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电影院出来,两人吃了顿简单的晚饭,天色尚早,郁元和王里德说:“可不可以顺路去趟枫庭湾?把我放路边就行。”
王里德眼中露出微不可察的诧异:“你家人住那里?”
“没有,”郁元说,“我拿些东西。”
王里德柔声道:“一个人拿着太多东西不方便,我可以帮你带回去。”
傍晚时分,余晖将枫庭湾城堡般巨大的标志门牌照得金光灿烂。
王里德边环顾四周边把车往车库开,路上险些撞上一辆路虎揽胜。
枫庭湾内,绿色的法桐银杏在路旁伫立,路两侧溪水潺潺,通往中心的人工湖。
郁元带着王里德走过木栈道,目及之处皆是苏州园林一般的亭台楼阁,正值夏日,满塘荷花美不胜收。
王里德的脖子跟不上眼珠的转速,恨不得将这全北城最贵的住宅区尽收眼底。
他们来到一座独栋别墅外,王里德仰头打量了一圈,微微惊讶地问:“这是你的房子?”
郁元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在这、当过保姆而已。我要上去取东西,你等我下。”
虞家有人专门负责打扫,屋内一切整洁,和自己走时差别不大。
郁元在客厅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昨晚的短信,还是无人回复。
他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小半年的时间,沙发上的毛毯还是临走前郁元盖的那条,叠得整齐,没有任何虞新故回来的痕迹。
当初虞新故为了筹建研发中心,忙得跟陀螺一样连轴转,如今研发中心都落到别人手里了,他怎么会没有任何反应呢?
郁元心里有些不安,掏出手机,迟疑许久才给李景发了条消息:[他一直没有回国吗?]
李景算是虞新故的朋友,他的父亲是虞道成的得力干将,两人从小便是好友。
虞新故当初提出研发中心的方案,第一个出来跟着他走的就是李景。
对方竟然很快回复:[他在国外有事要忙,短期不回。]
郁元深吸了一口气,问:[是订婚吗?]
对方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中,便没有回复,算是默认了。
也是,研发中心带来的收益,怎么比得过一个庞大的叶氏集团带来的利益多呢?
不管是中连的事,还是人生大事,总之都跟郁元没关系,自然也没必要再回枫庭湾。
自己竟然还担心他会出事,挺可笑的。
他利落地从衣帽间里拿出剩余的夏季衣物,把自己的挑出来放到储物袋里,虞新故给他的一样都没动。
临走是,泄愤似的把冰箱上的便利贴撕了个粉碎,一股脑扔进了垃圾桶。
“只有这些?”
王里德帮郁元接过两个手提袋。
“我是保姆嘛,”郁元关上了门,“本来就没什么东西。”
他们往回走,又经过那些亭台楼阁,郁元往后看了一眼,12号独栋旁没有其他住宅,12号也不像其他住宅一样亮着温暖灯光,孤零零一个,大到有些可怜。
郁元收回目光,往前走了。
两人前往地库,王里德帮他将衣物放进沃尔沃的后箱时,一旁的车忽然亮了下车灯,郁元差点被闪瞎眼,认出来居然是刚进大门时差点撞上的那辆路虎揽胜。
砰的一声车门打开,锃光瓦亮的手工皮鞋落在地面。
“郁元?”
郁元听到这熟悉又冷漠的声音,怔了一瞬才抬头:“表哥?”
对面的男人头发利落地梳起,眉眼清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俨然是一副白领精英模样。
一年多没见,郁元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表哥元斯年:“你怎么在这?”
“我不能在这?只有你能?”
元斯年讪笑,关了车门,目光扫过郁元、王里德、还有毫不起眼的沃尔沃,随后挑了下眉:“你搬家?”
“是。”
“分手了?”
郁元闷闷道:“嗯。”
元斯年颇为意外,嘴角不经意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接着瞥了王里德一眼,“这么快就找到新的?”
“没有!”郁元支支吾吾,“他是我、我……”
“我是郁元朋友,姓王,”王里德用手搭在郁元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又和元斯年耐心道,“他东西有些多,我帮他搬一下。”
元斯年哼笑一声,目光在搭在郁元肩膀的那只手上停留了几秒就不屑地移开,又瞥了眼车后箱的廉价布袋。
他嘲讽道:“你为了姓虞的跟家里决裂,到最后就只捞到这点东西?”
