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毫无反应,李轻池再次抬手——
“砰砰砰!”
过了几秒,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靠近,紧接着门被打开,可等两人对上目光,彼此都愣住了。
对方先是怔愣,而后猛地睁大了眼睛,嘴张得比鸡蛋还大:“是逆!”
这人是付惊楼的室友Lyon。
李轻池礼貌地点点头,目光下移,落在Lyon打着石膏吊在胸前的手上,正想开口,对方大概察觉到他的意图,便急急忙忙开口。
“窝,祝饭,借过货……”
也不知道这位金毛什么毛病,中文差也就算了,还自我感觉良好,对着李轻池一顿输出。到最后李轻池实在听不下去了,干脆利落打断他:“不好意思,我找付惊楼,他现在在公寓吗?”
一口流利的口语让Lyon有点儿懵,顶着一头炸毛,看着他,半晌,也终于从半吊子中文切换回自己的母语:“你找Fu啊,他现在在医院。”
李轻池倏然皱起眉:“他生病了?”
“那倒不是,”Lyon挠挠头,表情看起来很为难,“这个事说起来比较麻烦……”
在李轻池紧绷的注视之下,Lyon干脆让开一步,把门打开,让李轻池能够看到公寓里的现状。
相当震撼,开放式厨房那块区域完全是黑的,墙上不知道糊了一大片乌漆漆,像是什么东西炸开,然后又被火燎过一遍,甚至波及到客厅,地板连同沙发都已面目全非。
李轻池扫视这个叙利亚战场,声音不自觉地发起颤来,转过目光,盯着Lyon:“他现在还好吗,严不严——”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Lyon估计也被李轻池的表情吓到了,连忙打断他,安抚着开口,“手臂轻微骨折,外加烧伤,不过不算严重,在医院呆了两天,现在是去换药。”
Lyon的话跟倒豆子一样,生怕说得慢了李轻池着急,一股脑冲李轻池讲完,末了又用完好的那只手拍拍李轻池肩膀:“你放心,他真的已经没什么问题。”
“骨折,烧伤,”李轻池却紧紧看着他,“这是没什么问题??”
问得Lyon也沉默了。
好像也是。
两个人面面相觑,最后李轻池率先迈开步子,进了屋,简单将行李放下,对方便自告奋勇,要带他去医院在路上,他才告诉了李轻池完整的始末。
这一切还得从Lyon在集市上淘的那口二手锅说起。
Lyon是个热衷于捣鼓各种美食但总是失败的厨艺菜鸟,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每个月除了天价气费单子外可谓是一无所获。
俗话说,不怕人蠢,就怕人又蠢又勤快。
考虑到付惊楼是华人,为了让自己的室友感受到家乡的温暖,Lyon准备大干一场,炖了一锅排骨汤。
结果二十分钟后,锅炸了。
当时Lyon正在旁边炸春卷,付惊楼应该是准备出门,从旁边路过,忽然停下来,偏过头,问他:“你在做什么?”
“我在尝试新的美食,排骨汤,不知道你喜不喜欢,”Lyon舞着锅铲霎是兴奋,丝毫没留意到旁边的动静,“你是要出门吗?”
付惊楼点点头,目光转到那口锅上面,喷嘴飞速旋转,往外喷射出带着玉米香的热气。
他微微顿了一下,觉得那喷嘴旋转的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
付惊楼眉心微蹙起来,走上前,正要伸手,下一秒,就听见一声惊天动的巨响,下一刻,那口锅便如同炸弹一样弹射出去,里面的骨头天女散花,落了一地。
付惊楼猝然凝下视线,眼疾手快把Lyon往外一拉,Lyon手里那口锅因此猛地一偏,油尽数泼洒在案台上和墙上,紧接着,在火的助力下,噌的一声,大火四起。
他们的公寓就这样变成了华丽的战场。
Lyon手臂骨折,付惊楼比他好一些,但小臂部分被烧伤,现在已无大碍。
说到最后,这位金发蓝眼的小伙子一脸羞愧,倍感悔恨:“都是我的错,不然Fu也不会受伤,我应该早点儿认清自己的,我根本不会做饭。”
对。
都是你的错,请你反思。
李轻池看了他几秒,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口,说:“没事,你也不是故意的。”
怪不得这几天付惊楼不接视频,每次都用“忙”搪塞自己。
难怪不得。
李轻池一颗心像是跟着Lyon的普通话一样,不上不下被吊在空中,动一下就胀着疼,一边心疼又担忧,一边又有些生气,气付惊楼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受伤了却不告诉自己。
终于,半小时后,三个人在医院门口碰了个正着。
李轻池远远便看见了他。
巴黎已经入秋,付惊楼穿着剪裁合身的黑色及膝风衣,本就挺拔的身形被衬托更为高挑而冷淡,袖口松松挽上去,低头走路的时候,黑发被风吹起,露出深邃凌厉的五官。
而在同一时刻,付惊楼似有所感,掀起眼皮,黑沉沉的目光望过来。
他们在异国他乡的巴黎街头相遇,也是重逢,由李轻池主导,蓄意为之,他视线落在对方身上,付惊楼停下脚步,在原地不动了。
他薄唇微微动了分毫,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地望着李轻池。
一意孤行也好,头脑发热也罢。
这一刻,李轻池突然很庆幸,自己来到了巴黎。
因为几步之遥站着他的爱人,付惊楼目光长长地望着自己,看起来也非常、非常想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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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果巴黎之旅开启——
第53章
“嘿!Fu,你检查得怎么样?”
