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还有什么在意的,大概就是……
“早几年的时候一直在外省,直到那孩子出生,他们才搬回照海。”顾曜说。
顾曜想查些东西实在是再简单不过的事了, 这种小事,顾曜一个电话就能问清楚。但他这么多年一直没说过,想也知道是顾及着自己的心情,柳月阑心里清楚。
他有心想问, 既然已经搬走了,为什么还要再搬回来,却又害怕真的知道答案。
很害怕她是因为放心不下被丢下的两个嗷嗷待哺的孩子, 又害怕……她根本完全不在意。
顾曜吻着他的鼻子,轻声说:“你也说了,照海医生那么卷,我听说,那孩子好像要留在他们大学直属的那家医院里, 大概以后都不回照海了。”
柳月阑闭着眼睛, 稍微偏了偏头,让顾曜含住他的嘴唇,又顺从地张开嘴巴, 接受着这个吻。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伸出手臂环住顾曜的肩膀。
做正经事的时候,顾曜一直是那副有点虚伪的温柔和善的模样,但在床上完全不是。
今天倒是很罕见地十分轻柔,罕见到柳月阑都笑了:“你阳i痿了啊?”
顾曜在他的腿i心处轻轻抽了一下,说:“不找点苦头吃你也难受是不是?”
和风细雨的一场情事过后,顾曜抚着柳月阑的手指,在他的戒指上亲了亲。
“我给你换一只戒指吧。”
柳月阑有点困了,他收紧手指,攥着顾曜的手,打着哈欠说:“你又想折腾什么?”
顾曜低声说:“你想不想离开这里?”
“去哪儿?”
顾曜想了一会儿,说:“去澳洲,或者去瑞典,去谢临风那儿,怎么样?再或者,什么别的地方都行。”
柳月阑没有多想,只笑着说:“怎么了?国内的地扎你脚啊?”
顾曜竟然也回应着这个玩笑:“对,扎我脚。”
柳月阑闭着眼睛枕在他的手臂上,几乎就快睡着了:“别瞎折腾。”
顾曜动了动嘴,看他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了,就没有再说话,只又吻了吻他的唇,轻声说:“睡吧。”
柳月阑几乎立刻就睡着了。
刚才那场欢爱耗尽了他的力气,他睡得很沉,很安心地躺在顾曜怀里。
但顾曜却毫无困意。
黑夜里,他仔细注视着柳月阑的脸,目光一寸一寸地描绘着他的五官。
许久之后,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第二日清早,柳月阑起床时,顾曜已经去公司了。
他洗漱完毕,也开车去了自己的工作室。
自从……阿Fin不知怎么惹到顾曜之后,他便一直自己开车上下班。
他本来也不是那么矜贵的人,并不一定需要谁来接送。他只是好奇,阿Fin究竟怎么惹怒了顾曜。
诚然,顾曜很有些少爷脾气,但阿Fin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实在称得上一句尽心尽力。
不过……也说不上为什么,柳月阑心里又隐隐有种感觉,他总觉得这事情没那么简单,自己最好不要多问。
这段时间以来,柳月阑总是觉得十分疲惫。
他说不上是因为哪些事情觉得疲惫,只觉得每一件事情都让他心慌。
不仅是他,他也能感觉到顾曜很疲惫,他甚至能感觉到,顾曜近来很有些小心翼翼。
想到这里,柳月阑又忍不住苦笑。
何止是顾曜,自己不也是一样小心翼翼。
他们好像在维持一种很艰难的幸福。
与此同时,顾曜正在办公室接电话。
“先生,”电话那边的人小心翼翼地说,“结果出了。”
顾曜短暂地停下手里的事,专心听起电话:“进了吗?”
“没进,小蔡小姐是……第四名。”
这位小蔡,便是柳月阑那位同母异父的妹妹。
昨天晚上……还是和柳月阑扯了个谎。
小蔡毕业之后并不打算留在大学所在的那个省市,她打算回来读研,选择的高校,刚好就是柳星砚工作的那家医院所属的那所高校。
昨晚之所以提起她,也正是因为这样。
顾曜试探着问了一句,见柳月阑毫无异样,想来那孩子是没见过柳星砚的。
顾曜问:“第四名?这么尴尬的名次?有人顶她?”
