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音通话的声音这才消停。
然而,已经迟了。
裴知凛主动挂了电话,将手机揣进大衣口袋里,并朝着孟清石他们阔步走了过去。
“蔺遇白在何处?”裴知凛并无寒暄,开门见山直奔主题。
孟清石、蒋循、文峄面面相觑,迫于对方强大的气场,先是一阵默契的无言。
蒋循之前被裴知凛的手下打过几顿,有些怕他,这一会儿默默躲在了孟清石背后。
想起了蔺遇白的交代,他们各自开始斟酌腹稿。
孟清石:“他去食堂了。”
蒋循:“刚刚去图书馆。”
文峄: “做兼职去了。”
三人异口同声开口,发现答案都不一样。
裴知凛闻罢,蹙了蹙眉峰:“什么?”
三人相互一阵挤眉弄眼之后,又重新回答了一遍。
孟清石:“刚刚去图书馆。”
蒋循:“兼职去了。”
文峄:“他去食堂了。”
异口同声说完,三人又发现口径不一。
裴知凛逐渐没了耐心,寒声道:“蔺遇白到底去了何处?”
孟清石:“做兼职去了。”
蒋循:“他去食堂了。”
文峄:“刚刚去图书馆。”
又是三个截然不同的答案。
“……”裴知凛眼角隐微地抽动了一下。
躲在自行车群外的蔺遇白听罢,也差点原地晕厥过去了。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他们仨事先就不能统一口径吗?
三次回答,三次不同的答案,傻子都听出来他们在胡说八道。
更何况是裴知凛。
一种莫能言喻的尴尬氛围弥散着三位室友与裴知凛之间,表面风平浪静,底下暗流汹涌。
裴知凛是一个极其敏锐的人,寥寥然地扯了扯唇角,道:“蔺遇白就在这附近,是不是?”
不等孟清石他们的回答,裴知凛开始找了起来。
他率先找到的地方就是宿舍楼下的自行车群。
裴知凛的步履声由远及近,每一声都震在了蔺遇白的心腔上。分明是暮夏初秋的郁热天时,他却置身于冰窟之中,寒意疯狂地往骨缝里钻进去,是通身遍体的冷。
裴知凛一边前进,蔺遇白一边猫着腰往后退。
手机一直有新的信息涌进来。
【L】:出来。
【L】:你若是执意躲藏,我迟早会逮到你。
【L】:逮到你之后,就把你吃了。
蔺遇白后颈不断渗出冷汗,裴知凛都说了这样的话,那他更不敢出来了。
他不敢去深思这个「吃」字具体是什么涵义。
感觉好可怕……
眼看着裴知凛离自己越靠越近,甚至,他都能感受到那锐冷沉黯的视线,像是锁定猎物似的,锁定了他。
蔺遇白紧张得不行,感觉快要被发现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股力道把他拽进了一旁的石柱后面。
蔺遇白眼前一片恍惚,待回过神,眼前是一个穿着粉色Lolita的墨发女生。
虽然从未见过面,但直觉告诉蔺遇白,这个女生是林拾禧。
蔺遇白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林拾禧做了个「嘘」声的手势。
蔺遇白会过意,收声不语。
裴知凛在自行车群没有寻找要找的人,面沉如水,他在宿舍楼下等到天黑了,倘若不是一通电话把他叫走,蔺遇白就怕他会等到天亮。
裴知凛离开之后,蔺遇白适才重新找回了失去的心跳,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他捋平心绪之后,道:“谢谢你,拾禧学妹。”
林拾禧摇摇头,表示不用谢。
蔺遇白纳罕道:“学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拾禧道:“我是专门来找白白学长的。”
她环顾四遭,“这里不方便说话,我们找个地方坐坐吧。”
——
在学校的饮品店里说话太容易被发现了,两人去了校外的一家咖啡馆,挑了个隐秘的位置坐下。
刚一告座,林拾禧就道:“对不起,白白学长。”
这可把蔺遇白吓了一跳:“为何要道歉呀?”