Lyon兴冲冲扬起手,朝着付惊楼大喊,嘹亮的嗓门倏然将粘稠的沉默打断。
付惊楼眉头微微皱了下。
“没什么问题,”他回答对方,可视线始终一动不动落在李轻池脸上。
“太好了,”伴随着付惊楼走近,Lyon又十分兴奋转开身体,浮夸的表情如获至宝,指指李轻池,“你快看,认得出这是谁吗?!”
付惊楼语气淡淡:“嗯,我还没瞎。”
他和李轻池隔的距离有些近,近到垂下眼时能看到对方微微扬起的上目线,那双杏眼便衬得更大更圆,仿佛一颗冷透的琥珀。
“怎么来了?”付惊楼看着他。
巴黎此刻风有些大,吹过李轻池发梢,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他先没说话,只是沉默着上手抓住付惊楼的衣袖。
付惊楼同时伸出另一只手按住他的手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李轻池盯着他,寸步不让:“让我看看。”
“回去再看,”付惊楼嗓音温和,隐隐带着点儿安抚的意味,温热的掌心摩挲过李轻池发凉的手背,让那块皮肤缓缓暖和起来,“是不是没吃饭?”
李轻池这才迟钝地感觉自己确实是饿了。十三个小时的长途飞行,他吃不惯飞机餐,中途只吃了半个面包填肚子,几乎算是没吃。
“还真是,”李轻池松开手,懒洋洋插着裤兜,和付惊楼并排往外走,“饿死了,这儿有什么好吃的?”
Lyon立刻抢着开口,他高中上过中文辅导班,算得上一知半解,属于能听懂一些,但说不明白的类型。
“窝,窝指导!窄……”
此刻,这位金发碧眼的小雀斑急红了脸,嘴皮子都要费劲地翻上去了,好半天也没憋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李轻池看不下去了,有点儿害怕他一口气挤在喉咙里没上来,原地撅过去:“我们好像都能听懂英文。”
Lyon:“……”
好像也是。
等他切换成英语,李轻池又后悔了。
无他,这人简直是个行走的人形打字机,一旦开口便如同洪水滔滔不绝,连个给人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我有个问题,”李轻池相当好奇且困惑地转头询问付惊楼,“你是怎么愿意跟他合租的,不会被吵死吗?”
付惊楼偏头,意味不明地扫了他一眼。
这一眼李轻池福至心灵,突然懂了付惊楼的意思。
因为自己话也少到哪儿去,每天都有无数个话题要和对方分享,付惊楼已然是习惯了。
……
这病号是要上天。
李轻池凉嗖嗖的目光紧盯付惊楼,偏过身体,半威胁半警告地开口:“你还有机会替自己辩驳一下。”
付惊楼轻轻扬了扬嘴角,眼睛里装着浅浅的笑意,几秒后,才平静着说:“和谁住都一样,没区别。”
因为在付惊楼眼中,人只有李轻池和不是李轻池两种,如果不是李轻池,那么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区别。
他并不在意这些。
这属于付惊楼枯燥而无趣人生中的必要组成部分,李轻池是唯一的变量,当李轻池不存在的时候,一切都变得无关紧要。
听到付惊楼的回答,李轻池倏然一怔,可心脏却十分昭然地跳动起来,彰显它的存在。
他喉结滚动,害怕自己想多了,又害怕自己没想多:“那……和我也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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