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池凝着眉眼,靠过去,声音大了些:“付惊楼。”
付惊楼这才回过神,望过来的目光还未完全聚焦,只是落在李轻池脸上,两秒过后,他才微微偏头,没说话,只是看着李轻池。
窗外轰隆几声,电闪雷鸣,一道白光闪过,压在付惊楼身上,像一柄沉默而紧绷的箭。
那一瞬间,李轻池忽然很心疼。
他倾身过去,像几天前一样,不管不顾地握住对方的手,八月底,付惊楼的手居然冰凉得不成样。
李轻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比付惊楼还要难过千百倍,对他说:“没关系。”
又说“会好的。”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响起,下一秒,付莒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步伐一顿。
两人不动声色迅速分开,李轻池挪动着离付惊楼远了些,同一时刻,付惊楼站起身,看着付莒:“爸。”
付莒镜片后面的眼睛在他们身上来回转了一圈,短暂的停顿片刻,他目光转向付惊楼:“你妈现在怎么样了?”
付惊楼:“中午醒过一次,医生说恢复情况还算可以,等晚上再测一下指标。”
付莒“嗯”了一声,抱着胳膊没再说话。
“付叔叔,”李轻池起身,把自己的位置让开,“您坐我这儿。”
付莒没动,但脸色还算温和,只摇摇头:“没事儿。”
没一会儿,罗文丽夫妇也来了。
病房里陡然变得拥挤,罗文丽皱着眉,问付莒:“你怎么来了?”
付莒:“之兰生病了,我来看看。”
“都离婚了还有什么可看的,之前干什么去了?”罗文丽神色不太耐烦,语气也不好。
付莒倒是态度很好,甚至还笑了笑:“怕麻烦你们,小楼一个人也吃不消。”
“别,我不麻烦,照顾之兰我乐意,”罗文丽语速快得和倒豆子一样,言语间带着明显的不快,他们没说几句,付莒离开了。
不多时,付惊楼银行卡收到付莒的大额转账。
他垂着眼,握着手机看了一会儿,只字未回复,将手机放回了口袋。
罗文丽在一边催他们回家休息:“都照好几天了,看看你俩这黑眼圈,赶紧回去补个觉,这边有我和老李呢。”
李轻池拉着付惊楼回了家,但人没走。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付惊楼的情绪不太对。
自己从来都不是个多敏锐的人,但他整颗心都在付惊楼身上,很难不去在意。
今天的付惊楼太沉默了,整个人压抑着锐利的沉郁,就像是一根紧绷的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断了。
两个人各占一间卧室,李轻池脑子里总想着付惊楼,翻来覆去睡不着,窗外雨声哗哗直响,屋子里有些闷。
他索性起身,去客厅接了杯水,余光下意识扫了眼付惊楼的卧室,片刻后,他放下水杯,走了过去。
付惊楼卧室门开了一条缝。
李轻池轻推开卧室门,甫一垂眼,便和坐在床边的付惊楼对视上了。
付惊楼嗓子有点儿哑:“还不睡?”
“你呢,”李轻池还是看着他,嘴唇抿起来,“你怎么也不睡?”
“睡不着,”付惊楼低声说。
“窗帘都不关,这么亮怎么睡?”
李轻池语气故作轻松,走过去一把把窗帘拉严实,又转过身把灯也关掉,相当自然地把自己整个人摔在床上,滚了半圈,去拉付惊楼手臂:“我困死了,一起?”
整片黑暗将他们尽数笼罩,两人一坐一躺,付惊楼居高临下,侧身俯视着李轻池,但太暗了,李轻池看不见他表情。
只听见他冷静得像是从来没有波澜的声音:“你先睡,我去下——”
在他起身的同一时间,李轻池猛地伸出手,一把拽住他,将付惊楼整个人拉了下来。
然后他一个翻身,手肘弯曲,压住付惊楼胸膛,发梢散乱在额前,李轻池只是盯着他,沉着声:“你都快两天没合眼了吧?再不睡要成仙?”
李轻池俯在付惊楼上方,他们的眼睛在黑暗里那样亮,闪着细碎的光,一张一合都望进对方眼里。
窗外雨声不停。
付惊楼胸膛微微起伏,隔着薄薄的布料,李轻池能感受到,他拧着眉,神色担忧,看着付惊楼:“你——”
“我以前想不通,”付惊楼打断了他。
他盯着李轻池,在对方灼灼的注视下,能感受到对方温暖的体温将自己尽数笼罩。
付惊楼忽然就泄了力,紧绷的肩膀塌下去:“她对那些无亲无故的学生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分给我一点儿呢?”