林拾禧愧怍道:“如果不是因为要帮我代课,白白学长也就不会陷入这种境地。”
说着,她拿出手机道:“你快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我把代课费重新转回给你。”
蔺遇白峻拒:“这钱我不能收,你自己收着。”
双方僵持不下,林拾禧的态度十分坚决,蔺遇白拗不过她,只好道:“你改天请我吃一顿饭就好了。”
林拾禧这才喜笑颜开道:“好,去哪里吃,我来定,好不好?”
蔺遇白没有往深处去细想,随口道:“好。”
他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道:“说起来,真正要道歉的人是我,未跟学妹商榷好,就擅自让去你与裴知凛陈情,你当时是不是压力很大?”
说起来这个,林拾禧可就来劲了,她先是摆了一个没关系的手势,紧接着捂脸娇羞道:“裴系草当时穿着深色西装,真的好帅啊!”
蔺遇白:“……”
怎么画风开始不对劲了?
“跟他讲明真相的时候,我一直心慌得很,好在他很平静,只是让我给他看代课的聊天记录。不过——”
林拾禧话锋一转:“今天我看到裴系草好像很生气的样子,白白学长,你要不要还是找个时间主动去道个歉?毕竟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你总要面对裴系草的。”
她特地补了一句:“比起我,他更希望你主动去跟他解释。”
蔺遇白浅浅啜一口柠檬水,轻咳一声,“我在微信上跟他解释过了,什么都说清楚了,见面就没有必要了。”
温黄的灯光偏斜地洒照下来,如一只细腻的工笔,描摹着青年的面容轮廓。
从短短的发际到略显绯红的耳畔一带,皮肤特别薄嫩,似乎可以窥视内部脆弱的玻璃体组织,浮现着一道道鲜明的青筋。饮过柠檬水的嘴唇薄暗而红润,跟他的双眸一样濡湿温润。
林拾禧渐渐看得痴了:“白白学长,你知不知道自己长得有多受?”
蔺遇白正在喝水,闻言差点呛出来:“你说什么?”
受?
这是什么恐怖的用词?
他可不想当受啊!
林拾禧八卦兮兮道:“我俩也算是朋友了,不介意的话跟我说说呗,裴系草到底怎么你了,你为何这么怕他?你们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蔺遇白放下杯子,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如果你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那裴系草会主动来到你宿舍楼下堵你?”
林拾禧一语切中要害,蔺遇白的耳根隐隐发着烫,静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坦白道:“其实,他其实有给我买咖啡奶茶,约我看电影,生病了会带我去看医生,还带我去逛宜家。”
“这么好?”林拾禧有些诧异,“那你为何要躲着他?”
“就是因为太好了,”蔺遇白低垂着眼,双手覆在膝面上,指尖捻住在裤缝周遭,捻出了一片褶皱,“才要躲着他。”
“啊?”这回轮到林拾禧不解了。
“我是以你的名义跟他接触的,纵使他对我有好感,也是喜欢男扮女装的我,而不是我本人。”
林拾禧有些不赞同:“我感觉,他应该早就猜到你是男生了。”
蔺遇白不可置信道:“这怎么可能?”
“我昨夜跟裴系草解释事情原委的时候,他并不像是很吃惊的样子。”林拾禧道,“指不定他是真的喜欢你这个人呢?”
蔺遇白摇了摇头:“我跟他才接触了不到两月,喜欢得昏天暗地,显然不是很现实。可能这一段时间过去了,他就不会再想起我了。”
蔺遇白都这样说了,林拾禧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正色道:“感情这件事,希望白白学长多考虑一下吧,我是局外人,还真挺磕你俩的,要是能够在一起,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磕CP是一回事,真正谈起恋爱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蔺遇白虽然性格温和,对感情是比较慎重的。
他从小就懂得「道不同不相为谋」的道理,哪怕对裴知凛真的存在好感,但他和裴知凛相处时心态放得很平衡,因为不会有结果,更不会有苗头,那些心软和权衡都被悄悄碾碎了,扫进某个角落。
——
当夜,帝都某高档会所。
水晶吊灯从挑高穹顶垂落,折射出细碎的流光,映照着深色胡桃木与丝绒沙发。空气里弥散着威士忌的暗香,偶尔夹杂着瓷器相碰的清响。侍者端着银质托盘无声穿行,皮鞋踏过波斯地毯,一切声响都被消解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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