前任分手一样,意思明确了,所有的缘由和解释就全都没有意义,他完全不会浪费时间纠结。

  学着牧一丛那样点点头,起身往外走,到门口时头也不回地给出最后一句“墨镜你留着吧”,就是最有品的分手画面。

  算分手吗?

  他在这幻想画面中电光石火地想到。

  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是“结束”,连潜意识都明白,“试试”的关系,连分手这两个字都用不上,像无字合同,顶多就是结束。

  脑海里设想的画面这会儿都该走到地下车库了,可漆洋本人却依然坐在椅子上没动。

  “你是不是有毛病?”

  他不知道心里沉压压泛起来的烦躁是出于什么,可能是对于牧一丛莫名的变化和随意的态度,也可能是该走不走、毫不洒脱的自己。

  “试试是你提的,”他只能将火气全部投回给牧一丛,继续质问他,“好么生的跟我闹什么?”

  牧一丛今晚喝得比平时要多,酒精和低烧共同炙烤着眼窝,让他的眼睛漆黑到有点儿骇人。

  他没说话,没回答漆洋的问题,只是站起身靠近一步,从上往下托起漆洋的下巴,垂眼看了几秒,然后俯身吻上去。

  与这个带着热度的吻同时覆盖的,是他落在漆洋身上,另一只发烫的掌心。

  要害被攫取,漆洋连瞳孔都放大了,他条件反射地用力一拧头,将牧一丛的手腕猛地打下去。

  “你他……”漆洋本来就在莫名其妙,被这一下偷袭整得火气更大,开口差点儿骂出来。

  然而对上牧一丛格外冷静的目光,他愣了愣,没说完的话一下卡在嗓子里。

  “你是同性恋吗,漆洋?”

  牧一丛笔挺高大地站在漆洋面前,拨了拨他的头发,像漆洋答应他“试试”那晚一样。

  漆洋张张嘴,说不出话。

  “试试确实没意思。”牧一丛继续说,“我以为足够消磨我对你的种种欲望,但是事情跟我想得并不一样。”

  “你没办法改变,我也是。”

  “我们没什么关系,继续下去也没什么意思。”

  平静地说完这些话,牧一丛去酒柜给自己倒了杯酒,没再给漆洋多余的眼神。

  “墨镜我留下。”他下了个体面的逐客令,“太晚了,漆星还在家。”

  漆洋有点儿想不起来他是怎么走出牧一丛的家,怎么到车库开车,又是怎么一路开回来。

  小区门岗的升降器抬起,他才发现自己竟然到家了,一路上脑子里好像什么都没想,但又一直在想牧一丛那几句话。

  纯粹的想。

  翻来覆去一遍遍重复,每个字,每个语气,不带有思考的回忆。

  李姐在客厅沙发上坐着玩手机,听见家门开合,起身迎过来:“回来了?”

  “啊。”漆洋应一声,变换鞋边往漆星房门口看。

  “睡着呢,没出来。”李姐说。

  “麻烦你了。”漆洋过去推开门缝瞅了眼,冲李姐点点头。

  李姐离开像过来时一样利索,漆洋回家也和去牧一丛那儿一样利索。

  区别在于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李姐这里什么都没发生,漆洋和牧一丛之间似乎发生了重大变化,细想想,又什么都没改变。

  只是回到了两人正常的人生轨迹而已。

  像漆洋之前希望的那样,互不干扰,毫无关系。

  他点上一根烟,倒在沙发里,望着灯出神。

  在漆洋的行事逻辑里,所有事情的走向只有两种:有结果,没有结果。

  没有好与坏,优与劣,合理或离谱之分:一个盘子拿来装菜是一种结果,失手掉在地上打碎是另一种结果。

  合同签成是一种结果,没签成是另一种结果。

  接受漆大海回来是一种结果,带着漆星搬出来是另一种结果。

  和牧一丛结束试试是一种结果,没有另一种结果。

  他去找牧一丛就是为了问问最近为什么变淡了,牧一丛提出结束,这就是结果。漆洋习惯得到结果,没有探究结果由来的习惯。

  从上学的时候就是,他喜欢能直接抄答案的作业,不喜欢那些需要思考与推演的过程。

  确实没意思。

  一根烟的功夫,漆洋脑子里呼啦啦的乱转,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和牧一丛这半年的经历像做了个梦,开始得毫无道理,结束得莫名其妙。牧一丛真是个生意人,快刀斩乱麻,毫不拖拉。

