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 突然意识到江霖还在身边, 虽然目光没有转向他, 但他偶像包袱很重的, 连忙伪装成谦逊礼貌的模样轻咳了两声。
“……那你去下周的杂志晚宴行了吧？记得把自己打扮得漂亮点, 别再给别的男明星镶边了好吗？”
电话直接挂断了。
是他愿意镶边吗？谢白岩没好气地想，搞得好像谁有造型师一样，还不得靠他自己，求爹爹告奶奶到处借衣服。
江霖问:“需要帮忙吗？”
谢白岩想了想，严肃道:“生活助理需要跟明星住一起的，你赶紧回去收拾行李，晚上我们再好好讨论怎么互相帮助。”
小白脸不需要做复杂的工作，有其他体力活要干。
微笑着目送他离开，谢白岩迅速打开手机，美滋滋挑了几包桃子味的套。
他喜欢吃桃子。
不过，他的希望没得逞。
谢白岩太累了，躺在床上，没一会就睡着了。
之后几天，他又忙着联系品牌方，国际顶奢瞧不上他，当季限定轮不到他，好不容易借来的轻奢，样式像开了屏的绿孔雀:“……”
江霖模特的单子比他想象中得要多。
每天早出晚归，问就是工作。
晚上，江霖回来，入眼就看到一只花枝招展的绿孔雀从客厅里飘过。
谢白岩也有些窘迫。
他再怎么相貌出众，也驾驭不了飞舞凌乱的绿色羽毛，无奈解释道:“品牌商寄来的样品，为了参加杂志晚宴准备的。”
江霖的目光停留在谢白岩被蕾丝遮挡的胸膛上，若隐若现的雪白色肌肤一路延伸至腹部，这件样品除了丑，穿在谢白岩身上，未免太性感暴露了些。
“怎么不找我帮忙？”江霖倚在门框上，声线低沉，带着某种力量感:“我不是你助理吗？”
谢白岩蓦然想起，既然江霖是模特，算半只脚踏进时尚圈了，他一定有办法租套好看点的礼服。
不过，他没想到江霖能借来国际顶奢的当季高订，还是特意按照谢白岩的尺寸修改过的，很合身，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和白皙的皮肤，又不缺苏感。
“谢谢你啊。”谢白岩很满意。
他觉得每个月十五万没白花。
小白脸还挺实用。
圈内人果然很会看眼色，即便资源垫底，身上的礼服也不会让他黯然失色，已经有好几位二三线的艺人来搭讪了，谢白岩赶紧蹭热度，说不定他们自带站哥站姐，拍的图出圈，还能吸点粉呢。
“你帮我拍点照片吧。”谢白岩对江霖说:“回去还得运营微博。”
江霖颔首，高大的身躯默默隔开还欲搭讪的其他明星。
他抬起手机，屏幕里的谢白岩生了一双妩媚的桃花眼，眼型长而眼角微翘，瞳孔是清润的墨黑色，懒懒一瞥，便好似含着三月春水，粼粼漾开一片潋滟，很勾人，像只小狐狸。
江霖把照片传给谢白岩，唯独留下最漂亮那张，把手机里用了很久锁屏壁纸的小狐狸，换成了成年后的大狐狸，对比一下，漂漂亮亮一点没变。
晚宴结束，谢白岩收到了试镜通知，一些名不见经传的杂志拍摄邀约，对于他这种几个月都开不了张的糊咖，已经很欣慰了。
与之前的小角色不同，这次试镜的戏份虽然也不重，但人物设定并不合理，谢白岩一直找不对的感觉。
“这角色有毛病吧？”他瞪着剧本:“奶奶把晾衣服把水滴在楼下晾晒的被子上，邻居上门质问两句不行吗？他干嘛拿起菜刀对准人家，结果邻居死了，自己的腿也废了，出狱后还怪姐姐没帮他一起对抗邻居。”
经纪人坐副驾驶，频繁看向后座，对臭小子又花重金请帅哥当助理的行为非常不满:“有角色不错了，少给老娘挑三拣四。”
商务车里，江霖微微皱起眉。
良久，才淡淡道:“可以换讨喜的人设，做事出发点不同，但导向一样的结局。”
经纪人没听懂。
但谢白岩领悟到了，弯了弯眉:“你很聪明嘛。”
奶奶身体不好，但是她一手把弟弟带大的，所以弟弟叛逆，却只听奶奶的话。
邻居上门质问但态度恶劣，辱骂推搡奶奶，弟弟劝阻，邻居看弟弟年轻，以为好欺负，直接一起骂了。
接着，他们起了争执。
这样一来，弟弟去厨房拿菜刀的情节也合理了，而姐姐害怕，躲在卧室里没能出来也对得上。
谢白岩按照重新整合的思路，顺利通过了试镜。
人逢喜事精神爽。
谢白岩打算奖励一下自己。
他提前一周预定了人均三千的Omakase，挑出衣柜里最满意的衣服，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喷了喜欢的香根草，才踌躇着向江霖发出邀请。