付惊楼笑起来。那双狭长薄情的眼睛笑着的时候其实非常漂亮,可此刻李轻池只觉得难过。
他听见付惊楼很低的声音,说:“……可我宁愿她一直这样。”
像对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半年也不愿意打一通电话,全部的关系维系只有金钱——
可偏偏有人在这时候告诉他,其实也不完全是的。
其实在付惊楼不知道的时候,或许,覃之兰也想念过他。
只是这样的想念太微不足道了,它不足以改变任何事情,但却能让此刻付惊楼难受得说不出话来。
为什么?
付惊楼喉结滚动,声音哑得可怕,像是在问一个世界上最难懂的问题:“为什么呢?”
他的声音听起来这样难过,嗓音颤抖,或许在流泪,李轻池手忙脚乱伸手去擦他的眼睛,可没有眼泪。
付惊楼伸手按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反而弯了弯唇角。
他抬手擦过李轻池眼眶,拇指指腹沾上潮湿,叹了口气,语气温柔而无奈:“你哭什么?傻子。”
“妈的,老子心疼你啊,不行啊??”李轻池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哭腔。
真不中用啊,他抹了把眼睛,心想。
付惊楼却说“可以”。
他的手从李轻池腰间穿过去,拍拍他的背,嗓音因为动容而变得温和,像是一道清润的河流:“但是李轻池,你这样会让我忍不住多想。”
李轻池目光湿润,语气却很凶:“多想什么?”
付惊楼不说话,只是看他。
就像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一句应答。
没有人再说话。
雨声阻碍一切,室内燥热的空气因子不断发酵,蒸腾出暧昧又粘稠的热意。
他们隔得很近,近到彼此热腾腾的体温亲密地交融,山茶沐浴露的香气犹如迷蒙的引诱剂,勾引他们靠得近一些,再近一些。
……
终于,李轻池闭上眼睛,俯下身的同时,嚣张而散漫地应了声:“那就想了。”
与此同时,付惊楼眸色一沉,掌心按住李轻池脖颈,强势地往下一压。
轰隆——
窗外雨势漫了天,狭窄陈旧的卧室不见光明。
他们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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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继续
第48章
在亲吻中,时间被拉得很长,窗外雨势间歇,室内安静,只剩下重重的喘息声。
许久以后,付惊楼才偏过头,李轻池靠在他肩膀上,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带着那块皮肤也发起烫来。
他们薄薄的胸膛贴近彼此,两颗心脏蓬勃震响。不知道谁属于谁。
李轻池鲜有地感知到自己被欲念支配的瞬间。湿热的空气萦绕在四周,他的身体也像是发了一场高热,目光是潮水,对视的时候心跳会加速。
只是一个眼神,说不清谁先靠近的,但他们很快又亲吻在一起。
李轻池不似首次那样无措而慌张,在混乱的暧昧之中,他舌尖试探性划过对方唇间,而后长驱直入,撞开了付惊楼齿关。
付惊楼扣住李轻池腰的手倏然用力,嗓音沉沉,将他抱得更紧了些。
无声安静的纠缠仿佛没有尽头……
再醒来已是早上。
卧室里仍旧充斥着黑暗,只有几缕阳光顺着窗帘侧角钻进来,床上的两个身影模糊地靠在一起,一个侧躺着睡得很熟,另一个面朝他的方向,一只手穿过对方腰间,脸贴着清瘦的脊背。
某个瞬间,后面的身影微微一动,翻身平躺在床上,手肘搭在眼上缓了会儿。
付惊楼偏过头,盯着李轻池后脑勺看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将发麻地手抽了回来,起床去洗漱。
一场大雨过后,早晨的平湖充满凉意,有些冷,付惊楼在衣柜里抓了件外套套上,开门准备去买早餐。
门外正巧站着一个人,他们差点儿撞在一起,付惊楼微不可查蹙眉,抬眼望过去,视线却微微一滞。
“……爸,”他淡声开口。
付莒的脸色算不上好,眉心拧在一处,神色疲倦,像是没怎么休息。
他点点头,目光略过付惊楼,落在身后的卧室门上,好一会儿,才说:“小池也在?”
付惊楼神色平静,“嗯”一声:“他还在睡,我去买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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