  过长的烟灰落在胸口,他坐起来拍了拍。

  拍着拍着,他的手慢慢放下来,出神的呆在原地。

  妈的。

  为什么会有种被甩了的感觉。

  还这么不爽。

  第65章

  漆洋这晚没有回卧室睡, 懒得动。

  第二天一早被漆星拍醒,他像是坠空一般脚底猛地一抽,坐起来又感觉后脑勺牵着脖颈窝得生疼, 皱着眉毛好一通揉。

  “啊。”漆星学着她哥搓脑袋,估计是挺奇怪漆洋在这躺着, 拉着漆洋要把他往卧室拽,让他回去睡。

  阳台外天色大亮, 漆洋摆摆手,示意不睡了。

  漆星眨两下眼,不管他了,自己趿拉着拖鞋去洗漱。

  坐在沙发上听着水声缓了会儿神, 想起昨晚的事, 他搓搓脸捞过手机, 点开牧一丛的聊天框。

  什么消息都没有。

  他把手机扔一边,目光又落在牧一丛送的按摩椅上。

  你新生活的开篇留下了我的痕迹。

  牧一丛送按摩椅那天发的消息, 漆洋还能清楚地记住每一个字,包括当时的心情。

  痕迹个屁。

  他伸伸腿往按摩椅上蹬了一脚, 感觉力道大了, 又凑近检查着摸了摸。

  人生赋予漆洋最大的技能,大概就是在成年后,拥有了将心情与生活区分处理的能力。

  牧一丛那晚的话像一根刺,不轻不重的扎在喉咙口, 漆洋上班忙起来时感受不到, 稍微一有闲暇,就连喝口水的功夫都触感分明。

  如鲠在喉。

  他知道这个成语,怕自己理解错,还在网上搜了一下这词儿的意思, 挺符合他目前的心情。

  他总觉得牧一丛说的话有哪里不对,可又总结不出来。

  于是牧一丛的影子完全没有像之前分手一样,随着关系结束而消失,反而在每次吃饭时、上下班的路上、回到家无所事事守着漆星的时间里,反复出现。

  习惯这东西很离谱,明明他一直以来就是这种生活,明明就算在和牧一丛试试的时候,两人也没有总在手机上联系,现在同样是不联系,漆洋却感觉身边发空。

  他突然想,知道一个人就在那里,不管当下有没有聊天,都拥有随时能找他说话、不用考虑合不合适会不会打扰,或许是一种特权。

  两人是同学时拥有这个特权。

  试试时也拥有这个特权。

  结束了却要全部清零,连“老同学”这个身份都不复存在。

  这个认知让漆洋有点儿恼火。

  恼火牧一丛自说自话,说试试就试试说结束就结束,也恼火自己都被甩了,还在这想七想八的。

  他躺在按摩椅里给漆星的手帐P图,发作品,P着P着鬼使神差又切到微信,不知道第多少次点开牧一丛的聊天框,这次戳进了转账界面,还能看到实名的尾字,牧一丛没删他。

  都结束了还留着干嘛?

  漆洋盯着他的头像,非常不爽地点了点。

  我拍了拍“牧一丛”

  我操。

  漆洋头皮一麻,直接把手机扔了。

  漆星从卧室拎着本子出来,冲漆洋啊啊叫,正好看到手机飞到沙发上的过程,她的眼睛跟着抛物线在空中转了个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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