可惜没来得及开口，就接到要对剧本的通知。
时间跟预定Omakase的日期撞上了。
谢白岩在事业和男色之间纠结半天，最终事业险胜，没有事业哪来的男色？小男模还得靠每个月十五万维持关系呢。
谢白岩容光焕发的精神气仿佛一夜之间被吸没了，他忧愁地叹了口气，将车钥匙扔给江霖:“走吧。”
自从坐过公司的商务车，江霖就不愿再坐第二次。
谢白岩问为什么，江霖回答:味道重，颠簸，车厢闭塞。
说得谢白岩把脑袋越垂越低，都考虑买一辆新车了，谁知第二天，他自己开了辆车过来。
保时捷Taycan GTS，贴了粉红色的车纸，一看就是女式的。
女式的也行吧，前人种树，后人乘凉，他没有钱，但有满满的温暖和爱。
一旦江霖做了司机，谢白岩就忍不住看他。
高挺的鼻梁，近乎完美的脸部轮廓，阳光洒下来，透着一股寡言的冷峻，不过，谢白岩还是喜欢他敞开的衬衣领口和滚动的喉结，好性感。
路程过半，谢白岩骤然从美色中惊醒:“……我告诉过你地址吗？”
江霖挑眉:“不是Omakase？”
啊啊啊明明是他偷偷订的，江霖怎么会知道……谢白岩两眼一黑:“不是！我们要去对剧本。”
拿到新地址，江霖调转方向，但四周的气压明显低了下来。
订好的大餐泡汤，谢白岩心里也不好受，安慰道:“可以再预定嘛，下周去也行，要不下下周……”
红灯了。
江霖踩下刹车，淡淡问道:“对剧本为什么要去酒店？”
第3章
谢白岩卡壳了。
不知道怎么解释, 剧本围读确实会在酒店进行。
“你吃醋了吗？”谢白岩笑嘻嘻道:“放心吧，我一个阶段只会保养一名男模。”
江霖没再说话，继续安静地开车。
根据经纪人提供的楼层, 竟然是一间包厢, 里面的空气混合着烟味, 酒味，导演，编剧，制作人，几位主演，副演都在, 所有目光像钉子似的扎在他身上, 带着审视、轻蔑，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 等着看笑话的玩味。
谢白岩的出现，成了全场焦点。
“这位是——”制片人是个脑门锃亮的中年男人, 能看出对谢白岩的晚到不太满意, 于是故意抬高嗓子:“给咱们收拾餐桌的服务员？”
桌边几位主演像收到指令一样, 没什么情绪地笑了起来，他们一笑, 几名小演员便跟着笑, 场面诡异又和谐。
谢白岩也陪笑：“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 所以迟到了, 我叫谢白岩。”其实还没到约定的时间, 但他作为低咖位, 来的晚就算迟到。
“诶哟, 那不得自罚三杯。”编剧是个戴眼镜的女人, 看了眼制片人的手指一直敲着桌面，面前是已经空了一半的白酒瓶，连忙起身满上空杯。
“该罚，该罚。”
谢白岩一口气全闷了。
制作人眼皮都没抬，指尖依然有规律地敲打，包厢莫名变得安静，只听到一声一声，不紧不慢，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片刻后，编剧沉默着将白酒再次续上。
谢白岩叹气，看这架势，制片人的意图不是讨论剧本，而是树立权威的。
他撞枪口上了。
“够了。”刚举起酒杯，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高，却让整个包厢再次陷入死寂:“白酒喝多了伤身体。”
呜呜，还是男模贴心。
谢白岩感动归感动，又怕他被连累，安慰道:“没事，我酒量好，能坚持得住。”
“哟，难怪迟到，原来跟小男友在家闲不住啊。”导演的语气有些阴阳。
编剧跟着蛐蛐:“林哥，你手里不是还有个本子，六十几场脱戏床戏，我看挺适合他。”
此刻，仿佛推倒了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编剧说完，编导又挤着小眼睛附和:“林哥真是，别吓着小岩，不过小岩这气质……我看演那种被强迫的角色有天赋，眼里带钩子似的。”
制片人终于掀了掀眼皮，嗤笑一声：“光带钩子有什么用？木头美人我们可不缺，得放得开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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