郁元脸色有些难看:“这些是我的。”
“那更可怜了,什么都没得到。”
没等郁元开口,他低头看了看表:“我还要回去开会,不跟你们浪费时间了,你们赶紧走,外来车辆停进来收费,一小时八元。”
说罢提着公文包转身。
“表哥,”郁元叫住他,“我妈……我妈她……”
“你还知道自己有个家?”元斯年冷道,“有时间和男人鬼混,没时间回家看自己爸妈?亏姑姑天天念叨你,以前恨不得被褥都给你做好,真有你的,郁元。”
郁元僵住,低着头没说话,察觉到王里德很轻地、鼓励一般地拍了拍他。
元斯年目光在举止亲密的两人身上扫过,在王里德脸上停下:“王先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王里德脸上浮现出一丝僵硬:“我没有印象。”
“哦?”元斯年勾了勾嘴角,“那可能是我记错。”
说罢,他没再给二人眼神,转身离开。
沃尔沃沉默着穿行在夜晚的灯河中,车内一片沉寂。
郁元手捏着挎包的带子,感到如坐针毡。
他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元斯年,更没想到元斯年竟然这样把他的性向说了出来,分明就是故意的。
郁元偷偷在后视镜里打量王里德,对方根本没有分给自己眼神,说不定已经对性向不正常的他产生了反感。
郁元是真把王里德当成前辈和好友,这时候心里多少都有些沮丧。
他不敢说话,因为一说话,面前遮羞的窗户纸就要被戳破。
红灯有九十多秒,王里德终于停下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叫了声“郁元”。
“啊?”郁元手心开始出汗。
王里德沉沉开口:“你说你是保姆,其实是骗我,因为你前男友住在这里,你分手了所以要拿回来东西?”
郁元抓进了包带,深吸了一口气才说:“是。对不起。”
王里德转过头,轻声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郁元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怕、怕你会介意我和别人,不一样。我、我不想失去一个好朋友。”
王里德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摩挲,始终没说话。
他的沉默让郁元难过。
不过确实是意料之中,谁愿意跟一个结巴、待业、除了会做点没用的蛋糕之外一无所长的同性恋做朋友?
红灯只剩下几十秒。
“如果我介意,我一早就不会亲自把手机还给你。”王里德突然说。
郁元不解地望着他。
王里德顿了顿,才有些无奈地看向他:“手机快修完的时候出了些问题,自动换了壁纸,是你跟一个男生的合照,所以……”他摊了摊手,“该说抱歉的人或许是我。”
郁元的脸腾一下红了:“那你早知道了?”
“是。”
“你不介意吗?”
“比起你的性向,我更介意对待朋友是否应该坦诚,”王里德顿了顿,转过头定定看着他,“而且我没有理由去介意你的性向,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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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两行泪,演到你心碎
第11章
沃尔沃来到了金风园门外,两人都没有下车。
“大学时我和家里出柜,爸妈跟我断绝关系,家里只有小晴和我还有联系。”
王里德缓缓说道:“我只是因为喜欢男人,就被最亲密的家人嫌弃,在单位被人举报。这么多年都不敢在一个地方扎根,不敢跟谁走得太近,你懂那种感受的吧郁元?”
郁元当然明白,想起自己被逐出家门时元丁香说:“最后悔的就是生了你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东西!”更感同身受地难过起来,喉咙里被卡了东西一样说不出话。
王里德苦笑道:“挺可悲的吧?这么大年纪了,还活得和阴沟老鼠一样,诺大个北城,连朋友都没几个。”
郁元哑声问,“你这么优秀,人又体贴,怎么会没有朋友?”
“那又怎么样呢?我这种人,可以和别人交心吗?”王里德眼中的笑意没了,“我刚来这家公司,是自以为交到了几个朋友,升职那天,叫上了几个人一起去喝酒,喝得上头,就坦白了自己的性向,结果被所谓的朋友告到了领导。”
揭开伤疤,王里德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不甘,重重地拍了一下方向盘:“从那以后干什么都要低人一等,领导让做什么我都不敢违背,即使他又蠢又坏,让人看了就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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