小蔡想选择的那位导师,今年只打算收三位学生。
电话那边恭敬地说:“先生,您说,怎么算有人顶呢?排名前三的那三名学生都是本校的学生,没办法的事。”
顾曜又问:“柳星砚见到她没有?”
柳星砚在医院工作,那所高校在隔壁一条街上,按道理说没有那么容易碰面的。但巧就巧在他们医院去做了宣讲,柳星砚也跟着去了。
“小柳少爷应该是没见到她,宣讲是在学校的礼堂,他们面试是在教学楼,一个在东门,一个在南门,两个方向。”
顾曜“嗯”了一声:“知道了,去吧。”
这通电话便结束了。
下班回家后,顾曜又留心了一下柳月阑的脸色。
看起来一切正常。
顾曜又顺手给那几枝雪柳叶换了水。他回想了一下手里这几枝是哪一天换的,算了算日子,这几枝差不多也快谢了,又该换新的了。
顾曜想想又觉得自己好笑,他们家这小祖宗,就会气他。
结果,晚上还真的又拌了几句嘴。
睡前,顾曜打了个电话,给远在美国的一个同学。
“顾曜?稀客啊。”
顾曜笑了一声:“潇潇,好久不见啊。”
潇潇是顾曜在麻省理工的同学,是位在美华裔。家里的生意铺得很大。顾曜还在美国时,跟她有过一些合作。
潇潇很了解顾曜这人的德性,说话很直接:“顾曜,有什么事你就说,别跟我假客套。”
顾曜笑着说:“好好好,我今天找你,是为了顾源。”
潇潇沉默了一会儿,说:“顾曜,真不是我说,你们家这个弟弟,太讨人厌了。”
顾曜连连制止:“哎哎哎,话别说那么难听,谁弟弟?他可不是我弟弟。”
潇潇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的消息出错了。随后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再开口时语气就凌厉多了:“顾曜,我跟你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早有人想动顾源了。”
顾曜说:“别看我面子,我有什么面子。”
潇潇聪明得很,话说到这里就不用再细问了:“今天这通电话过后,说不定啊,明天就有人想动他了。”
“随意,随意。”顾曜往床头一靠,懒洋洋地开口,“不过,我今天打电话,不是为了跟你说这个。”
柳月阑刚洗完澡。
他半坐在床边,还在用毛巾擦着半干的长发,看到顾曜在讲电话,还凑过去听。
顾曜勾着他的手指放到自己嘴边亲了亲,继续说着电话:“顾源这人,心思不往正处使。他在美国不是有点产业吗,明明做得也不差,非要把手伸回国内,想跟我争。”
柳月阑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他沉默着从顾曜怀里离开,绕到床的另一边。
这样也还是绕不开顾曜的话语,他干脆重新回到洗手间去吹头发。
吹风机的嗡嗡噪声里,顾曜的声音若隐若现。
“他在美国那点资源,你们分了就是,给我留点就行。”
“留‘点’,是多少?”
顾曜哈哈大笑道:“50%吧。”
潇潇无奈道:“顾曜,你也太贪了。”
笑过之后,顾曜认真起来:“开玩笑的,你们看着分吧。”
顾源这个事情,耽搁了挺久,但并非是因为不好处理——恰恰相反,实在是太好处理了,容易到顾曜甚至觉得自己真的在欺负他,这才一直拖着。
顾源一直躲在美国又怎么样?真想收拾他,一通电话就能解决。
顾曜摇摇头,实在想不明白这人忽然窜出来跟他作对究竟有什么意思。
这个顾家,他按在手里这么多年,除非他自己愿意,不然谁都别想抢走。
几分钟之后,柳月阑吹干了头发,表情淡淡地从卫生间走出来。
他见顾曜打完了电话,便开口问道:“谁又惹你啊。”
顾曜不想多说:“顾源,最近老来惹我。”
柳月阑拢着长发放到一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他闭着眼睛轻声说:“阿曜,怎么一天天火气这么大。”
顾曜也顺势躺了下来,伸手拥住他,说:“本来不想理他,谁让他……”
再之后的话就没有说了。
这话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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